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学!”斯江不甘落后。
景生捏住斯南脖颈发了狠:“陈斯南你再敢拿刀试试,看我不把你吊到路灯上去。”
斯南好不容易挣脱开他的魔爪跑到赵佑宁边上,抱住他的手臂晃了晃:“宁宁哥哥,你才是今天最棒的,你为了保护我被打了好多下也不求饶,你真好。今天真是吓死我了,我其实怕死了,怕死了,呜呜呜呜———”
景生:“???”
周善礼:“???”
赵佑宁尴尬又心虚地接受了这个最棒的赞美,轻轻拍着斯南的背:“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哥哥在。”
斯江觉得有人偷了她的台词。
赵佑宁心虚地看了看周围,觉得自己似乎成了最不受欢迎的人。
第116章
纸包住不火。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听说了伐?顾东文的外甥女,八岁,抄起一把西瓜刀咔咔咔,哈色宁哦!(吓死人哦)”
“老王格棋友就勒现场,亲眼看到,像只小老虎凶得来,还港是顾东文教伊格,小宁杀宁没事体。啧啧啧。(老王的棋友就在现场……还说是顾东文教她的,小孩子杀人没事。)”
“吾就晓得是顾东文教出来格!(我就知道是顾东文教出来的)”
“十几年前,记得伐?顾东文就是两把西瓜刀从静安寺杀到提篮桥,血流成河啊——”
“谣言!”肖为民跳了起来:“放囊娘格屁!册那娘,东东阿哥明明没拿刀,走到石门路就被请去革委会了,啥杀到提篮桥!侬阿里一只屁眼看到格呀?(放你娘的屁,XX你妈……你哪一只屁眼看见的啊?)”
“侬只小巴辣子(你个小东西)就晓得拍马屁,去去去。”
肖为民跟人吵相骂吵了半个钟头,打架是不可能打的,万春街里除了顾东文顾北武两兄弟很野蛮欢喜动拳头,其他人都自诩是文明人,动口不动手。
八岁的陈斯南拿西瓜刀砍人的事很快成了万春街近几年来最轰动的新闻,越说越夸张,越传越离奇,什么一刀砍掉三只手指头,满地是血,什么从万航渡路追到静安公园,逼着高中生爬着钻裤裆,什么一家人进了派出所还恶得很,出动了带枪的解放军团团围住派出所好大的威风,仗着顾北武老婆家的势把人要了出来,最后那个高中生惨透惨透,手指头没了,残废了,被游泳队开除,还拿顾家没办法,天天在家哭哭啼啼,看到西瓜都瑟瑟发抖。
这等“仗势欺人”的恶霸行径,陈阿爷听说的时候差点心脏病发作,牵着陈斯好回家的路上,心跳频率忽快忽慢,眼前直发黑。怪不得!怪不得棋友们最近都避着他,怪不得最近那些小孩子跟斯好玩都会被拉走,怪不得楼下李奶奶和康阿姨眼神怪怪的,话里话外提醒他注意孩子们的教育问题。
“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瞒得死死的?!”回到家陈阿爷抄起茶缸就砸在陈东来身上:“还想让斯好跟你们去新疆?陈斯南在新疆变成什么东西了?八岁就拿刀砍人,你们怎么当爷娘怎么教小孩的?”
陈东来和顾西美平白遭了一顿骂,转头往顾家跑。
顾东文不在家,顾阿婆去买菜,客堂间里电风扇哗哗响,一群孩子团团坐,正在学习数学,很斯文很乖巧很自觉很用功。
赵佑宁在给斯南讲解鸡兔同笼:“现在我们再假设笼里全是兔子,那么35只兔子140只脚,就比题目里的94只脚多出46,对,所以也是23只鸡,12只兔子。南南真聪明,一讲就会。”
旁边即将上初一的王思楚还没明白:“为什么多46只脚就是23只鸡?多出来的全是鸡脚爪?”
斯南小嘴叭叭叭,开心地当起了小老师。
赵佑宁又转到斯江那边:“你这题要用运算的结合律来做——嗳,斯江爸爸好,斯江妈妈好。”他霍地站起身,捏紧了手里的笔,想到自己脸上的伤还没消掉,额头就沁出一层薄汗,不知道斯江爸爸妈妈会不会把他当成坏小孩。
顾西美注意到了他脸上还有淤青:“你是?”
“姆妈,这是我小学同学赵佑宁,一直年级第一,进了华师大二附中,是来帮我们辅导数学的。”斯江见父母脸色不大好,心里很忐忑,赶紧打出成绩牌。
吴茗兰王思楚盛放几个站起来很有礼貌地叫人。
顾西美上下打量了一下赵佑宁,男孩子长得很端正,清秀温和,乍一看还有点眼熟。有外人在,她压了压火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跟他们点点头。
斯南跳下椅子:“他就是最厉害的宁宁哥哥,姆妈你知道的呀,他计算机比赛得了奖,被选去北京参加神童大学的训练呢,宁宁哥哥最好了,天天来教我们数学,还不收钱。他说我很聪明,我现在都会做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题目了,爸爸,我来考考你啊,看你会不会,有一只笼子,里面有鸡有兔子,一共35只头94只脚——”
陈东来咳了一声,打断了她:“好了,好了,你跟爸爸下楼,爸爸妈妈有话要问你。”
“爸爸,谁惹你生气了?你脸色好难看呀。是不是阿弟不听话?我晚上去好好教训他。”斯南挥了挥小拳头。
顾西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立刻窜了上来,一伸手拎住她的小耳朵:“谁惹的?你惹的!你这几天闯什么祸了?老实交待!”她扭头瞪了斯江一眼。
斯江赶紧跑过来:“姆妈,你听我说,南南没闯祸,事情是这样的——”
陈东来严肃地拉起斯江的手:“你也跟我们下去,下去再说,今天一定要把事说清楚。”
景生眉头皱了起来:“嬢嬢,我来说吧,就在这里说。”
顾西美板着脸:“不用,你是主人,你陪小赵同学他们。”
斯南被拖向门口,捂着耳朵嗷嗷叫:“姆妈你轻点呀轻点呀,啊啊啊——我耳朵聋了,耳朵聋了,什么也听不见了,姆妈你把我打聋了。”
“还胡说八道!”顾西美大怒:“你哪次回来不闯祸啊?上天了,还敢拿刀子砍人?你是要做流氓还是要做杀人犯?警察怎么把你放出来的!又一个多月没收拾你了是不是——嗳?你干嘛?”
却是赵佑宁一个箭步冲上去,掰开了她的手。他人紧张得微微发抖,却毫不退缩地把斯南拉到了自己身后:“阿姨!斯南是为了帮我才拿那个切冰砖的水果刀的,那个——流氓是来打我的,他们四个打我一个,你看我的伤还没好。警察叔叔说要把那些流氓送少管所呢,真的不是斯南的错,不是我们的错。”
陈东来皱起眉头,他是深知三人成虎之可怕的,看这男生理直气壮也不像在撒谎,便又问了一遍斯江。景生抢在了斯江前面:“嬢嬢,姑父,这件事其实是斯江引起的。”
满屋子人包括赵佑宁都愣住了。
“阿哥你说什么?”斯江一颗心吊了起来,第一反应是阿哥肯定又要出花头了,不知道他要怎么骗爸爸妈妈,反正不管他怎么说,她肯定配合,大不了姆妈再打她几个耳光。
景生看了看吴茗兰几个,流露出一丝犹豫和为难。
陈东来心一紧:“那就景生你跟我们下去说。”
一听和斯江有关,顾西美拧巴了,抓住景生的胳膊追着问:“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就在这里说,说清楚,怎么是斯江引起的?”
“斯江和同学去学游泳,那个流氓说斯江长得特别好看,就对着她唱黄色歌曲。”景生皱起眉,声音也轻了下去。
顾西美勃然大怒:“啥!那个小赤佬唱啥了?”
景生低下头:“什么深深的一个吻,让他思念——”不等顾西美反应过来,他抬起头:“所以我和佑宁特别生气,就上去说了几句。”
顾西美涨红了脸,气得手直抖:“说什么说?没家教的小流氓就得打!要是我和她爸爸在,肯定要请伊切耳光!(肯定要请他吃耳光)”
斯南深表赞同,她仰头看看大表哥再看看姆妈,疑惑这山水好像不一样了。
“嗯,他被我们说了几句就要动手,佑宁气不过,把他撞开了。没想到他晚上就找了三个流氓去打佑宁,正好斯南在,她人小,被逼得钻了那个流氓的裤裆,实在忍无可忍,才拿起水果刀的,其实一点也没伤到那个流氓,警察叔叔说了,就算伤了人她也是正当防卫。派出所里是我怕你们去了会忍不住打那个小流氓把事情弄大,才请了周叔叔去教育教育他的。”景生一脸不平:“现在外头传得乱七八糟,肯定是那个小流氓家里不服气搞出来的。”
斯江这才明白那晚的事竟然真的是因为自己引起的,眼圈一红,眼泪水扑簌扑簌往下掉,她靠在陈东来身边哭着说:“爸爸,你们不要怪南南了,都怪我不好。”
“怎么是你不好!你没错,南南也没错。”陈东来作为一个循规蹈矩忠厚老实的工程师,出离愤怒了,大女儿被流氓调戏,小女儿被逼着钻裤裆,抢了一把小小的水果刀自卫,却被谣言传成这样,还不是欺负他和西美不在上海?弄堂里的邻居们难道不知道他家斯江多好斯南多乖,竟然对着老爷子说出那种诛心的话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西美,我们错怪斯南了,走,现在就去派出所,找那个流氓的爷娘说清楚,他们必须向我们道歉,不,应该登报道歉!”
顾西美摸了摸斯南的耳朵:“还疼不疼?”
“疼,疼死了。”斯南眼泪汪汪地一副可怜相:“我真的没有不乖没有闯祸,不过我不怪姆妈的,姆妈你都是为了我好,我疼死了也不要紧,姆妈你手疼不疼?疼的话我帮你吹吹。”
顾西美立刻崩了,蹲下身紧紧抱住斯南,眼泪鼻涕糊了斯南一肩膀,跟着又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乖囡囡,你们好好在家,爸爸妈妈这就去跟那个小流氓算账。”
夫妻俩火冒三丈地来,火冒九丈地走,楼梯咚咚咚地响。
楼上的孩子们松了一口气。赵佑宁和斯江神情复杂地看向景生和斯南。
景生若无其事地抬了抬眼皮表扬了一下赵佑宁:“西瓜刀当然也是水果刀,你进步了。”
赵佑宁觉得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斯江摸了摸斯南的耳朵:“南南,你真的比张瑜还要厉害,将来去做演员可以拿五个最佳女主角。”
斯南一脸不乐意,挥起手臂比划了几拳:“我不要当女主角,我要当牧羊女,和觉远一起去杀王仁则,咔咔咔……”
众人无语。斯南却转头抱住景生的胳膊:“大表哥,你将来千万不要做和尚啊,我要和你结婚的,我们老早就说定了对不对?”
景生:“???”我怎么不知道?
斯江:“!!!”南南竟然还没放弃这个可怕的理想!
赵佑宁:“……”表哥表妹属于近亲不能结婚,他要不要做一个说实话的坏人呢?
第117章
斯南回新疆不久,刘禹父母的道歉启事就见了报。
万春街又轰动了一阵子,肖为民昂首挺胸堵着那帮传谣言的骂得对方狗血淋头,又揪着他们去顾家道歉,没人敢不去,因为顾东文就站在肖为民边上切西瓜呢,对,传说中的西瓜刀,切着他手里传说中的西瓜,也不见用力,轻轻一刀下去,瓜就四分五裂汁水四溅。顾东文笑眯眯:“我就说肯定是沙瓤的吧,看看,都熟透了,来,小民阿弟,切一块。(吃一块)”
有人私下感叹,顾家三代跟西瓜耗上了。老顾为了抢回公家的西瓜,救人救成了烈士,顾北武为了给老子挣一个烈士称号,砸了一卡车西瓜,现在顾家的外甥女一把西瓜刀勇抗街头流氓团伙,顾东文又这么切切切,西瓜都该有心理阴影了。
老百姓不知道的是这件小事引起了市领导们的重视,当下经济是在腾飞,但是治安情况也不容乐观,打架斗殴调戏□□甚至杀人案的数量急剧上升。什么原因?精力最旺盛的青年人,十六岁到三十五岁,全上海现在有五百二十万,其中四十几万人没工作,闲得无聊成群结队游荡在马路上惹是生非,一言不合就动手,特别容易出事。现在连儿童都深受其害了,不整治不行。所以第二年上面宣布“严打”,全国各省市的群众基础很扎实,流氓阿飞被捆着游街,围观人民拍手称快。斯南他们这件事也算是蝴蝶翅膀扇动的一小下了。
九月份,开学季。景生升初二,斯江升初一。斯南升了四年级,依然是全年级年龄最小的学生,隐隐也有了神童的外号。
对于他人的溢美之词,因为有赵佑宁神一般的存在,斯南自己一听就摇头:“嗐,你们真没见过什么叫真正的神童,我见过,反正不是我。我就有点小聪明。”倒是顾西美满意得走路带风,师生们已经淡忘了她把女儿打得血流不止的“暴行”,常有家长老师来请教她怎么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们的,斯江能高出分数线0.5分考入市重点,对于留在阿克苏的知青们来说,简直不可思议,这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踏入好大学了。而斯南才九岁,就读四年级了成绩还一直保持在年级第一,就算是在沙井子镇这么个小地方,也算得上是小天才了。
顾西美一边谦虚,一边总结,渐渐越说越顺溜,似乎她真的有了一套行之有效逻辑自洽的教育理论。
“一点点疏忽都不行,就算我们不在孩子身边,也要让她知道妈妈有双无形的眼睛在看着她,才能避免她走弯路。”
“兴趣广泛是好事,但不能影响学习,像我家斯江热爱阅读世界名著,但时间就这么多对不对?你花在看书上,数学成绩就受影响,等考上理想的学校再看,也不差这一年半载的。所以轻重缓急,我们做家长的要分析给孩子听,他们看不到那么远。”
“打啊,怎么不打,昨天还打了斯南好几下,数学小测验粗心大意,对,扣一分一巴掌,不打记不住,但是要打在关键的地方才有效。学生?学生我可不打,不是每个家长都舍得的,说不定体谅不到我们做老师的苦心,还要怪我们呢。”
“得全面盯住啊,孩子大了心思就多了,总有点小秘密,什么秘密不能给妈妈说?不能跟妈妈说的肯定有问题。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她现在怨我,将来就知道谢谢妈妈了。现在不管,将来出了事还不是怪在妈妈身上?等她们自己做了妈妈就懂了。养儿方知父母恩啊。”
说到后来,连陈东来都相信她种种言行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胸有成竹了,在陈斯好的教育上面更没了话语权。
斯南在电话里学姆妈的话,模仿得惟妙惟肖,说完笑得差点打鸣:“姆妈弄得像真的一样,他们还都信呢,结果我这次数学考试还是错的那个地方,还是扣了两分,她上次为了那题目打我,我看见那题目就来气,这次看也没看,哈哈哈哈。”
斯江被她逗得扯了扯嘴角,是很好笑,但是又很不好笑。她说不上来原因,暑假爸爸妈妈回来后一直很忙,忙着给弟弟找幼儿园,还有一年斯好要上托班了。他们看了好几家这里不满意那里不满意。对她,他们这次是很满意的,然而他们似乎只停留在满意上头,至于她自己做过什么努力,遇到过什么困难,在新学校会面临什么,他们并不关心。斯江偶尔会设想如果自己没有考上第一志愿又运气不好进了普通中学,父母会说些什么,她只庆幸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
小朋友适应新环境的能力因人而异。斯江开学前好几个晚上没睡好,梦到自己摸底考全部不及格,醒来后哭得伤心欲绝,一张张卷子上明明字都认识,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怎么也写不出答案。白天也没心思抓紧暑假最后的尾巴了,认真翻阅景生的旧课本旧笔记。
顾阿婆剪了几张红纸,让她贴在脑门上睡觉:“没事,犯太岁呢,还好一直穿着红短裤,上次遇到流氓也没出什么事。”
景生吃饭的时候见她还在翻数学书,忍不住揶揄她:“人生难得几回不及格,尝尝滋味也不错。”
斯江叹气:“那可不行,你教了我这么多,不及格我肯定要哭死的。对了,会不会真的很难啊,赵佑宁说摸底考一般都会很难。”
景生回想了一下自己去年的状况,同情地看向斯江,点了点头。
大概因为自己吓自己已经吓得够呛,真坐在初一(2)班明亮宽敞的教室里时,斯江反而没那么紧张了。班主任何老师是一位年轻的政治老师,大学毕业没多久,说三句要抬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上海话说得很快速,脸上带着不怎么从容的笑。斯江觉得讲台上的他好像比自己更紧张一些。
“我比你们大十岁,希望能和同学们成为朋友,而不仅仅是你们的老师,你们有任何想法,都欢迎来和我交流。”小何老师亲切地表完态,举起花名册:“现在我们先点名,大家先按学号从第一排从左到右这么排下去坐,等摸底考以后重新排座位。身高和视力有问题的同学可以提出来。”
斯江是女生里的最后一位:学号20,坐在第二列第三排,同桌李南是一位脸圆圆眼睛圆圆鼻头圆圆嘴角往上翘的小姑娘,甜美又开朗,小名也叫南南,让斯江觉得格外亲切。她们隔壁坐着男生21号林卓宇和22号徐昊。林卓宇十分高大,点完名就和41号郁平换了位置。斯江留意到徐昊一直低着头,一本杂志一半在课桌抽屉里,一半搁在他腿上,翻页翻得很快,因为换了同桌,他合起杂志塞进抽屉。淡绿色的杂志封面很眼熟,是她大堂哥陈斯军沉迷于其中的《今古传奇》。
领完新书后,班主任出了教室,等下各科老师会轮流过来布置开学作业。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不少人小学就是同学,互相打起招呼,甚至还有人幼儿园就是同学的。斯江仔细看了一圈,坐在她前排的是11号程璎,以前一个合唱队的,毕业于一中心,算是老熟人。还有2号郭乘奕她也认识,一师附小的少先队大队长,在区少先队活动中常遇见。班上大概有七八个来自一师附小的,他们最先熟悉起来,分别围着郭乘奕和最后一排的林卓宇说说笑笑。
不一会儿,头上微秃的语文老师周其方抱着一叠卷子走了进来,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让同学们按照学号依次到讲台上做一个30秒的自我介绍。教室里一片哗然。郭乘奕举起手表示反对:“周老师,能不能按照学号从最后一个男同学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