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忍着没动,只看着她,良久,勾着唇角笑起来。
“现在,出去,别让我把你扔出去。”
唐辛缩了缩脖子,委屈地眨着眼睛,害怕似的。
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在醒来后的第二天早上。
睡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反而是她使劲地推他让他出去,他连理都没理她一下,只用行动告诉她:我不。
黑夜与清晨唯一相同的是,都挺凶的。
男人……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生物了。
尤其是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斯文败类!
男人的耻辱!
端着副最是温润如玉的君子相,抱着她在床上的时候活像个土匪。
自己干过的事,扭脸就想不承认!
唐辛忽然退开,抖着裙摆站起来,挺胸抬头踮着小高跟一步步地迈到房门口,停住脚步,侧过半张脸来。
问:“我现在这个样子走出去,不会被人误会咱们俩之间有什么吧?”
石玉正往嘴里送烟,掀着眼皮朝她看去,抬了下手又变回她刚进门时的样子,淡笑着说:“放心,好走,不送。”
话音落,咔一声,门被锁上了。
第3章 不行
唐辛一边往回走一边脱掉外套。
今日刚立冬,上京|城里已经连着下了两天的雪,据说是眼前这一位干的,为了讨女人的欢心。
唐辛来之前没想到这种可能性,所以她得试试,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
石玉仍是维持着刚才的姿态,双腿交叠,悠闲自在,夹着烟的手随意搭在膝头。
隔着层如雾的缭绕青烟,眯着眼睛看她越走越近。
抬手抽烟的工夫,人就坐上来了。
只脱了件外套,毛衣和长及小腿肚的裙子都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一条手臂搭在他肩头,一手按在胸口。
唐辛穿着毛衣还嫌冷,他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掌心下的皮肤是热的,顺着手指尖一直烘到了手腕子,有点酥麻麻的。
石玉翘着二郎腿,还是稳稳地靠在那里,唐辛被硌得不舒服往前挪了挪,几乎压在了窝着的小腹上。
谁也没开口,就那么看着彼此。
烟将燃尽,在指间燎出些焦味,唐辛回身想要帮他拿烟灰缸,刚好石玉探身抬起手来去摁烟头,压得她后仰过去。
刚才还要往他身上蹭,比谁都更放得开。
这会又想躲,胆子比谁都小。
跟上回一样。
爱玩,又怂。
石玉没再靠回去,维持着前倾的姿势。
唐辛眨了下眼睛,搭在肩上的手臂绕住脖子一勾,身体就贴上去了。
另一只手顺着腰往上摸,手半悬着只用指尖,推到胸口继续往上,又从肩膀顺着手臂往下。
男人的衬衣袖子是解开的,随手推在手肘处,现在被她拉回到原位,一只手别别扭扭地去系扣子,摸了半天没摸着,耳边一声低促的笑。
石玉朝桌上使了个眼色,唐辛这才看到两枚袖扣,伸长了手臂去够,把他拉得更压到自己身上。
石玉很配合,坐好了抬起手来让她扣好,低声笑道:“上次是使劲往下脱,这次换招数了?”
“没有。”唐辛拖着娇滴滴的长音,撩起散在沙发上的大裙摆,露出两个人的腿来。
啪一声,从自己的大腿上扯开袖箍,一边扽起他的袖子往手臂上系,一边歪着脑袋露出大片脖颈。
灯光下白皙细腻,泛着层粉色的光泽。
上一次,他总要咬她这里,叼住就不松口。
余光可见,他正盯着,没什么情绪。
系好又调整了下,在手臂上拍了拍,稍稍使力抓握住,耳语:“物归原主,谢谢石公子当年出手相救。”
“怎么谢?单凭一张嘴——”
贴在耳朵边的嘴唇轻轻扫过脸颊,嗯了声截断他的话:“对,单凭一张嘴。”
说着,嘴就亲了上去。
石玉没动,也没配合,看着她半眯着眼睛亲吻自己,迷醉似的。
一点酒味都没有装得挺像。
打一进门到现在,这么会工夫不知道换了几副面孔。
三年前不是这样的,直冲进来就坐在他身旁,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也不说话,石玉都有点醉意了,她才和他聊起天来,说着说着就跑他身上来了,推都推不开。
唐辛亲了好半天,往他脖子上亲的时候听见一声笑,懒洋洋的,说的话也是,慢条斯理如同她爸,或者她爷爷。
对她说:“唐辛,你这两年,也没什么长进啊,国外的男孩子不热情?”
唐辛动作一滞,垂下眼看那只盖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很漂亮的一只男人的手,修长,有力,抓握在上面动都没动一下,害得她差点弹起来。
睫毛在脸颊上投了片阴影,倏地眨了下眼朝他看去,眼睛里亮晶晶的,衬得一张小脸又娇又俏。
“没意思,我不喜欢他们那样的,思来想去,还是你好,成熟,有魅力……”
像是在编,又像是怎么也编不出来,苦恼地问:“石玉,夸你,什么词好使?”
真没见过这样的,撩他,还得让他手把手地教。
石玉拍了下她的腿,“除了不行,都行。”
第4章 宽纵
说都行的男人不想和她睡,任她夸得天花乱坠,只是笑。
似宽纵,又似看戏,看着她演,看着她乐。
拒绝起来特别直接,推着她站到地上让她回家,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连一句要不要送她回去都没问。
真无情。
唐辛踩着鞋,翘起小腿去提鞋跟,摇晃间伸起手来,被他托住。
如同绅士,只托着指尖,完全不似刚才,都伸到她的裙摆里面去了。
她看不见,但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拇指摸在她那条疤上。
疤长两寸,他的指腹游走,来来回回地抚过来,摸过去,害得她几次想躲,都被他握着拉回去。
一次比一次拉得更近。
她夸什么,他都只是听着,微微笑,趁她停嘴的空档忽然问:“怎么不去做个修复?女孩子,不是最爱美么?”
唐辛一愣,露出丝羞涩,开口却是:“得留着,不然,我拿什么来见你?好歹是为了你才伤的,你总要念着我的好,是不是?”
话也不多说,都不等他下一句,旋身就走了,半点不留恋。
石玉从烟盒里拿了根烟出来,点燃了仰头往后靠去,夹烟的手揉按着太阳穴。
不是没反应,是不能。
结不结婚都不是什么大事,不是当务之急。
这两天有正事要办,答应了孟既景的,要是招惹了这位小祖宗,说不好给他搞出什么岔子来节外生枝。
……
唐辛是从梁桥那里拿到的酒会入场资格。
梁桥问她去做什么,答:“学习。”
再问学什么,一个字都不肯露。
梁桥拿她没办法,只嘱咐一句:“今晚人多,什么人都有,你不要出风头,明白么?”
“嗯。”
唐辛应得漫不经心,看那张入场券,设计得还挺高级,最是简洁的样式,透着股极为低调的高级感。
梁桥见她没兴致说话,也便不再言声,开车把人送到宴会所在的酒店。
唐辛不是为了出风头去的,是为了看石玉,看看令石玉花心思让上京|城里一夜白头的女人什么样。
看见了,不过如此,除了个子出挑些,没什么称得上出挑的地方。
再看,是有的,身材很好,很年轻,面目柔和又温顺,乖得跟只名种猫似的,很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如同一位故人。
怪不得他喜欢,这就不奇怪了。
再而三地看,发现了件有趣的事,原来是三角恋呀,难为石玉这种男人还要去和别的男人抢女人,真有意思。
抢就抢吧,把人都抢走了,还要摆出一副我让着你、不和你一般见识的姿态来,可真是会气人。
气得那位孟先生都要跳脚了。
那女人倒是平静得很,不慌不忙地和石玉牵着手往外走,肩上还披着他的礼服外套。
头都没回一下,夹着支香烟走得脚下生风,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