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阳没有贸然接近，李警官看过的监控中除了孙业没有别人前往天台，也就是说眼前的女生至少不是经过楼道上来，可是除了楼道还有什么其他寻常人可以做到的方式前往这里？

　　孙业急忙解释道：“她是诗语的朋友，我们只是聊一聊……”

　　“闭嘴。”童阳横他一眼，“我不关心你们聊什么。”

　　“楚诗语的朋友会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吗？”

　　女生发出两声低低嗤笑，脚尖轻轻踢着栏杆，皮肤上青紫色血管若隐若现，声音森冷非常，“这位同学，我们聊得正开心呢。”

　　“童阳……”

　　“闭嘴。”

　　孙业正欲开口说话，被童阳一声骂了回去。

　　女生缓缓回过头来，头发散在肩上，脸颊遍布伤疤，几乎看不到一寸完好皮肤，眼睛被伤痕挤压得只剩下一条缝隙，嘴唇附近皮肤裂开一道小口，露出几颗牙齿和牙龈，脖子缠绕着渗血的纱布。

　　看到并肩而立童阳二人时，她抬起手烦躁地抓着手臂皮肤，直到抓出深深血迹依旧没有停止，指甲缝隙里全是干涸的血污。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不嫌弃我的长相，马上就能杀死他了！”

　　“好烦啊！烦死了！怎么不去死啊？你们怎么不去死啊？”

　　“男人都是垃圾、贱种！你们喜新厌旧，只喜欢漂亮的皮囊……该死啊！真该死！”

　　童阳斜了一眼吓得瘫坐在地上的孙业，说道：“垃圾，惹人家伤心了。”

　　“上去抱一抱？”

　　孙业吓得脸色煞白，“她怎么……”

　　女生听到童阳的话，癫狂的动作忽然停顿下来，狭窄的眼睛缝隙里闪烁着欣喜和希冀，朝孙业伸出鲜血淋漓的双手。

　　“抱？”

　　童阳一脚将他踹到女生面前，近距离面对那张恐怖诡异的脸，孙业惊惧地睁大眼睛，跪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反应。

　　“抱啊。”

第十一章

　　鲜血密密麻麻滴落在地上，孙业面无人色，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她、她怎么……”他牙关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到孙业退缩的动作，女生希冀的眼神逐渐变得阴沉，抬在半空的手垂下去，血液沿着指尖如雨水滚落。

　　与此同时，下课铃声响起。

　　女生忽然用双手捂住脸，鲜红液染红伤痕交错的脸，发出几声无意义的闷笑，“我们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她仰起上身，指甲不安地在脸上抓挠，直到皮肤浮现丝丝血迹，摇晃身体走到孙业面前，手指拉扯着下眼皮露出浑浊的眼睛，弯下腰瞪视着他。

　　孙业睁大眼睛屏住呼吸，身体仿佛被定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你不是想了解楚诗语的喜好吗？你坐上去，我会全部告诉你。”女生指着天台边缘外的阳台，循循善诱一般，压低声音蛊惑着孙业。

　　“你不想变得更优秀吗？坐上去，我会帮你。”

　　一滴鲜血滴在他的眼镜上，眼前仿佛被血雾糊住。

　　“我……”孙业懵了，神情怔愣。

　　女生几乎把脸凑到他的鼻尖，声音沉了下来：“还是说，你没有那么喜欢楚诗语？”

　　此时，距离孙业坠楼身亡还有两分钟。

　　童阳从书包里拿出螺丝刀，脱下外套和书包一起仍在地上。

　　“孙业，我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付出。所以，这笔账你得记下来，以后拼命赚钱来还我。”

　　童阳走到两人面前，垂眸盯着女生可怖的脸，问道：“你们来自于哪里？”

　　女生裂开嘴露出笑来，“你替我杀了他，我就告诉你。”

　　“和时间循环有没有关系？”

　　女生歪着脑袋，扭曲的五官透露一丝邪恶，“时间循环……你猜一猜呢？”

　　童阳盯着她看了数秒，说道：“也就是说，和时间循环有一定的关系，但你不肯告诉我是吗？”

　　女生嗤嗤笑了起来，“谁知道呢？你很好奇嘛？怎么办呢？我一点都不想告诉你。”

　　童阳拿起手里的螺丝刀，比起美工刀和其他一些锋利的武器，她莫名觉得这东西更趁手，“大概两分钟后你就会消失，对吧？”

　　女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然而还未看清她的动作，十字形的螺丝刀尖端已经朝眼睛扎了下来。

　　眼前画面忽然变暗，像是被人蒙住了一只眼睛，温热液体沿着脸颊流淌而下，左眼压着沉甸甸的东西。

　　女生疑惑地垂下头，左眼有什么东西跟着轻微摇晃，一道身影逼近，她下意识抬起眸子，一个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女握住她左眼上的东西，用力将其拔了出来。

　　鲜血和模糊不清的血肉被连带着扯了出来，粘稠地沾到衣服上。

　　这时，她才看清对方手里握着一把被鲜血染红的螺丝刀。

　　孙业已经完全被这一幕吓傻了，呆呆地看着童阳，肩膀小幅度颤抖，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奈何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血腥的画面，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童阳更可怕还是被她捅穿眼睛的女生更可怕。

　　“你……在做什么？”女生呆怔地看着她，语气迟疑。

　　童阳大步走到孙业身边，将染了血的螺丝刀在他衣服上擦拭干净，随后回答道：“既然你不是这世界上的东西，就算杀了你也无所谓吧？”

　　女生怔愣伸出手，接住自己脸上如同雨滴流淌的鲜血，难以置信地歪着脑袋，喃喃道：“你敢杀我？”

　　童阳嗤笑一声，“不要小瞧了高三牲的怨气啊，不是你们先找我麻烦的吗？六月七号会发生的事情，也和你们脱不了干系吧？”

　　女生处于震惊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好似并未感觉到疼痛，“你要杀我……我可是你们的同学啊？”

　　“是吗？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同学。”

　　女生震惊的表情逐渐被强烈愤怒代替，她绷紧唇线，眼神怨毒，张牙舞爪朝孙业扑了过去，手指死死揪住他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妈的！妈的！妈的！去死！去死！去死！”

　　“贱种！全部去死！”

　　孙业像是受到巨大冲击，目光呆滞地任由她将自己提到天台边，身体被死死按在栏杆上。

　　“不是说喜欢吗？就不能为她去死吗？”

　　“垃圾！贱种！该死！”

　　女生神情癫狂地将他往外推，孙业不知是不是傻了，竟然完全没有反抗动作。

　　童阳从背后狠狠捅了女生一刀，可是并没能阻止她行为，就像那晚入室抢劫的凶手一样，眼里只有孙业一个人，不将他置于死地誓不罢休。

　　“孙业！”

　　眼看孙业就要被推出栏杆，滚到外面的小平台上，童阳发出一声怒喝，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用力将他往回拉，这时才发现孙业瞳孔失去焦距，整个人几乎没有意识。

　　“滚开！”

　　女生重重一掌推开童阳，龇牙咧嘴地威胁道：“他死了就会轮到你！任何妨碍我的人都得死！”

　　“该死的是你！”

　　童阳牙关一紧，孙业被推到外面的小平台一定会被其他人发现，到时候引起骚乱必定和她脱不了干系，如果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女生再消失，自己就是造成孙业坠楼的罪魁祸首！

　　童阳低骂一声，抽出刺进女生背后的螺丝刀，一手拽着孙业的衣领，一手将螺丝刀从下颚刺向女生的脑袋。

　　只听“噗嗤”一声，温热鲜血飞溅到她脸上，女生惊愕地睁大眼睛，捂着下巴仓惶地倒退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童阳，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鲜血瞬间打湿了周围的地面。

　　童阳无暇顾及，这种程度的伤害她必死无疑，弯腰抓住孙业的胳膊，将他从栏杆上摔在地面。

　　孙业脸色煞白，身体蜷缩成一团，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浑身颤抖，瞳孔大睁却没有任何焦距，像是意识被禁锢在什么地方。

　　童阳蹙眉看了一眼，照着他的脸重重扇了两巴掌，依旧没有反应。

　　见状，她没有浪费时间，转头看向跪在地上怒目圆睁的女生，伤口可怖，鲜血像一盆水浇在她身上。

　　“你敢杀我……”

　　童阳照着她的肩膀踢了一脚，骂道：“我为什么不敢？你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力大无穷的怪物，以为自己能为所欲为吗？”

　　女生目眦尽裂，一只眼被鲜血糊满，另一只眼怨毒无比，死死盯着童阳，身体逐渐失去生息，向后倒了过去。

　　同时，地上属于她的血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童阳不禁松了口气，要是尸体不会消失那可就糟糕了。

　　“啊！！！”

　　就在这里，身后忽然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童阳回头看去，孙业满头大汗地坐起身来，瞳孔逐渐恢复清明，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衣服，身体不可抑制地发出颤栗。

　　“怎么样？”

　　童阳抬手擦了擦满脸血污，走到孙业面前问道。

　　孙业听见声音怔愣抬起头，眼镜早已在拉扯过程中摔得四分五裂，脸颊两道清晰的泪痕，像是经历过巨大冲击，眼神充满深深的恐惧。

　　直到看清童阳脏污的脸，孙业的情绪才逐渐缓和下来。

　　他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说：“我、我死了！我被人从楼上推下去……”

　　童阳诧异挑起眉头，侧开身指了指不远处地上还未完全消失的尸体，“被她？”

　　孙业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过于血腥的画面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瞬间全部想了起来。

　　“童阳……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死了！就、就在你面前……被推下去！为什么会……”

　　“正愁怎么让你记起来报答我呢，你还记得就好。”

　　童阳嫌恶地看了眼自己浑身的血迹，漫不经心道：“没错，你坠楼死了，就在我面前，脑浆都摔出来了。你父母到警局得知你的死讯，哭得很伤心，我阴差阳错回到你死前的十分钟，为了让你以后拼命赚钱报答我，顺便问一问这些人到底来自哪里，所以选择救了你。”

　　“明白了吗？”

　　孙业怔愣地摇头，她说的话太过匪夷所思，可是自己死亡时的情形历历在目，绝对不可能是幻觉，甚至觉得这才是自己死后产生的幻觉。

　　童阳不耐烦地“啧”一声，大步上前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清脆声音伴随着火辣辣剧痛在脸颊烧起，孙业用力睁大眼睛，“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