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当年她跟穆长颂的事情刚被发现，姜鸿海整个人暴跳如雷，甚至生平第一次对她动了手。

戴绿帽子这件事儿，哪个男人都忍不了。

后来他酗酒骂人摔东西，再没对她有任何好脸色，直到她跟着穆长颂离开。

他们俩分别的并不太平，算得上是撕破了脸。

许云舒好一会儿才挪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想了半天，开了个话题，“宁宁这些年跟着我，日子过得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姜鸿海点了点头，“我知道，那男的有钱，她跟着你自然是过好日子去了。”

许云舒被说的有点挂不住脸，手放在大腿上无意识的摸索，半天也没接上一句话。

姜鸿海并没存心想让她下不来台，等了等就岔开话题，“宁宁现在工作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吧。”

许云舒很是尴尬，姜宁哪里有工作，混了个大学，出来一直在家游手好闲。

她能力不行，又跟穆家沾边儿，小工作肯定是不能干的，但大工作又胜任不了。

穆长颂对她有几斤几两了如指掌，家里的公司根本不让她进，她也就一直没找过工作。

姜鸿海见她不说话，又问，“她结婚了吗？”

许云舒面上更是挂不住，原本姜宁是要结婚的，她不愿意，是姜棠替她扛的雷。

两个问题她都答不上来，姜鸿海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你是她母亲，自小就偏疼她，想来对她的人生有规划，这许多年我跟她没有任何来往，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也是多此一问了。”

“我……也不是……”许云舒呐呐，依旧是舌头捋不直。

姜鸿海转头看着窗外，“我就这样了，你既然看过了，那就回吧，看你这样子也是没话可说。”

他连下逐客令都是温和的，似乎就印证了姜棠那句话，真的不恨她了。

许云舒好一会才站起了身，似乎是提前打了腹稿，这时候捋了捋，终于能说出口了，“鸿海，其实这些年我也寝食难安，当年是我考虑不周到，是我对不住你，但是夫妻一场，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大家都往前看，有些事情……”

她说的艰难，看起来难以启齿。

姜鸿海马上就明白了，抬手制止了她，“行了，十几年都过去了，这些客套话没必要再说。”

他说，“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情况，应该挺庆幸当初你早早的找了下家吧，我不怪你，人么，都是自私的，为自己考虑无可厚非，但是原谅不原谅的，你也就别再提了，要不然真的挺得寸进尺。”

许云舒面上一白，犹豫几秒，最后也没说出话来。

姜棠起身，“我送你。”

许云舒没办法，只能转身走了出去。

两人站在走廊，姜棠说，“看也看过了，我爸如今这样翻不出什么浪，影响不到你，你该放心了吧。”

许云舒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棠笑了一下，没让她解释下去，“行了，你也颠簸一天，回去休息吧。”

她转身往病房里走，边走边说，“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

姜棠让护工回去休息，她留下陪护。

晚上给姜鸿海擦洗完脸和手脚，姜棠躺在陪护床上，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一年多自己在外的经历。

也不全是胡编乱造，有一些也是真实经历过的。

姜鸿海听得很认真，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苦了你了。”

“不苦。”姜棠说，“赚到钱了，日子也挺甜。”

话音落，放在一旁的手机嗡嗡震动两下，她摸过来看了一眼，是陆沉发的语音消息。

她不敢放出来，只能转了文字，他问她睡了没有，是不是还在医院，晚上吃了什么，习不习惯。

问题太多，姜棠犹豫一下，拍了张病房的照片发过去。

拍完才发现姜鸿海正好奇的盯着她，她一愣，赶紧解释，“同事问我在干什么，发个照片给他看看。”

姜鸿海点了下头，“你跟同事相处的可还好？”

姜棠想了想陆沉从前那些混蛋行为，嘶了口气，“还行，他事挺多，有时候挺招人烦。”

姜鸿海笑了，“但有时候是不是也觉得他人不错？”

第123章 家

陆沉是不是有时候人还不错，这问题还真把姜棠给难住了。

站在客观角度，他不是个坏人，但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混蛋事没少干，好的事情……

还没等她想出陆沉干过什么好事，手机又嗡嗡了几下，陆沉再次发了信息过来，点开一看，也是张照片，一片星空。

看角度是从窗户内朝外拍的，明显不是在家里，姜棠猜测应该是在饭店或者会所的走廊。

他平时工作繁忙，经常应酬，这个时候没回家也正常。

姜棠没多想，直接把电话关了放在一旁，同时开口，“没有，他一直挺烦人。”

随后又跟姜鸿海聊了几句，老人的作息跟年轻人不同，没一会儿就困了。

姜棠关了床头灯，也安安稳稳的躺了下来。

她平时有点认床，但今天也不知是不是过于劳顿，躺下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的陆沉滑动了几下手机，没有回消息，猜测对方是休息了。

他拿出烟盒点了支烟，吸了没两下，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陆沉一愣，赶紧摸起来，然后期待的表情瞬间又没了。

电话是安清打来的，他等了等才接，“怎么了？”

安清气哄哄，“心情不好，没别人说，就想跟你念叨念叨。”

不等陆沉说话她又说，“那个梁蒙又来了，今天来了医院，待到晚上才走，烦死了。”

陆沉说，“阿姨生病住院，他过去看看也正常。”

“可是我好讨厌他啊。”安清说，“上次他来，我还觉得挺正常的，我爸妈瞎撮合我和他，看得出他明显也是抵触的，可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下子态度就变了，甚至还附和着我爸妈的话，我都要被气死了。”

陆沉眉头皱了一下，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这样？”

他想了想说，“等我明天抽空给你爸打个电话，我跟他说说，这个梁蒙人不行，不能选他。”

安清一听他说这话，马上嘻嘻就笑了，态度变化的很快，“我就知道还是你疼我。”

陆沉说，“不是疼你，是他人真的不行，要不然我不会反对。”

说完这句他又说，“我说给你介绍靠谱了，这话也不是开玩笑，这两天我就让人整理一下身边那些单身青年的名单，你好好挑，他们条件都不错。”

安清还是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没别的意思，那我就等着你的名单，你可得给我找个好人家，我们从小长到大，你可不能坑我哦。”

陆沉抬手捏了眉心，也有点累了，“等名单整理出来，我发给你看。”

然后他说，“时间不早了，就先这样，早点休息。”

“哪里不早了。”安清赶紧说，“这才几点呀，你就休息。”

她还不知道姜棠出门的事儿，“你今天没有应酬是不是，跟姜棠在家？这么晚就睡觉啊？”

她又撒着娇，“你再陪我聊一会儿嘛，今天我心情被梁蒙影响的垃圾的很，我又没什么朋友，就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你不陪我，我都找不到别人了。”

陆沉转身背靠窗台，“真的累了，明天再说吧。”

他没撒谎，确实是累了。

安清犹豫一下，只能不情不愿的说，“那行吧，那你休息吧。”

陆沉挂了电话，一甩手把手机扔在一旁，抱着胳膊又站了一会儿，才抬脚朝一旁的床铺走去。

……

姜棠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

她给姜鸿海洗脸刷牙，收拾的精精神神，等护工买了早饭过来，叮嘱了几句后从医院离开。

倒了两趟车才回到她跟姜鸿海曾经的家，老式的楼房，没有电梯。

楼梯间摆放着杂物，有一家甚至放了个笼子，里边养了两只鸡，一股味道。

姜棠径直上了六楼，护工是住家的，虽然家里好几天没人住，但看着也挺整洁。

她站在门口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脚进去，也就一年多没回来，竟如此陌生了。

家里东西不多，姜鸿海行动不方便，客厅里除了一张沙发，别的什么都没有。

姜棠像是参观别人家一样，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姜鸿海的房间，打开衣柜，里边一水的衣服，很多吊牌都还没拆。

都是她买完邮寄回来的，如姜鸿海所说，确实价格不菲。

反正刷的是陆沉的卡，她也没什么好心疼。

床头柜上有个医药箱，里边全是姜鸿海平时要吃的药。

转了一圈出来，又去了护工的房间，那是以前住的房间，里边更是干净，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床头柜都没有。

姜棠站在房门口，这房间她住了二十多年，姜宁住了十几年。

姜鸿海和许云舒没离婚之前就住在这儿，两室一厅，四个人住挤挤巴巴。

可如今却觉得很是空旷。

她抬脚进去，木质的床头上还贴着卡通贴纸，她记得从前都翘了边儿，但现在贴的平平整整，应该是护工重新贴的。

窗户开着通风，屋子里清清爽爽。

姜棠又转身出去，到厨房看了一下，自然都是整理的干净利索。

她放心了许多，等了一会儿后下楼。

老小区，很多年轻人都带着孩子搬走了，只有老头老太太还住在这儿，人也不多，显得冷清。

姜棠快步下楼走出去，几步之后突然停了，回头望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