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云眼尖,一眼就看见颈间露出的些许痕迹,审视片刻顺着她的话茬问:“什么把柄?”
和聪明人说话真是省心省时,唐辛就是好奇眼前的这位纪女士,难道真的一点儿都不关心她儿子打她的事么?
对面一声轻笑,随着咖啡杯放回桌面的轻响徐缓地说:“你们俩的事我不管,说多了那叫隐私,要是你需要我管,也不是不能帮你做主。”
唐辛故作沉吟,眼皮颤了颤朝她看去,轻声地说:“伯母,石玉……不知道把我儿子弄哪里去了。”
“你儿子?”纪云云怔了一瞬,扬眉便笑。
两个人睡没睡过都不好说,何况是有个儿子这么大的事,那可不是睡上一次两次就能有的,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生出来的。
纪云云将信将疑,仍是笑着轻松说道:“倒是没听说过你们俩还有个儿子。”
“那……儿子长大了,也不会什么事都和妈妈讲的。”唐辛咬着嘴唇,垂眸半晌,再抬眼时隐约带了泪光,声音更轻了些:“石墨年纪还小,看不到妈妈,他会哭的。”
……
唐辛吃了早餐再去孟氏,会议开了小半场,踩着高跟鞋从会议室门口一路走到自己的空位坐下,旁边刚好坐着石玉。
会议室里安静了好一会,直到那串嗒嗒的闷响声自空气中散尽,坐在首位的孟既明才示意会议继续。
眼角余光能看到坐在石玉身后的杨意。
唐辛确认了,杨意确实属意孟既明,但也不代表就不喜欢石玉。
男人,到底是真的看不明白女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石玉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唐辛发来的信息:【我错过了什么好戏?】
手机扣到大腿上,石玉扯了丝笑给她当作回复。
唐辛看懂了,她还没到,没有人去敲开戏的锣。
那也不能拿她当个棒槌!
唐辛眼皮都没动一下,快速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我儿子呢?】
石玉大方地低头去看,慢悠悠敲了个字:【谁】
她确认了,他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无奈回复:【你儿子!】
直到会议结束,唐辛才收到回复:【我儿子,关你什么事?】
第19章 帮忙
唐辛又确认了另一件事,就是昨夜的石玉是真的没想和她上床,后来算是顺势而为,为了趁她神智不清诈她的话。
梁桥曾经对她说过,石玉这种男人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信,对于别人给的资料总要抱持着怀疑的态度,所以他要亲自验证,通过她的反应得到他要的确认。
折腾够了身心全部舒畅了,还要得了便宜卖乖,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这么不要脸,他是怎么做到的?
一出会议室的门,唐辛就把杨意是孟既明前女友的事抖出来了,当着众人的面,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自嘲方式,连带她要追求孟既明的事表达得一清二楚。
不管这是不是石玉的目的,他活该,虽然帮不上他的忙,但是她会帮倒忙啊,不就是比着给对方添堵嘛,她还是挺擅长的。
留下无数吃瓜的目光,唐辛嗒嗒走远。
石玉跟在她身后进了电梯,绅士地按下楼层键。
杨意站在石玉的斜后方,看着两人通过眼角眉梢和面前的金属门板眉来眼去。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却像一个用冷漠淡然的五官骂尽了所有的脏话,另一个微笑纵容。
几人在散会时约好了共进午餐,所以石玉在地库邀请唐辛坐他的车前往预订的酒店,唐辛直接拒绝:“不了,谢谢石先生的好意,我要坐孟先生的车,毕竟我在追求他,时机是要自己创造的,这一点儿……相信杨助理最有体会,我们女人,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得到。”
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石玉,仿佛在对他说:你最好把我儿子照顾好,不然和你没完!
石玉说好,回身上车。杨意仍是副职业笑容与她道别,也坐到车上。
车子迟迟没有启动,安静停在那里,像在对唐辛无声嘲笑。
唐辛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裹紧大衣又等了一会,看到孟既明和梁善相继从电梯门走出来,用细高跟磕了下石玉的车轮胎,笑容满面地迎过去。
很幼稚,莫名的有些快乐。
可是一点儿都不解恨。
要不是心疼好车,她会找尖锐物品刮花他的脸,不,是漆。
……
唐辛没做过朝九晚五的工作,到了下午犯起困来,石玉让杨意买了杯咖啡给她,唐辛不客气地喝了,喝完发了条信息过去。
石玉以为是要表示感谢或者问他儿子在哪,结果简单直接四个字:【再来一杯。】
石玉亲自下楼买的,亲手放在她面前。
唐辛眼皮都没抬一下,也确实抬不动了,困得睁不开眼,喝什么都不管用,看什么都像枕头,恨恨地瞪了眼敲在桌沿的手,把咖啡往边上一推霍然站起,头晕得直晃。
石玉扶住手肘,又被她瞪了一眼。
唐辛走在前面,石玉跟在后面,顺手把她放在扶手上的大衣拿在手里。
进了电梯,披到肩上,人就顺势靠到他身上去了。
石玉等了一会,人没动,也没有要质问的意思,单纯就把他当成个支架靠着。
他问去哪儿,她说回去睡觉。
石玉乐,“你这什么作息,这么多天了还没调整过来,夜里倒是比谁都精神。”
唐辛气,她那是精神么?他什么眼神能这么理解,要不是昨夜几乎没睡,现在她能困成这样?到底是谁造的孽?
无奈,更无力,唐辛闭着眼喃喃:“是,比不了您呐,挺大年纪了,精神头儿可真好。”
别的本事没有,上京话学得还挺正,损起他来有板有眼。
石玉的笑声更加明显,在她身后拍了拍,换来一声不满的哼唧,声音特别小但是手劲大,在他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第20章 于家
疼,石玉忍着没动。
昨天夜里他就发现了,这女人的报复心极强,半点亏都不肯吃,报仇绝不隔夜。
而且不讲道理,光说他打她,怎么不说她咬他呢?
她的屁股被打红了见不得人,他就能见?他要是把衬衫脱了,看见的都得以为他被谁家疯狗给咬了。谁能想象得到竟然是只凶猛的小型犬,特别爱叫,牙尖嘴利,咬一口就见血。
他可没向任何人告她的状,不像她,一大清早就在他妈面前说他的不是,害得他被母上大人用电话训了将近十分钟。
从小到大,纪女士没在教育他这件事上耗时超过三句话以上,三十来岁经历了人生头一遭,翻来覆去可谓苦口婆心,问他到底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婚,要是真的不喜欢家里给选的唐家丫头,只要他开口,但凡是个正经女人就行,再不济……他要是承认喜欢男人,她这当妈的也认了。
石玉现在想起来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头疼,女人唠叨起来真可怕,就连他那最为潇洒自在的亲妈都不能免俗。
这一切,全都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
给他找尽了麻烦,还一副无辜的纯良样,演得可真像。
烦透了的石玉面上不显,只和母亲说道:“就她吧,你们先都别着急,让我们俩处一下试试。”
纪云云呵了声笑,电话两端母子俩的短促笑声如出一辙。
……
唐辛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在酒店,睡着的时候还在石玉车上。
此时外面的天是黑的。
窗外是座庭院,有点眼熟,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房门是锁着的,敲了两下便有人自外打开,是位上了年纪的女性,慈眉善目说话客气,唐辛听在耳朵里却是不容拒绝的被通知的感觉。
“唐小姐,石先生说请您在这里小住几日。”
唐辛问:“这是哪里?”
“平城。”
又问:“石玉人呢?”
“回安城了。”
唐辛顺着半开的门朝外看去,暗夜中几盏灯笼随风晃荡,忽明忽暗间树影摇曳斑驳在石砖地上,能看见的一侧有长长的回廊,试探地问:“这是于家?”
“是。”
唐辛呵了声笑,瞅了眼身上睡皱了的衣裙,还是早上出门时穿的那一身,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我饿了,去准备点儿吃的。换洗的衣物有么?”
于妈吩咐身后的年轻女孩去准备,这才迈进门来打开衣柜的门给她看,各式衣物挺齐全的样子。
见她没个反应,关好衣柜掩上房门才又说道:“石先生说了,这几日委屈唐小姐在这里住着,等他忙完了手上的事,过来接您。”
唐辛嗯了声:“我习惯晚睡,也晚起,早餐在十点,午餐一点,下午茶看心情,晚餐随意,夜宵……这里有几个厨子?”
“现在是两个,如果唐小姐需要,只管吩咐,我再去寻。”
“先住几天再说吧。”唐辛让她去准备,把门关好。
于妈立在房门外面,对她说:“唐小姐,这道门您能出,但是院门不能。石先生让我告诉您,假山石已经拆了。”
唐辛没理,一个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左间是书房,右间是浴室,正屋一张大床,一面墙的立柜里摆放衣物,外加一个梳妆台,瓶瓶罐罐整齐有序,连化妆品都有。
都是好东西,不管是穿的用的还是纯中式的家具摆件,有品味,价格不菲。
就是不知这间屋子当年是谁住的。
不会是于海那个短命鬼吧……
唐辛心下暗骂,石玉是会整治人的,把她关在哪里不好,偏偏选了平城,灯下黑,就在她父母的眼皮子底下,谁能想得到自己家闺女被人藏在了自己的管辖之地。
石玉,是真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