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吸了口气,不愿意跟他扯这些没有用的,直接问,“找我有什么事儿,赶紧说。”
陆景这才收敛了语气,严肃起来,“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你也知道最近我爸一门心思都在那女人身上,所以我去找他谈了谈,他今天递了辞职报告,卸任了身上所有的职务,公司这边已经审批通过了。”
陆沉哦了一声,算不得惊讶,“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就守在那女的身边等着人家老公死了,然后把人迎进门?”
陆景说,“差不多就这意思,虽然他自己不承认,但明眼人都看得懂。”
他又说,“他手里的股份都转给我了,现在他应该就剩点存款了,不过跟那女人在一起,啃老本也够他俩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陆沉一下就笑了,“挺好,比三叔聪明。”
既然提了三叔,陆景就又说了件事儿,关于陆振光的遗产,因为没有立遗嘱,所以结果是他的三个子女平分。
他的财产被小娇妻挥霍空了,如今能分的只剩那点股份。
前两天遗产已经划分完,那小崽子拿了小头,现在被亲戚带回去抚养了。
陆沉在这边点头,“结局肯定是这样,都不用多想。”
那边等了一会儿,忍不住还是问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沉条件反射的去看姜棠,姜棠已经操纵着轮椅走出去一段。
他想了想说,“不太确定,这边事情有点难办。”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能有什么事情是难办的?”陆景说,“我搞不懂你,你现在怎么又开始在外胡来了,之前装的深情整了半天都是假的。”
陆沉不想跟他解释那么多,“行了行了,先这样吧,有什么事儿见面再说。”
“见面再说?”陆景在那边扯着嗓子,“一杆子支出去八百丈远,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
陆沉笑了,“这都听不懂,就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你也赶紧闭嘴得了。”
说完他把电话挂断,小跑着追上姜棠。
……
安老先生敲了好几下门,里边一点声音没有,他又叫了安清的名字,扭了扭门把手。
门没有被反锁,一打开屋子里是黑的,窗帘拉的死死。
他以为人还没醒,犹豫着转身要退出去。
可身子刚转一半就被吓一跳,轮椅停在窗户边,上面坐着人。
安老先生一哆嗦,没控制住啊了一声。
随后他问,“清清,你醒了?”
对方没说话,他想了想就把灯打开。
确实是安清,她坐在轮椅上,面对着窗户。
老先生过去把窗帘拉开,屋子里才瞬间亮堂,他说,“没拉窗帘,你坐在这看什么呢?”
回过头来看向安清,发现她眼神发直,定在一处虚无的地方似乎走了神。
老先生叹了口气,过去俯身问,“爸推你出去走走吧,你早上饭还没吃,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你想吃的东西。”
安清好半天才抬头看他,点了点头。
安老先生推着她从房间出去,用厚一点的毯子把她盖好,下了楼。
在小区里碰到几个相熟的人,打了招呼后对方的视线都落在安清身上。
虽然谁都没提,但能看得出来,那些人也是一脸惋惜。
老先生也忍不住叹气,最近这段日子安清的情况越来越糟。
自从受了伤,她精神状态就不太好,他以为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打击,时间长了就能缓过来。
可等了又等,只等到她情况越来越不好。
实在没办法,他才联系了陆沉。
陆沉帮忙找了医生,老先生不懂那么多,只听医生说是重度抑郁,是一种需要医学干预的病症。
医生给开了药,按时按点的吃,可丝毫不见好转,反而肢体上的反应越来越严重了。
他也给医生打电话问了,医生只说这病情想恢复没那么容易,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让他有耐心一点。
当医生的都这么说,他也只能接着熬。
从小区出去,在几家饭馆门口转悠了一圈,饭馆里人多,安清现在有点抗拒与人接触,最后他只能打包。
拎着打包的快餐在小区里转了一圈,时间差不多了,俩人又回了家。
把饭菜摆上桌,安老先生的电话就响了。
电话被他随手放在餐桌上,安清在旁边,瞟了一眼,神色终于有些波动。
她把手机拿过去,接听,按了免提。
随后赶过来的安老先生看到她的动作,脚步一停。
不用问他都知道电话那边是谁,也就只有对上陆沉,安清对外界的反应才会大一点。
果然,电话那边传来了陆沉的声音,开口叫了声安叔叔。
安老先生几步过去,应了一声,“哎,阿沉啊,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陆沉说,“没什么要紧事儿,主要想问问你最近生活怎么样。”
安老先生笑了,“还挺好的,不用操心。”
那边停顿了几秒,又说,“好就行,对了,安叔叔,你还记不记得一个阿姨。”
陆沉说,“之前清清住院,有个阿姨经常去看她,你还记不记得?”
他一说,安老先生就想起来了,“哦,对,是有这么个人。”
陆沉笑了笑,“那个阿姨正好认识我在医院的一个朋友,要了我的联系方式,其实她是关心清清的恢复情况,但你们俩没留电话,他联系不到你,找了我,询问一下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
安老先生赶紧说,“给她吧,我还正好想谢谢她。”
他挺不好意思,“之前她经常来病房看清清,那时候事情刚出,我人也是懵的,就忘了留个联系方式了。”
陆沉说了声好,“那一会儿阿姨应该会联系你,你注意着点儿手机,别错过了电话。”
通话挂断,老先生转头去看安清,安清盯着手机,表情有些失落。
也就这时候安老先生才反应过来,陆沉从头到尾也没提安清一句。
他赶紧安抚,“阿沉现在挺忙的,陆家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可能就是抽空打个电话过来,话没说太多,但心里应该还是惦记你的。”
安清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俩人把买来的饭摆好,还没等吃,果然有个未知号码打了电话过来,正是之前在医院经常见的那个妇人。
接通后对方先问了安清的情况,接着就开始感慨安老先生日子过得不顺心。
俩人年纪差不多,那女人老公也是前段时间没的,绝症,在家躺了两年多才走,这两年多都是女人精心照顾。
他们俩的境遇也差不多,所以谈论这些还比较有共同话题。
安老先生日子过得也很是苦闷,生活里的这些糟心事儿无人可诉,只能自己默默消化。
现如今有个稍微懂他的人出现,于是这话匣子打开就有点关不上。
安清都吃完饭回房间了,安老先生这边饭菜还一口没动。
他索性把筷子放下,折身去沙发那边坐下,安安心心的继续聊。
……
窗户被修好了。
姜棠转头对着陆沉,“今晚你回酒店去住,这里不需要你守着了。”
陆沉把工具装好,恨不得抽自己,昨晚怎么话就那么快,修什么修,把后路给修没了。
他嘟囔,“卸磨就杀驴,就没见你这样的。”
姜棠也不惯着他,“你以为我不知道窗户是你弄坏的?”
陆沉动作一停,到底是亏心,不敢还嘴。
在姜棠这边吃了晚饭,他磨磨蹭蹭到外边天全黑才起身要走。
不过他一向戏多,走到门口的时候像模像样的说这边治安不好,大晚上的外边危险,不知道回去这一路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
姜棠走到他旁边,要不是腿脚不好,早一脚把他卷出去了。
她推在陆沉后背上,“走你。”
把他推出去后门关上,咔咔上了锁,然后她大着嗓门,“帮我把院子门锁上。”
陆沉在外边儿嘟嘟囔囔,隔着门板也能清晰的传进来,他说,“你真不怕我出事儿啊?”
姜棠说,“瑞德都怕你,你能出什么事儿?”
再没听陆沉絮叨,她转身回了房间。
其实是睡不着的,她现在每天吃吃喝喝睡睡,生物钟都是乱的。
躺在床上刷手机,没一会儿就刷到了陶特助发的条内容。
程总过生日,定了个很多层的蛋糕到公司,跟员工一起庆祝。
照片里看到程总和程夫人,俩人笑的满脸褶。
人和人终究是不同的,程总也是半路发迹,他夫人还不能生育,却依旧被他捧在手心里。
姜棠给点了个赞,本来想评论点什么,又觉得词穷的很。
接着往下翻了翻朋友圈,手机突然嗡嗡两下,有信息进来。
她退回去看,是陆景给她发的。
姜棠跟陆瑾早就加了微信,她刚嫁入陆家,大家都是面子上能装的人,走过场就把微信都互相添加了。
但两人从未发过只言片语,现在对方发信息过来,把姜棠整的还挺懵。
点开来看,陆景先是问她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接着又说让她多关心关心陆沉,虽说她自己身体没恢复是挺糟心,但也要多注意注意周围人的情绪变化。
说的有点含糊,而且颠三倒四,姜棠看半天也没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