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年皱了眉,压着声音,“你说这个干什么?”
魏燕可不管那么多,嗓门挺大,“我说的是实话,他不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吗,真等那女的七老八十了,万一他嫌弃怎么办,趁着现在年轻,赶紧带过去,他们俩在地府也能继续快活。”
知道她心里有气,旁边的人都没说什么。
陆年和陆湘文随后摆了花束,又放了点贡品。
不远处有焚烧区,谁都没买纸,直接从墓园离开。
往出走的时候,魏燕还说,“他已经把钱糟蹋的差不多了,可没钱烧给他,实在忍不了,让他去地府自己挣。”
陆年有点受不了,把头转向一旁,倒是陆湘文开口劝她,“我爸人都没了,你还这么死咬着不放,没必要,以后你舒舒服服,把自己日子过好了就行。”
魏燕整理了一下衣服,仰着下巴,“可不就是,我自己个把自己日子过舒服了,他要是泉下有知,让他后悔。”
说来说去,她还是绕不过那点恩怨。
陆振光的离开对公司没有任何影响,陆振肖也开始回公司帮忙,不过他被架空的差不多,每天过来瞎忙活一会儿就走。
他自己可能没觉得如何,又或者私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多出来时间,能让他去处理那些情情爱爱的事。
陆沉提前将自己工作交代一番,就准备出国了。
陆景知道后过来问他,“你又要出门?”
陆沉啊了一声,“对,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陆景皱了眉头,“还有什么事要处理,公司这边忙死了,你不在这我也不想干。”
听他这么说,陆沉就笑了,“有点志气,大男人先立业后成家,你先把事业搞红火了,还怕追不回来穆婧芙。”
陆景可不是随意就能被人洗脑的,“你可拉倒吧,想偷懒耍滑你就直接说,跟我整这出。”
他虽一百个不情愿,但最后也没拦着呢。
陆沉比江之行提早一些,他自己收拾的行李箱,塞进去很多东西,是做了长久打算的。
驱车到机场,连穆婧芙都没打招呼,安检后去了候机室,把手机关了。
他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脑子里其实乱七八糟的,感觉心跳的也厉害,砰砰砰。
他还从来没这样过,既紧张又有点激动,还觉得好笑。
时间到,登机,陆沉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后从兜里拿了个手串戴上。
秦婉前两天给他的,说是在佛祖桌案前开过光,保佑他事业顺利,心想事成。
事业顺不顺利他不是很在意,就心想事成这一条,很是让他心动。
飞机直达,虽然头等舱,但时间太久还是挺遭罪的。
陆沉睡不着,时间几乎是读秒度过,仿佛熬了一个世纪,才终于等到飞机稳稳落地。
他没找人调查姜棠,但知道姜鸿海对接的医院,所以他在医院附近的酒店下榻。
到的时候是上午,虽然有时差,他又一整条航线都没睡,但仍然觉得身体倍儿棒。
把东西扔在酒店,径直找到了医院去。
医院里患者不多,打眼望去几乎都是医护人员和家属再来回走动。
陆沉找到了住院部,在楼下不远处的草坪,找了张长椅坐下。
……
姜棠一觉睡到了中午,起来的时候,佣人已经过来打扫完卫生,正拎着垃圾袋要出门。
看到她,对方打了招呼,姜棠点点头,跟她道声辛苦了。
女佣笑着,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说是大伟送过来的。
大伟经常来,跟她会碰面,那男人阳光开朗,跟谁都能聊得到一块去,女佣对他的印象很是不错。
大伟这次送过来的也是食物,配了一杯可乐。
姜棠想了想就说自己没什么胃口,不是很想吃。
女佣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姜棠就对她示意,意思她可以把东西带走,只要她不嫌弃的话。
对方意外了一下,随后表现的挺高兴,马上说她不嫌弃。
她先去把垃圾扔了,然后过来把食物装好。
女佣家境不太好,除了在她这里做钟点工,还接了好几份活。
只是国外阶级文化严重,即便她是靠着自己努力赚钱生活,依旧会遭受各种白眼。
对方拿着食物很高兴地跟她道了别。
姜棠自己去厨房弄了点吃的,刚吃完,大伟又来了。
他就站在大门外,叫着姜棠的名字。
姜棠本也要去医院看望姜鸿海,实在没办法在屋子里装死,只能出去。
可能是她回应的太慢了,大伟一反之前绅士的举止,已经开了院子的木门进来了。
看到姜棠拄着拐杖出去,他愣了一下,紧接着笑一笑,“我叫了半天你没回应,吓死我了,怕你在家里出了什么事。”
他又多解释一句,“你现在用拐杖,怕你摔倒受伤。”
姜棠嗯了一声,“行动不太方便,所以出来的慢了一点。”
大伟说,“我刚刚来的时候,女佣说你还没起床,我给你送了食物,你吃了么。”
姜棠说,“我今天胃口不好,还没吃。”
随后她像模像样的看了一眼时间,“先不吃了,我要去医院。”
大伟似乎有些遗憾,不过也就只那么几秒,马上又如之前一样扬起笑脸,“好,那我们走吧。”
姜棠去医院就换成了轮椅,方便走动。
大伟在旁边跟着,絮絮叨叨的说他又跟哪个华人朋友聚了餐,然后说他们要开个小party,想约姜棠过去。
姜棠自然是拒绝,她这人本就不善交际,不想打扰别人,也不愿被人打扰。
大伟嘴巴不停,一直劝着她要多交朋友,嘟嘟囔囔的,直到俩人到了医院。
姜棠真的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住脸上的不耐烦,“我要去看我爸了,就到这里吧。”
大伟停了下来,“也行。”
犹豫一下,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说,“你什么时候回家,我送你。”
姜棠说,“不一定。”
她没再看大伟,直接去了住院部。
进了一楼大厅,电梯在楼下停着,她进去后按了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将关未关的时候,外面突然有脚步声传来。
姜棠条件反射赶紧又按了开门键,以为是有人要进来。
差一条缝闭合的电梯门又慢慢打开,她在里面等了等,结果人始终没进来。
她还挺奇怪,操纵着轮椅出来了一段,可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姜棠没控制住哎了一声,又退回去。
她吸了口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坐着电梯上去,到了姜鸿海的病房。
姜鸿海上午一轮的康复训练已经做完了,这个时候躺在床上休息。
看到她,他坐了起来,“你来了。”
姜棠视线一转就看到旁边桌子上摆的鲜花,意外了一下,“还摆花了,挺好看的。”
姜鸿海说,“护工拿过来的,说别人送的。”
他转头看了一下,“一整束鲜花,也不知道是谁送的,这边买这玩意儿贵不贵?”
姜棠盯着那花束看了几秒,挺大一束,她问,“没说是谁送的?”
姜鸿海摇摇头,“护工不认得,说是个男的。”
接着他笑了,“很可能是你哪个爱慕者,护工之前跟我说,有好几个人背后打听你的消息,说是想跟你认识认识,指不定送花的就是其中的某一个。”
姜棠也就当个笑话听一听。
这边人思想开放,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看着顺眼就能凑到一起玩一玩,对她也就是图个新鲜。
在病房里聊了一会儿,然后俩人下楼,去晒太阳。
住院部旁边的草坪上,此时人还不多,俩人找个位置不错的地方。
姜棠仰头闭着眼,听姜鸿海在旁边说,“那个大伟,你真不喜欢啊,我看小伙子对你挺主动积极的。”
“不喜欢。”姜棠声音淡淡。
姜鸿海就叹口气,“我也不想让你找国外的,但总觉得你到了这个年纪,始终一个人,我不是很放心,也不是说催婚,就总觉得,你应该谈个恋爱了。”
姜棠慢慢睁开眼,没说话。
她没谈过恋爱,青春懵懂时倒是好奇过。
后来婚姻里走一遭,突然就觉得无趣了。
虽说恋爱与婚姻本质不太一样,但恋爱是走向婚姻的一条路,她怕了。
姜鸿海又说,“要不是我拖累你,你现在日子应该能过得挺好,长得又好看,办事周到细心……”
知道他又要开始絮絮叨叨的自责,姜棠实在不想听,赶紧坐直身子,“行了行了,咱们不说……”
视线中有什么一晃而过,她话音一停,定睛看去,可视线范围内什么都没有。
她也不确定自己看的准不准,只是很恍惚的觉得好像有个人在她坐直身子后迅速的躲了起来。
离得不近,她盯着那处又看了一会儿,没任何动静。
姜棠就吐了口气,续上了刚才要说的话,“咱们不说这个了,说点高兴的,比如护工说下午医院这边允许你出去逛逛,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姜鸿海摇头,“我连跟人沟通都费劲,哪儿都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