她垂眸像是在回忆什么,半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其实还挺没意思的,原来没有喜欢的恋爱是这种感觉……你说,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能忍受呢?”
陈䜣随意道:“对很多人来说,爱情并不是必需品。”
于菀抬眼瞧他:“你也是吗?”
他迎着她的目光,没作声。
于菀又问:“我很好奇,像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爱情对你来说是什么?”
她问得认真,陈䜣愣了愣,轻轻嗤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反问:“你觉得怎么算爱情?”
于菀思考了一下,说:“乍见之欢,久处不厌。”
“太文艺了。”
“那你说。”
陈䜣没有看她,他望向湖面,看起来不想回答,又像是在思考。片刻后他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爱情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消遣,一种欲望。它和其他很多欲望并没有什么不同,只要我想要,就可以得到。”
这话由他说来极为稀松平常,但越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恣意越让于菀忍不住想反驳他。她回忆了一下,说:“欲望、物质固然重要,但诗歌、美丽、浪漫、爱,这些才是我们活着的意义。”
他轻轻勾了勾嘴角:“唔,《死亡诗社》,你倒确实是个理想主义……可惜,理想主义也得回到现实。”
于菀盯着他瞧了半晌,说:“我猜你肯定从来没有付出过你的真心。”
“为什么这么说?”
“爱是相互的,但凡你遇到过真爱,你都不会把爱情和其他欲望画上等号,因为对的那个人给你带来的精神高潮远比其他欲望来得更加美妙。”
陈䜣一怔,笑起来:“你品尝过多少欲望啊,就敢这么说?”
于菀过去近三十年的生活都循规蹈矩,除了那唯一一次放纵的夜晚,只是她轴劲上来,不愿落了下风:“至少比你想的要多。”
陈䜣声音都带着一丝笑意:“比如?”
于菀咬着嘴唇默不作声,感觉在他面前,自己的人生经历实在乏善可陈。
陈䜣神情懒散,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小女孩别说大话。”他顿了顿,又道,“你没见过真正的纸醉金迷,人在极致的欲望面前是没多少底线的,亲情都要靠边站,何况爱情。”
于菀不服气地跳下台阶,正对上他的脸,好看清他的表情,却因为这台阶的一上一下身高差更大了,她不得不仰起头望着他。
她问:“那是怎么样的?”
他轻笑一声,居高临下逗弄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于菀失语,却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此刻的模样。
就着昏暗光线,依稀能看见他长而密的睫毛落下的阴影,笼罩住他原本迷惑人心的桃花眼,那略浅的瞳色在此刻变得沉寂幽暗,好像夜色里的江水,深不见底。
一种黏腻的气氛好似渗进了掺杂水汽的空中,慢慢浸润到两人的身体里。
陈䜣忽然问她:“你会和他分手么?”
于菀一愣,随即摇头。
陈䜣:“不是说没意思?”
于菀:“那你和你女朋友很有意思咯?”
陈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像黑夜里蛰伏的野兽。
于菀莫名惶然,低下头去,踢了踢台阶,说:“不久前,你还说宋遇是个潜力股,让我好好把握。”
“我的话这么重要?”
“我只是相信你看男人的眼光,毕竟你见多识广。”
“你很了解我?”
“虽然说咱俩以前不熟,但我的确知道你谈过好多女朋友。”
陈䜣笑笑,不置可否。
于菀继续:“一个花花公子认证的好男人,我相信还是值得试一试的。”
陈䜣皱眉:“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谈得多就是花花公子?”
“不然呢?”
陈䜣无奈,他伸手随意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吐出两个字:“偏见。”
大概是因为这动作太自然,两人一时都没觉异样,只是当陈䜣收回手时,于菀才有些怔住了。
四目相对间,她不由屏住了呼吸。
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黑漆漆的眼底像是有暗涌,那暗涌在对视中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好像要把人吞噬。
于菀就被那寂静的漩涡蛊惑了,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摸摸那近在咫尺却又很不真实的脸。
陈䜣眼神一暗,捉住了她的手,出口的嗓音干涩:“于菀,你是不是一直都对我有偏见?”
她的手骤然被握住,温热从指尖传递过来。
她看一眼,也不挣扎,一本正经道:“确实有偏见,但我的偏见不是没来由的,它基于一个事实:何川北是个渣男。而渣男……只和渣男一起玩。”
她恳切的样子把陈䜣给逗乐了,随着何川北名字的出现,方才那一丝旖旎心思也散了干净。他看她一眼,松开了手,淡淡说:“你喝醉了……不过扯平了,我们对彼此都有偏见。”
于菀问:“你对我有什么偏见?”
对方却仿佛有意吊她胃口似的:“我看你这酒一时半会也醒不了,先回家吧。”
“你说呀。”
陈䜣歪着脑袋看她,语气像在哄小猫小狗:“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告诉你,好不好?”
于菀嘟囔一句:“爱说不说,我还不听了呢。”
她踉跄着走了两步又停下,因为出口的方向正传来稀稀拉拉的谈笑声。两人齐刷刷望过去,只见呼啦啦一行人正往这边走,其中的一对情侣很是养眼,瞬间抓住了于菀所有注意力。
那个曾经她最熟悉的男人正在对另一个女人温柔地笑着,两人穿着情侣色的服装,互相低语,一样的眉目温和,看起来低调而般配。
纵使他们分手多年,何川北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的场景也足够震撼到她。她就像第一次从下水道钻出来的老鼠一样,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只存在想象里的阳光。
“他也来了?”于菀询问的声音更像自语,“也是,你们是朋友。”
陈䜣气定神闲调侃她:“走路不稳,眼神倒还不错。”
于菀转过头盯住他,问:“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她脸色都有些发白:“这里有其他出口吗?或者哪里可以躲起来?要么你赶紧过去把他们引走?”
陈䜣看她慌乱的样子跟刚才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不由沉下声音:“你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于菀没有理会他的话,眼见找不到其他出口,而那群人已越来越近,她咬着嘴唇又轻又快地问了一句:“旁边那个就是他未婚妻吗?”
大概是夜晚和酒精放大了她的情绪,她自己也没发觉话一出口就已红了眼眶。她眨了眨眼,倔强地望着他,又僵硬地弯了弯嘴角。
陈䜣深深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径直往边上走,示意她跟上。
第17章 吻
临江露台的尽头处,栏杆转了一个弯,行成一个小角落,堪堪容纳两人。于菀进去后紧紧贴在边上,身后就是围栏,陈䜣侧着身站在她面前,圆形石柱挡住了两人的身形。 近来雨天多,江面水位颇高,江水慢悠悠荡漾到这处角落,在于菀脚下拍起小小的浪花,不远处的人声在水声的冲刷下湮灭了大半。 陈䜣抱着双臂贴在石柱后,觉得眼前场景有些滑稽。他从小到大都风光无两,何时需要藏在这样一个逼仄角落里躲人?躲的还是他的好友。 身边人从刚才开始就保持沉默,他低头看了一眼,问:“哭了?” 于菀还有些发懵,答了句没有,抬起头露出干燥的脸庞以证清白。醉酒带来的晕眩,涟漪般刮过她的脑神经,她晃了晃脑袋,望着陈䜣出神。 空间狭小,两人虽不至于贴身,但也离得很近,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一呼一吸之间的停顿。 于菀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陈䜣,你跟他是不是最好的朋友?” 陈䜣不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嗯了一声,等着她继续说,却没等来回应。 再回头,只见她耷拉着脑袋,原地挪动了几步,他问:“怎么了?” 她表情仿佛要哭出来:“我脚上好像有东西。” 他听了立即蹲下身去,只见她牛仔裤包裹的双腿修长笔直,脚上穿了一双浅色小皮鞋,露出一截白皙的肤色,他观察一番后抬头:“我没瞧见,在哪?” 于菀脸色微红,一手搭在了他肩头上,犹豫着说:“你要不再看一下?” 陈䜣轻轻拉起她的裤腿,露出的小腿曲线优美,除了白净皮肤,再无其他。 疑惑之际,于菀搭在他肩头的手轻微挪动了一下,碰到了他的耳朵。 他心中忽的一动,再次抬眼瞧她,见于菀脸上闪过一丝羞涩,那只贴着他耳朵的手却并没有拿开。 陈䜣对男女之间的小伎俩司空见惯,只是对象换成于菀,他就有些意外了。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问她:“还有吗?” 于菀搭在他肩上的手顺势收了回来,她像是泄了气一般,闷闷地说:“没有了。” 陈䜣敏锐地觉察到,如果刚才那一番举动有调情的意思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已然偃旗息鼓。 他眼神划过她的侧脸,迟…
第18章 愧疚
陈䜣回到酒吧时正当热闹之际,几个好友皆玩得兴起,李绍霖更是不知所踪,唯有何川北一人独自坐在角落。 陈䜣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开了桌上一瓶啤酒,就着瓶口喝了。 何川北迫不及待追问:“打你那么多电话怎么也不接?你们去哪儿了?” 陈䜣把酒瓶往桌上一撂,懒懒靠进沙发,瞥了他一眼:“她已经回去了。” “怎么样,她还好吗?” “很好……她和那男孩认识,她也没到醉的程度,放心吧。” “那就好。”何川北点点头,郑重说,“谢了,䜣哥。” 陈䜣一愣,他比何川北大三岁,䜣哥是小时候的称呼,成年以后他已经很少听何川北这么喊他了。 陈䜣没接话,暗沉着眼眸,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一直待这儿?” “才回来,刚才绍霖带着我们去参观酒吧的露天座位,就在江边,环境是真不错,可惜灯光有点问题,不然在江边坐着喝一杯也别有风味。” 何川北闲聊几句,却发现陈䜣双眼望着前方没什么焦点,同时左手的食指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 显然,陈䜣的注意力并不在此。 何川北不禁有些好奇,问他:“你有心事?刚才遇到谁了?” “什么?” 何川北似笑非笑指了指他的领口。 陈䜣莫名,低头一看,只见微微敞开的白色衬衫不复之前的挺括,有些发皱,左侧边缘还沾了一抹淡淡的口红印。 他的思绪不经意间被拉回昏暗的江边,那里发生的一切都还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带着温度和触感。 陈䜣心底升起一种极异样的感受。 同为男人,他俩都能从这细枝末节发散到某种暧昧场景——褶皱源自一双女人的手,口红印背后是意乱情迷落下的吻。 只是,即使知道他刚才和于菀在一起,何川北也只会猜这个女人另有其人。何川北从小到大都对他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 陈䜣瞧了何川北一眼,顿了一顿才回答:“是遇到了一个人。” 何川北惊讶:“稀奇了,我还以为你和今今稳定得很。” 陈䜣勾了勾嘴角,并不回答,笑容却不达眼底。 杨诗晴很快回到到何川北的身边,两人低声耳语,不知道在笑些什么。李绍霖和几个朋友不久也围过来…
第19章 禁止姐弟恋
宋遇行动力很强,第二天便联系了谢家瑞,商定了过去拜访的时间。 作为遇星唯二的成员之一,于菀于情于理乃至为了撑场面都应该陪宋遇同去。只是她实在不想再见到陈䜣,推脱着拒绝。 在宋遇的视角里,陈䜣是她的朋友,没有理由躲着不见。于菀无奈找不到借口,最终点头答应。 到了拜访的日子,宋遇难得穿上了西装,看起来倒也成熟了几分。两人早早来到君达资本,前台领着他们直接到了谢家瑞的办公室。 谢家瑞和两人打过招呼,又特意朝于菀说:“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于小姐。” “我也是。” 寒暄之后,三人坐下,谢家瑞和宋遇直奔主题,聊起了投资占比和未来规划,君达资本给遇星出了一份详细的分析报告,宋遇边看边聊,心中感慨君达不愧是这几年投资界的新秀,分析报告详尽细致,规划长远,每一个小步骤需要做的工作都一一标明。 于菀在一旁听着,一开始有些兴致,到后面具体的技术问题交流、公司架构调整,越听越像门外汉,不由望着办公室外忙碌的人群出神。 她下意识搜寻那个人的身影,脑海里胡思乱想着。 她想,如果再次遇到陈䜣,他应该不会觉得她是故意出现在他面前找存在感吧? 她又想,她应该是碰不到陈䜣的。他是大老板,怎么会每天都在公司呢?就算在,也不会下来的,都是员工上去见他。 意识到这点,于菀觉得自己真是杞人忧天,一开始惴惴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果然,直到两人离开,陈䜣都没有出现。 宋遇回来后评价君达各方面都不错,只是他们的投资占比野心太大,他需要横向多比较才能判断。接下去的一个月,于菀跟着宋遇跑了好几家公司,见了不少投资人。他也越来越忙碌,回到办公室,两人常常一整天下来没时间说几句闲话。 君达也有再去过两次,始终没见到陈䜣。 第三次见面结束时谢家瑞和他们照例闲聊几句,宋遇无意间问起来:“来了这么几次,也没见到陈总,烦请谢总代我问好。” 谢家瑞微笑着说:“陈总度假去了,已经出国快一个月了吧。” 宋遇点头:“君达事务繁忙,陈总是该好好放…
第20章 相亲
国庆第三天,于菀睡到中午才起,吃过午饭,林素娟比她着急,催着她梳妆打扮。于菀悠哉悠哉地吃着水果:“妈妈,他约的是下午茶,三点半呢,不着急。” 林素娟嘟嘟囔囔道:“也真是奇怪,不约午饭不约晚饭,约个下午茶。”她自己也并不满意。 于菀觉得好笑,故意拿腔拿调地说:“不过约在咱临州最好的酒店哦~我还没吃过五星级酒店的下午茶呢~” 林素娟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到了地方别光顾着吃,好好聊天。” 于菀装乖:“我知道的啦。” 本就是为了应付母亲,于菀连对方照片都没看,秉持着出门吃个东西就回来的心情,也没上心打扮,结果又被林素娟一顿说。母亲大人在她的行李箱里左挑右选,最终选中了一条颇淑女的长裙,非要她换。于菀无法,换好衣服,化了个淡妆出门。 于菀准时到达了酒店,楼上楼下有好几个宴会厅,大约晚上有婚宴,很是热闹。每年国庆结婚的人向来最多,对此她见怪不怪。 她径直去了三楼餐厅,里面三三两两坐着几对情侣或闺蜜,一眼望去并没有单独的男士,她便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 于菀拿起菜单看起来,照片上的甜点蛋糕精致诱人,她决择良久,点了一份马卡龙,外加两杯拿铁。 餐点很快上来,相亲男始终没出现。于菀玩着手机渐渐有些不耐烦,发了个微信过去,对方只回【马上到】。 眼看着快要四点了,咖啡也几近见底,于菀准备起身走人。 “是于菀于小姐吗?”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微胖男人走到桌前来朝她打招呼。 于菀站起身来,发现两人身量差不多高,她说:“对,我是。” “你好,我是张磊。”对方坐下来,上下打量于菀。 于菀只好坐回去。 “于小姐非常美丽动人,出乎我的意料。”他赞赏地评价道。 “谢谢。” “你知道的,单位里给我介绍女孩子的太多了,我有时候都排不过来,答应了这个,就不能拒绝那个。所以相亲相下来,我都麻木了。”他笑着扶了扶眼镜,“今天倒是眼前一亮,我感觉于小姐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于菀尴尬地笑笑:“谢谢夸奖。” “你不用谦虚。…
第21章 修罗场
拉扯着来到旁边的楼梯间。 于菀终于成功将手抽了回来,她揉着手腕有些生气:“你还不走吗?” 何川北盯着她:“怎么出来相亲了?” “和你有关系吗?” 他语气里满是克制的怒气:“为什么要和这种货色相亲?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为什么要这么糟蹋自己?” 一连串的质问砸下来,于菀有些晃神,她重复他的话:“糟蹋?”她看到他的眼神,忍不住鼻尖一酸,“是,是我糟蹋自己,是我阿姨是我妈妈糟蹋我,觉得我只配得上这样的人……对不起,我让你感到耻辱了是吗?” 何川北的盛怒在这哀伤的眼眸中瞬间化为灰烬,他眼神闪烁,往前几步靠近她。 于菀避之不及地退后。 何川北只好停在原地:“菀菀,我说错话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生气了……你值得更好的……” 于菀打断他:“你够了!你有资格对我说这话吗?你有资格来教育我吗?” 何川北烦躁地扯开了领结:“我不是教育你……我只是,我只是没法忍受。别说看你被欺负,光是看你和这种人坐在一起,我都无法忍受。” “并不需要你的忍受。我俩的人生已经各不相干,我和这样的男人相亲,甚至是和这种男人结婚,都和你没有一丁点关系。” “各不相干?”何川北咀嚼着这四个字,眼神里流露出不甘心,他原地来回踱了几步,试图压抑他的怒气,终于,他起伏的胸膛缓慢下来,他面无表情看向她,“你觉得可能吗?至少我做不到。” 于菀彻底被他气笑了:“何川北,麻烦你搞搞清楚,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不恶心吗?” 他沉默着,半晌才低低开口:“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很无耻。” 于菀冷哼一声。 “可是你以为我的痛苦就比你少吗?你以为我可以轻易做到忘记你吗?我当然知道在两个女人之间徘徊有多恶心。可这是我想要的结果吗?我不想的,菀菀。” 他声音异常平静,诉说的却全是他的自私和滥情。 于菀不愿再听下去:“你别说了。” 何川北长久地注视她,始终得不到一个眼神回应,他自嘲地笑了笑,说:“上天总是让你出…
第22章 婚礼
当陈䜣若无其事介绍完于菀的身份,在场几人俱是一惊。 “对对对!”李绍霖反应很快,笑呵呵地走到于菀身边一把搂过她的肩膀,手上微微使劲,“哎呀,我这女朋友可太爱我了!听说是我好兄弟结婚,吵着闹着要跟我来,我都说了别来别来,她是一点儿也不听啊,我拦都拦不住哈哈哈!” 于菀瞪他一眼,李绍霖顺势刮了一下她鼻头宠溺道:“宝贝儿怎么还生气呀?”说话间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她听到的气声说,“我求求你了姑奶奶,今天可是他的大日子,你就帮帮他吧。” 李绍霖扯着嘴角抬起头,见于菀虽沉默着,但也不再反抗,终于放下心来,对杨诗晴笑说:“不好意思啊诗晴,刚才下来正好撞上,我怕她粘着我不肯走,就让川北出面替我挡一挡,没想到我这女朋友说几句就要哭了……都怪我不懂事,耽误川北的时间了,这就把他还给你怎么样?” 韩娅今在身后已接收到陈䜣的眼神示意,笑着帮腔:“我说有点面熟呢,上次绍霖带来见过的,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绍霖你怎么还不愿意带她见人?” 李绍霖嗐了一声道:“你们几个也知道我爸的脾气,最是老古板,今天这场合我哪敢轻易带人啊?” 杨诗晴听完,微微放下心来,对于菀露出温和的笑容:“既然来了,就都是客人,一起进去吧。” 于菀呆呆看着她,没有说话。 李绍霖急忙拒绝:“不用不用,还不到见家长的时候。”说着就拉起于菀的手就往外走,“宝贝儿乖,咱下次再找机会见家长,我先送你回去啊~” 于菀跟个提线木偶似的,任由他牵着走。 何川北眼神一暗,望了一眼两人的手。 杨诗晴看在眼里,始终觉得他情绪有点不正常,走过去挽住他轻声问:“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何川北收回视线,对上她关心的眼睛,不由垂了垂眸:“刚才接了个电话,工作上有点麻烦。” 杨诗晴捏了捏他的胳膊,撒娇:“今天可是我们的婚礼诶,你脑袋里只准想着我,其他一律不要想了,好吗?” “……好。” 那边,李绍霖正舒了口气以为事情完美解决,拉着于菀刚走出去,就迎面撞上他亲爹和…
第23章 在意
于菀踱到电梯口,摁了上行按键。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了一眼来人,并不惊讶。 电梯门已开,她走进去,点亮了顶楼的数字。那人紧随其后,站在电梯后方并无动作。于菀也懒得管他。 直到于菀出了电梯走到走廊的尽头,身后的男人既不说话也不离开,只是跟着。 尽头处是一扇巨大的朝西的落地窗,站在窗前可以俯瞰整个临州。此时正值黄昏,赶上了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整面天空都是金灿灿的。 一直跟在身后的陈䜣走上前来,和她并排站在落地窗前。 “这座大楼是临州最高的楼,站在这里看日落、看夜景,都很美。”于菀开口,好像在和他说话,又像自言自语,“还是高中的时候他带我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一点没变……临州可真好啊,回忆永远都等在原地。如果是在海市,早就不知道有多少新的高楼大厦超越它了。” 陈䜣瞧她一眼,没说话。 “我印象中他给我指过他家,”于菀指了指西南方向一处,“是那儿吗?” 陈䜣顺着看去,回:“记忆力不错,他爸妈还住那儿。” 于菀点点头,收回了手。 “读书的时候我就喜欢爬到教学楼的最高层看风景,我觉得很放松心情。他知道了就带我来这里,他说这里有临州最美的俯瞰图……其实从山上看下去更美一些,只是那时候我们两个高中生没有时间爬夜山。后来毕业了,我自己倒是去过几次。” “哪座山?” 于菀奇怪地看他一眼:“咱临州市里就只有一座春栖山。” 陈䜣顿了一顿,解释:“我很小就去海市了,后来又出国念书,所以我对临州没有那么熟悉。” 于菀恍然:“原来你是个假临州人。” 他笑了笑,点头:“对,所以我对临州的感情很浅……更多时候,是我在欧洲,每到一个城市,都会找个空闲的夜晚,独自驾车去一个能俯瞰城市全景的山顶,那确实是很不错的体验。倒是自己老家,我从没去过。” 他说得随意,于菀心中却划过一丝异样。 她触动于这一小小癖好某种意义上算是心心相惜,却不知道对方是否有同样感受。女人总是太过感性,而男人大多对这些细枝末节表现钝漠…
第24章 山顶
于菀来爬山也是一时兴致所至,春栖山并不高,一路爬到了山顶观景台只花了半小时,到达的时候山上还有不少人。 站在山顶,只感觉天地庄严而温柔,她低落的情绪被这种沉静的美渐渐抚平。 八点之后,灯光熄灭,不多的人群也逐渐散去,只剩下零星几个年轻人,拿了仙女棒在拍照玩耍,笑声里夹杂的话题都是关于学校里的课业、朋友和爱情。 于菀想起刚上大学时,和班里同学在外面通宵唱歌,亦或是漫步在深夜的街头,那种兴奋劲仿佛永远也不会累。 可是生命就是一个不断受锤的过程,工作之后就再也没有这种经历了,为钱奔波的日子榨干了所有于菀这样的年轻人。先是体力的消耗,再是精神的掠夺,直到有一天对很多事情都开始兴致缺缺。 这种久违的冲动让人短暂地回到学生时期。 于菀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夜景,发给了宋遇。 脑中毫无预兆地想起那人说的话,于是点击图片也发给了他。接着又给爸妈去了电话,跟他们说晚点回家,不用等她。交待完毕,她才舒舒服服躺倒在地板上,周围人三三两两,并没人注意。 望着夜空,于菀不禁慨叹,早已逝去的爱情在今晚彻底画上了句号,她想,她是真的放下了。初恋、青春,都早已离她远去,何川北不再是不能提的伤痛过往,而是滴水入海归于平静。生活是复杂的,站在三十岁的路口,她可以哭泣,但第二天又将继续前行。 她闭上眼,彻底放松下来。 于菀醒来时隐隐闻到一阵烟味,下一秒惊觉自己睡着了,吓得一个激灵爬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观景平台并非空空如也——除了她,还有靠着栏杆的一个黑影,烟味正来源于此。 她仔细辨认,那身影在夜色里颇为高大,显然是个男人。赶紧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她竟然睡着了将近一小时!顿时什么浪漫主义怀旧精神都被吓飞了,她只感觉头皮发麻。 那黑影传来的声音很是熟悉,那人问:“醒了?” 于菀停下脚步,惊讶道:“陈䜣?” 没等来回应,她凑近几步过去,鼻尖传来的烟味夹杂着一丝熟悉的香水味,是之前在陈䜣身上闻到过的。 他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