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的自助餐台的冷餐会已经备餐齐全,各色饮料美酒和甜品,还有一个巧克力瀑布台高高伫立,一旁插着各色棉花糖,吸引了不少人仔细研究讨论。英俊的服务生拿起一根棒棒糖搁在瀑布下转了转,礼貌地献给了一旁口水嗒嗒滴的陈斯好小朋友。
斯好接过来递给身边的外婆。顾阿婆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么甜。”话虽这么说,手却很诚实地把棉花糖拿了过来。
陈斯好愣了两秒,赶紧自己又做了一根,一边吃一边盯着巧克力瀑布看,耳边尽是外婆的碎碎念。
“糖可不是好东西,宝宝你少吃点,我小时候在扬州,家里的糖罐子从来不锁,什么白糖红糖冰糖粽子糖麦芽糖就那么一大罐一大罐地堆在厨房里,我们兄弟姊妹谁想吃谁就去拿,没人管,好了,我二哥嘴巴嘴馋,吃起来——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跟他一模一样,看到糖简直没得命哦。后来咧,乖乖隆地咚!他七岁的时候一嘴牙就全烂了,乌漆嘛黑的,恒牙长都长不出来,最后只好镶了八颗金牙,啧啧啧,逃难的时候他怕被人谋牙害命,馒头都不敢吃一口,作孽啊,嗳,宝宝,再帮外婆拿一根,小悠悠的就行,对,拿那个粉红的——”
陈斯好和顾阿婆是放学后被斯南接来的,斯江提前给他准备了白衬衫配咖啡格子背带短裤,换好衣裳戴好咖啡色灯芯绒的鸭舌帽,虽然圆润得很,倒也的确人模人样。别说,这巧克力裹上棉花糖和他还真般配,像他身上长出来的一样,因为他吃完一根又拿一根就没停过,斯南每次瞟他,棉花糖看上去都像他手指的延长件。顾阿婆也拦不住,心想这么个喜庆的日子就算了,随便他去吧。
陈瞻平也来了,看到他们批发回来的假花变得这么高档,十分吃惊,还伸手去搓了搓花瓣,不禁由衷地佩服:“陈斯南侬太结棍了,眼光真好。”
当时好不容易找到两家有这个洋桔梗假花,一家更粗糙点,但是单价便宜两分钱,总价相差好几百,斯南带着的样版照片上是真花,和假花摆在一起不好比,她两家跑来跑去,最后心一横觉得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订了贵的那一家,没想到铺满一面墙后的效果竟然这么好。
陈斯南却顾不上他,只大大咧咧地挥挥手:“我就不管你了,你放开肚子随便吃,反正不要钱。”她随即摩拳擦掌露出了阴险的笑容:“上帝保佑,阿弥陀佛,多点人找我买花。”
陈瞻平一愣:“撒?你要在这里卖花?”
斯南给了他一个小马哥的坚毅眼神:“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自己拿回来!哼!”
陈瞻平:???
陈斯南花二十块钱在学校隔壁印了两盒名片,抬头是四重奏舞台装饰独家供应商,电话和传真留的是家里的,还贴心地注明了通话时间:下午四点至晚上九点。名片背面是四种假花的报价,可提供背景板的免费操作教程。
“这个舞台是你们公司自己设计制作的?”有个大姐接了名片好奇地问斯南。
偷穿了斯江一件白衬衫一条黑裤子竭力打扮得像个大学生的陈斯南笑眯眯地点头:“是我负责的,您如果有需要,可以接联系我,绝对帮您省下许多时间金钱和精力,价格也很合理,因为这也是我们提供的一项售后服务,欢迎联系。还可以直接按你需要的尺寸制作好寄上门。”
“你们今天这个样版卖不卖?妹子,不是姐嘚瑟啊,咱家那店吧,开在哈尔滨中央大街上的马迭尔斜对面,特气派,橱窗特大,就总整不好,花老多钱了还整不好看,不高档。你们要卖,我到时候连货一块儿拉回去。”大姐满脸通红两眼放光,挥舞着手里的订货目录示意自己是大户。
斯南眼睛一亮,脑子里转得飞快,脸上却很犹豫:“大姐您真有眼光,但是这个吧挺贵的——”
她身边立刻围上来好几个人问多少钱。哈尔滨财大气粗的大姐立刻发声:“先来后到知道么?”
——
斯江和模特儿们没有卸妆,直接穿着最后一套服装鱼贯步入酒会,引起了第二波轰动,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尤其是斯江,许多名片塞到她手里,幸亏左有张萌萌,右有李宜芳,像哼哈二将似的把她和潮水般的人隔了十几公分距离。
“麻烦大家不要挤好吗?谢谢,嗳,这位先生您踩到我了呢,好的没关系啦,麻烦请往后退一退哦,拜托大家不要看到美女就这么热情好吗?”李宜芳的声音依然温柔动听,手下却不留情,硬生生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把斯江带到了景生身边。
“好了,顾总,交给你了哦,麻烦保护好我们主持人。”李宜芳笑着挡开又一波人。
景生紧紧牵住斯江的手,登上小舞台,拔下麦克风试了试声音。
“大家好——”
麦克风很争气,没有发出任何嚣叫声。
斯江接过另一个话筒:“大家好。”
宴会厅内很快安静下来,响起一片掌声。
“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四重奏的时装发布会,我们感受到了大家无以伦比的热情,有十几位朋友来自于天南海北,谢谢你们不远千里地来到上海。”
“五千里呐!”哈尔滨的大姐吼了一嗓子。
场内一片欢笑。
“谢谢这位独具慧眼的女士,您愿意上台和我们说几句吗?”斯江突然丢开既定的台词和安排,笑着邀请。
“愿意啊,你俩都长这么好看,我就想离近点儿看仔细点。”大姐十分爽气,笑嘻嘻地上了台,当着众人之面把景生和斯江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人好看,衣服也好看。这位就是顾总是吧?您给我打过好多回电话。”阎爱丽笑嘻嘻地接过斯江手里的话筒,对着台下说,“我要早知道顾总长这么帅,绝不舍得那么快挂电话。”
台下一片哄笑声。
景生为了这个招商酒会,特意定做了一套黑色西装,在胶州路小商品市场花十五块钱买了一副平光的金丝边眼镜,平生第一次用上了定型发胶,梳了个周润发式的大背头,看上去成熟了许多,很是斯文儒雅。他闻言笑着对阎爱丽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小顾,谢谢我们主持人大美女,我可太喜欢你了,你放心,我只说好话啊,”阎爱丽挥了挥手:“大家好,也请大家放心,我不是托,真不是——”
台上台下顿时笑成一片,斯江也忍俊不禁地和景生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叫阎爱丽,哈尔滨来的,下头有好几位是我熟人,咱都认识七八年了吧?大连的王老板,青岛的韩老板,长春的闵老板,咱们都进过好多同样的牌子是不是?厂里、展览会上一起吃过饭喝过酒,前年在广交会,小闵还和我一块儿遭过贼,咱俩加一块儿被偷了三万块钱是不是?没办法,谁叫咱看着就像有钱人——”
她笑着挥挥手压下台下的笑声:“对不住,我扯远了啊,其实我就是想不谦虚地说一句,咱们几个绝对是东北眼光最高的女装店老板,是不是?”
“是!”应声如雷。
“今天来看这阔、阔啥——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们这英语词,来看这发布会的,绝对是咱中华大地上眼光最毒的老板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
笑声中阎爱丽侧身向景生和斯江点点头:“对不住了,你们弄这么高雅的一活动,全给我带歪了,我不说别的了啊,就一句话,今天模特儿们穿过的没穿过的,只要是你家出的款,我全要!”
“好!”台下应者如云。
景生看看斯江,有点疑惑,这位大姐真的不是托吗?
第348章
现场的绝大多数来宾都是像阎爱丽那样白手起家的女装零售商,胆子大,起步早,豁得出去,很早就在本地市场做到了前三甚至头把交易。
她们的经营模式通常分为两种:一种是自家有资源,有亲友做服装加工生意的,直接去拿点货卖,慢慢就认识了不少厂家,货源越来越多,做个几年累积出一批固定的客户和厂商,走上了精品店的路线,慢慢提升品质和售价。另一种呢,自己是时髦人,看不上街上卖的,盘下店面后去批发市场挑货,这个在一二十年后叫买手店,八十年代还叫杂牌店,看中什么就批回来,每个款的数量不多,几件甚至一两件的都有,敢开价,刀磨得霍霍亮,很快能攒下第一桶金也能累积起一批忠实的顾客,这些顾客不但相信老板的品位,还很有钱,舍得花钱买衣服。慢慢地越做越高档,越做越敢拿,进口货、仿名牌,来者不拒,除了在省会城市批发进货,还舍得去上海广州进货,参加展览会,好拉开与模仿者和竞争者们的差距。
但是像四重奏这样高规格的发布会,很少有人参加过。服装批发市场永远是闹哄哄地拥挤不堪,档口密密麻麻地紧挨着,中间留出两三米的通道。老板们蹲在小山一样的货物之间交易,叉样衣的丫杈在山峦之间起起落落,出货的和进货的人都满身大汗声嘶力竭,最后背着拖着扛着一个个大麻袋走出去的时候,不免感慨:做牛做马的一天可算结束了,终于能坐定喝杯东西吃碗面。服装交易会倒有演出舞台,统一背景,主持人按次序报品牌名,一天看下来头晕脑胀,手里塞满了宣传海报,依然得靠两条腿一家家去看,一款一款地选,再谈价钱谈运输再三交代别漏了别错了。路程远的大多是走火车运输,路上四五天少不了担惊受怕,一只只鼓囊囊的大蛇皮袋上,用黑色油性笔写着收货人的名字地址,一年下来总有提错的或是丢了的货,铁路系统不包赔,发货的地方扯皮扯不清楚,这些都是风险。
四重奏这个发布会和订货会简直让人受宠若惊,无他,上海希尔顿酒店太有名了,和广州的中国大酒店齐名,但平时各位老板们没机会进,也不舍得,一杯咖啡几十块,住一夜几千块,得卖多少件衣服才赚得回这个钱。光这个举办地点就很吸引人,一百个人接到传真,九十九个要问景生:“门票多少钱一张?”景生说没有门票免费入场,于是一大半人就觉得遇上骗子了。哪有这么好的事?得亏正式的邀请函上有万航街道的红章子,不少人才放了心。再琢磨研究过产品宣传单和香港女明星的广告后,许多人觉得是个好机会,这才搁下门店生意专程来上海,正好也去全国服饰流行的风向标华亭路看一看,接下来会流行什么颜色什么款式,哪个名牌的仿货最好卖。
被发布会现场震撼了的老板们其实都有点心潮起伏,试问哪个卖零售的女人没想过拥有自己的品牌呢?每每拿货的时候常有遗憾,这个荷叶边多余了,这个裙摆再短一点才好,这个再收点腰其实更好看,这个是童装?有没有成人能穿的?甚至忍不住追问一句最大码的胸围尺寸是多少?她们在这行生意能撑过三年不倒闭的,基本都拥有一双火眼金睛,是衣服穿人还是人穿衣服,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很明显,就算是主持人陈小姐这么美的美人,依然是衣服给人加分,不是靠她的美给衣服加分,这个就太难得了。于是发布会一结束,就有很多人抢着想要赶紧下单,再被阎爱丽这么一添柴,气氛就更热烈了。
景生准备了半页精干周到的发言没有用上。他做了个简短的谢辞,就请大家先尽情享用酒会的饮食,半小时后展示订货流程。场内众人一边抽空吃喝,一边盯着四重奏的各路人马,找景生问询的,找斯江要联系方式的,找斯南订花的,找张萌萌打听搞一场类似的时装发布会需要多少钱的,人人都忙得飞了起来。
当然也少不了互相结识交换名片打听生意新方向和流行趋势的,像阎爱丽这样豪爽的人因为和其他城市的老板不存在竞争关系,很大方地分享了一些广州十三行的优秀货源。有人甚至想起来去年就在广州进到过四重奏的一些秋冬大衣,特别好卖,可惜后来总进不着货,问了好几回都说这个牌子的货一到档口就被抢完了。
“我也不是托,真的不是!”来自南京的武老板笑着解释,“我当时特别喜欢她们家大衣,就觉得进价有点贵,只进了四款大衣五十来件,一天能出六七᭙ꪶ件。最后十件标价翻了倍拿去二店卖,结果没到腊八就全卖完了,还补不到货,少赚好多,后悔死了。”
一时间大家又开始讨论刚才冬季篇章里哪几款大衣会特别好卖。
不一会儿,景生带着众人再转回发布会现场。订货流程也令所有的人耳目一新。没有推销员,没有堆积得如小山一样的货品。舞台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一个固定背景还在。中心区域由四张办公桌围成了一个正方形,两台电脑,一台复印机,一台打印机外加一台传真机,摆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斯江的室友们穿着Quartet的黑色系列站在办公桌后面朝大家颔首微笑。
围着中心区域,放着两排黑色折叠椅。场地四周是一圈白色水管铸造的挂衣架,上方分别吊着春夏秋冬四个牌子区分开,所有的样衣尺寸颜色齐全,每个衣架上都吊着一个透明的塑料吊牌,里面的产品信息表上,货号、颜色、尺寸、库存数量、进货价、建议零售价一清二楚。需要订货的商家只要拿上样衣到办公桌前登录货号颜色尺寸和数量,确认金额。胡蝶她们就会把订货信息登记进联好网的两台电脑内,每个客户都已经建立好了一个客户页面,收货人的资料根据之前的参会确认传真都已提前录入。订货界面上信息齐全,无论订多少款式,都会自动更新表格,不会重复。电脑里相应款式的库存数量也会自动减少。这个应用程序是景生出了两千块请交大的计算机系校友制作的,从去年国庆节后开始做,修修改改了小半年,终于用在了刀刃上。
等客户全部下完订单,尹寒这边就打印出订货合同,和客户再次根据订货单去场内一一确认款式颜色尺寸无误,双方签约盖章收付订金。再到诸燕鸣那里确认运输方式和收货人信息,需要开发票的另行由曾厂长负责开票。
“不累人,舒心,太好了。”阎爱丽付完定金,朝全程陪同她的斯南竖起大拇指,“你啥时候来我们哈尔滨玩儿哈,全大姐来。你爱吃烤羊肉串是不是?我带你吃,咱们啥都能烤。”
“馒头片能烤吗?”斯南兴致勃勃地问。
阎爱丽乐得不行,一巴掌差点把斯南拍趴下:“你这傻姑娘!咋这么好养活,吃啥馒头片,吃肉啊,怎么,怕大姐请不起你?”
斯南挠挠头:“我小姑姑在东北,跟我说过烤馒头片特别好吃。”
“嗐,她肯定嫁了个没钱的男人。”
“二十年前是挺穷的吧,后来有钱了,穿貂皮大衣呢。”斯南眨了眨眼,替陈东珠挽尊。
“嗐,咱哈尔滨的叫花子都有件貂呢,你来大姐店里随便挑,大姐送你一件。”阎爱丽太喜欢斯南了,捉着她的手问,“你有男朋友没?”
“嗳?当然没有了,我还小呢。”斯南吓了一跳。
“那我把你也订上,来,你看看我儿子,比你小几岁,明年上高三,一米八十五,长得可周正了,就是性子随他爹,老实巴交的,不行,得找个聪明的姑娘才好,”阎爱丽把钱包里的全家福展示给斯南看,“瞧,喜欢不?”
斯南头皮发麻:“这、这乱了辈分不好吧,姐,你儿子该叫我小姨才好。老牛吃嫩草,我下不了口。”
阎爱丽一愣,旁边几位排队付定金的老板们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斯南赶紧反握住阎爱丽的手,语重心长地点点头:“大姐你放心,我过几天就把背景板给你发去哈尔滨,铁路系统我干爹可熟了,绝对丢不了你的。”
长春的闵老板笑得前俯后仰:“啊呀,爱丽,这孩子已经被你带出一口东北腔了。”
阎爱丽一品,是那味儿没错,她“嗐”了一声后也笑坏了。
“姐,你订了多少钱的货啊?”
“没多少,四十几万而已。这不还得去海宁看看皮衣和貂嘛。”
“那我们还能遇上,去年海宁出的几个款是比咱们那儿的时髦,年轻小姑娘喜欢。”
“可不是。”
——
订货会是晚上九点正式结束的,开始撤场。
尹寒和曾厂长王主任三个人看着收定金的两个铁皮箱子,紧张得一塌糊涂。
“妈呀,我这辈子没拿过这么多钱,这些人怎么都带这么多钱啊——”尹寒扯住斯江不放,“你来看着吧,真的,我人都发软了,得去上厕所。”
景生已经在电脑里看到了订货总金额:一千一百二十多万,几乎是他先前预期的一倍。光是订金就收了五十多万现金。而单笔订货金额最高的正是阎爱丽,四十八万。
“陈斯南,你将来应该去做个销售经理。”景生笑着说。
斯南在自己的小本子上核算着卖出了多少花,头也不抬地答了一句:“那顾老板该给我点提成啊。”
“嗯,哈尔滨这张订单给你两千四百块的提成。”
“啥???!!!”
斯南猛地抬起头来:“太抠了吧,我辛苦这么半天,喉咙都哑了,啥也没吃,怎么也值个四千八啊,你可做个人吧!顾扒皮!”
第349章
顾老板的确很抠门,卖了天文数字的货,也没请大家住趟酒店或者聚餐吃顿好的。但顾老板又很实在,不搞虚的,直接发钱。
今天公司里来帮忙的,每人一百块洋钿“加班费”,王主任和街道办的四个负责换背景的壮劳力还有曾厂长也不例外。斯江在化妆间里负责发酬劳,模特儿一场表演每人五百,走完台现结。张萌萌和刘冰是队长和副队长,景生分别给了一千和八百。她们两个坚决不肯拿,拖到最后差点翻脸,还是黄老师出马,一句“公归公私归私,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她们才签了字领了钱,一脸的不得劲和难为情,不像是领工钱的,反而像是她们欠了景生的债似的。
四位化妆师的工钱有差别。三位上海化妆师每人三百,李宜芳是黄老师谈的友情价:八百。原来的主持人是男的,换成斯江后李宜芳多化了个女妆,黄老师私下跟景生打了个招呼,让景生加个两百。景生直接加到了一千二。没有比较不知道,十二个模特加斯江,李宜芳负责开场的张萌萌,压轴的刘冰,还有走大轴的模特,加上斯江,的确是最出彩的,但不是妆面出彩也不是让模特显得特别漂亮,而是那种模特和服装融为一体的感觉,甚至让人不会留意到模特的五官发型,说不出的舒服,这也是景生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高级。
李宜芳领钱领得极为自然,签完字一个红包直接搁进小包。斯江让她数一数,她笑凑近了在斯江耳边轻声说:“不要了啦,当面数钱好丑的,我回去躲在被窝里偷偷地数,要是少了才好。”
“啊?”斯江诧然。
“少了我就来找你呀,”李宜芳眨了眨右眼,“你不会不认账吧?”
斯江莞尔:“当然不认啦。”
李宜芳拍拍自己的包:“那我可要赖上你了哟,你小心哦。”
“求之不得,”斯江笑道,“四重奏要拍一套广告照片,正好缺个化妆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