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躲是躲不过的,她此时也是被逼狠了,干脆站定,扬起头怒向卫优,“你们到底是不是景差,凭什么还扣着我包儿!”
卫优一下定那儿,仿若看清她脸庞每个细节地看她……倒也不是卫优发现了什么,他再如何想也想不到杏儿会有这样的变化,只不过,卫优太想找到杏儿了,见到她叫“裴杏”,又是裴卿知的身边人,就想,她会不会是杏儿另外的亲人,或许,她真知道内情……
要说不怕怎么可能,杏儿怕死了!可是,她也想试试,这样极端的情况下她会被认出来吗,要真被认出来了,她还有裴卿知,她还有裴卿知……裴卿知,都成了杏儿唯有的退路了,一想到他,杏儿心才略定。就让你看,就算认出来又如何,我死也不承认你能把我怎么着,再说了,我现在三十多了,比你大十几岁,你还想欺负我?对了,他才十九,怎么当上景差了?呵呵,杏儿终于脑瓜子动起来了,这一想,更沉着了。
只不过,卫优这如同看几世情人一样地仔细看她,算把如意搞糊涂了,卫优这是怎么了?这女人,到底是谁……如意也不由看向了她。却,此时杏儿眼中完全没他,因为杏儿要全力应对卫优,甚至可说,从开始到现在,如意就没入杏儿的眼过!要如意有记忆,会受不了此时这个情景的吧,你把她忘了,很好,她把你忽略的还彻底些,何况,她并没失忆呀,她甚至见到了卫优,都没想起来你的存在……
第845章 39
不过,总有看到他的时候,看到他,杏儿还是给予了他“依旧足够的关注感”!——没错,杏儿的眼神明显怔定那儿,除了她和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旧情”,最主要,还是如意眉间那愈发红艳夺人的印记!
一场车祸,叫如意眉间的心印更深刻美艳了,家人内心还不是感慨,这样重的伤,除了记忆,旁的一切能恢复得这样好!甚至可说,比从前更好。如意改了顽劣,聪慧不减,城府更深,学业优秀的,望尘莫及……这场车祸就是一劫,如意仿若渡了这一劫后,重生得更强大,优越……他那眉心一点红,胜似佛手点下的一点,度化了整个人,更完美了整个人。
好在杏儿到底也在成长,加之愈加强的戒备心,能及时收住,没泄露太多,她转回视线回到卫优身上,“对了,你们的景管证呢,给我看看。”
不过她看去如意的那一眼太过深刻,好在收的及时,卫优包括如意自己都由此“一眼”反而还放松了警惕:毕竟有太多第一眼看见如意痴了迷了不知所向的女孩儿,她这般反应也太过平常;接着,她竟然能马上又想到看他们的“景管证”,联系她是裴卿知的身边人,这等“反应力”也平常。总之,她这个年纪,这个长相,这个“阅历”,这个身份,有这样一连串反应,都属“理所当然”,卫优不仅没见疑,反倒从她轮廓眉眼几分真像杏儿,而肯定她是杏儿的亲人,决定要抓紧了她,从她身上挖出些杏儿的真相……
她要景管证,卫优从容且带微笑地真掏了出来给她看,
杏儿啊,你还是小看这些孩子了,他们那时候都敢带着你横闯各州,一张带着他们大名且毫无破绽的证件算得了什么。
傻杏儿心里还思度,十九,他们是十九吧,怎么就能参景了,可能是景校实习?哎,反正她也想不了那么多,既然冤家路窄,第一次出来就撞见了,算她倒霉,可好在他们也没认出来,反倒试验成功,看来现在她这模样人们把她认出来确实不可能……杏儿还挺高兴,心情遂更放松。
“好了,你们监控也在调取了,还需要我配合什么,快点。”杏儿不耐烦地催,
卫优把包儿还给了她,“可以了,你再留一个你的电话号码,有需要我们再联系你,今天谢谢你的配合,刚才一切也是走程序,望你见谅。”
杏儿把号码留给他了,转身就走了,走几步,就跑了。
傻杏儿,你是做贼心虚还是没被认出来太快活了,跑那快,你回头看看呀,这两“帅死人的年轻景管”,包括那“贼”最后竟然都安然坐上了景车若无其事驶走了。
车上,如意安坐副驾,懒懒靠着,扭头看他一眼,“这女人是谁,你晓得她是哪个?杏儿又是谁,”
开车的卫优脸色平静,稳稳开车,“我晓得个鬼,杏儿,”他停顿了下,还咬了下唇,“杏儿是我前女友,”
如意看着他,才轻笑了下,扭过头来看前方,“这两年我究竟都错过了些什么呀,你都承认有‘前女友’了。”
后座的“贼”也扒了帽子,露出俊朗的脸庞,伸长脖子向前望卫优,“是呀,你小子哪来的前女友,不是女人都是用来盘的,不能讲感情吗,”
卫优完全放松下来,开着车,唇旁带笑,“杏儿不一样,她要愿意跟我谈感情就好了。”
“贼”和如意还互看一眼,哟,优少什么时候陷这么深的,怎么完全不知道!
“她人呢,”如意问了句,
卫优这时唇旁的笑容敛了些,末了,“死了。”
“贼”和如意又互看了一眼。
如意回过头看向了前方,不知怎的,他一句“杏儿死了”,自己心里竟然有狠狠一掐之感!如意看向了他这头车窗外,暗自直把自己心里不住往外涌的“类似痛”的东西往下压……见了鬼了!他这是怎么了?
第846章 40
“杏儿回来了,”
裴卿知一回来,郝宁就告诉他。裴卿知一点头,和行助们交代了些事宜,独自上楼了。
裴卿知当然关心她今儿第一次外出状况如何。裴卿知是不会搞“背后跟踪,暗自保护”那一套的,要杏儿知道了,肯定跟他闹翻天;再说,实属没必要,杏儿是特殊,可到底有她的自由,裴卿知想保护好她,却不是将她箍住,裴卿知只需要做好给她兜底的准备,不怕她惹事,他有能力给她全兜着。
推开门,见杏儿靠着床边翻手机在看,腿撑直脚踝交叠还晃啊晃的,显然心情不错,裴卿知放了心。
裴卿知在她床边坐下,手握住她脚踝,笑,“今天怎么样,”
杏儿没移眼,“还行,”
裴卿知又捏捏她脚踝,“不像只‘还行’啊,”
杏儿放下手机了,露出笑眼,“真的没人认出来我,”
看看杏儿,就是这样,普普的五官,可笑眯眯的样子恁的好看又无邪,让人心特别柔软。裴卿知轻轻捏她的脚踝,似按摩,杏儿药吃得多,腿脚确实容易肿,裴卿知没少这么给她按捏。“看吧,所以说你有多多虑,再放心多出去走走,心情也好些是吧。”
杏儿收回脚,爬到他身旁靠着他举起手机,“我想了想,还想做生意,卖卖化妆品,看看我的客源都留着呢。”通讯录里她扒着全是标注哪里哪里的电话号码,
裴卿知环住了她,两手抱住,像抱着他的大闺女,真给面地看了看,“要不要搞个小店儿,”
“不要!”杏儿一下直了身子,“要那干嘛,我单线联系才好。”又窝他怀里,边扒手机边小气地说,“再说了,我一秘的职儿你可得给我留着,工资照发。”
裴卿知低头也笑眯眯地戳她脑袋,“财迷,你工资卡一直在你手上,自己看看我少发了你哪次的。”杏儿仰起头,小声,“我存了快十万了。”
裴卿知把头侧过去,“快别告诉我,要不又说我打你钱的主意。”是呀,那会儿才把工资卡给她,杏儿到处藏,你看看是不是像三岁孩子,她非不让裴卿知进她的屋,裴卿知叉腰没法儿地站在门口,“你至于吗,我贪你那点小钱儿。”说着,探头进来看看,哪知才一探头,杏儿就叫,“不准看!”裴卿知苦笑,小声是没叫她听见,“我把我的卡也给你藏着好吧。”……
此时杏儿就呵呵笑,安心躺他怀里,手机抱着还拍啊拍的,“现在我这么老的样子也蛮好,可以办好些事儿呢。”裴卿知又把她抱紧些,“好是好,可也得要有分寸,记着保护好自己,有事一定跟我说,对了,出去药要按时吃,饭要按点吃……”像个老妈妈又开始嘱咐。杏儿心情好,要从前早烦了,这会儿像个佛爷面带微笑合着眼,鬼知道听进去没有。裴卿知额顶着她额头轻轻摇,最后小声,“杏儿,好好的,别叫我担心。”杏儿这才“嗯”了一声。
裴卿知从楼上下来,心情看来也蛮好,看看,只怕他自己都无觉察,他的情绪啊,早就被杏儿牵连着了……
幕僚们还在小会议室等他,他进来,全起了身,
裴卿知稍压压手,面带微笑,“今天小厨房烧了羊肉,一会儿吃着暖暖身,这青州的天儿呀说凉就凉。”
幕僚们全笑起来,看得出来裴总心情好。
谈正事了,
“明天大都的钦使就要到了,这次是立竞亲自带队。”
裴卿知一点头,立在桌边一手插裤兜,边翻他们列好的文本,
“盛金溪也会同机过来是吧,”
“是,”
青州的四州高层会晤,大都肯定会来人参会。立竞是冯鲜第一助理,亲自前来,说明很重视这次中部四州的高峰会谈。
冯鲜,是呀,就是冯杏现存世间的唯一血亲,她的那个叔叔。
世间都说,冯鲜是这世上最“大逆不道之子”了,拿自己老子献祭,捧出自己的万里前程!
距离冯禧去世已过四年,冯家确实又翻了个天。冯鲜如今是圆艏办第一助。冯主任,三个字意味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内廷”他都说了算。有人甚至私言,冯鲜架空了圆艏,早一手遮了天……
两年前,冯鲜已得了势,所以那时候保岚骤然离世,消息给到冯鲜那里,冯鲜愿意收回冯杏,那会儿裴卿知确实尊重冯杏的选择,若她愿意回到叔叔身边,他可以送她走。但记着那会儿吗,冯杏是坚决否认了这一点,她是裴家也不愿呆,更不愿见她那个“无情无义”的叔儿,要独自出走记得吗!
后来冯杏“诡异变大”了,裴卿知朝夕相处守护到现在……人心肉长,不谈杏儿的“特异”,你现在叫裴卿知再交出杏儿,裴卿知可能就没那痛快了……可裴卿知晓得,说起杏儿,是绕不开冯鲜的,所以他现在尽力与冯鲜和谐相处,能不碰面就不碰面,更不愿他提起丝毫杏儿的事,因为两年前,他也是多绞尽脑汁才叫冯鲜相信他这唯一的侄姑娘已经死了……
两年来,冯鲜提过杏儿吗,肯定提过,譬如侄姑娘的生辰日,忌日,以及有关冯禧的一切日子活动,还有她父母的大日子……冯鲜要么派人来丰州,要么亲自打电话给裴卿知,甚至提出想把冯杏的坟迁回大都回到冯家她爷爷父母身边。裴卿知都婉拒了,理由其实也充分,杏儿和保岚离世的日子挨得很近,当时就把她娘两儿葬一墓了,你动了冯杏,不就相当于动了我老婆的坟……冯鲜只好作罢。
所以,裴卿知由心不想跟冯鲜打交道,不是这个人有多复杂难缠,归根,就是因为杏儿!
于是裴卿知说,明儿我不见“大都钦使团”也就好理解了,
不过,他的幕僚们不会想到他是因为杏儿,他不后来又问了句“盛金溪也会同机过来是吧”,这就更合理了,
盛金溪是圆艏孙女,如今和时家的时如意关系密切,她来,时家势必会去相迎。裴时两家的恩怨,全境皆知。未免尴尬,裴卿知不到场确实很好理解不是。
第847章 41
小酒吧很热闹,地儿不大,生意火爆,人挤人。
这一隅,好多人都关注到了,可没人敢过来沾惹。
“你真不过去看看,”卫优给他倒酒,如意挡了挡,一直喝的都是白水。说的是盛金溪今日到青州,如意不过去接。
如意两条大长腿搭在前头矮桌上,靠着沙发背头往后仰了仰,“青州蛮好,我还不想去大都了。”
卫优放下酒瓶,也没喝酒,笑说“那哪个放得过你,都盼着你去呢。”
如意一瞄他,“老子怕他们放不过?”
卫优又笑,“也是,从小到大,谁做得了你的主。”
晋书在一旁,依旧那副斯文模样,望见卫优又放下酒瓶,也笑说,“搞鬼,来这儿弄得就我一人喝酒了,如意不喝是他身体原因,你呢,”
卫优靠向椅背两手交叉枕在脑后,舒展又慵懒,“我不一会儿还得去执勤嘛,”
晋书望着他,“你弄个假景差当还当上瘾了,”
“可不,我发觉穿上这身皮随时能拿人,挺爽。”
晋书放下酒杯,“你呀,为了那位阿姨要设多少个坑给她跳呀,”
“你别说,那个阿姨有时候真的……”卫优一撇头,本来想说“有时候真的还挺像杏儿,稀里糊涂又突然精明一下,蛮好玩”,可如意在身边,他不想提杏儿。这段时间,他是又找了一些坑给裴杏跳,这位大姐的反应蛮有意思,明明很不耐烦了,可就是不敢轻易造次的感觉,憋着气儿应对他们呐……卫优蛮喜欢逗她。
“真的怎么,”晋书还问,卫优刚想把话圆回去,诶,酒吧门口那儿的喧闹把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你们哪儿来的,你管我卖那种烟!”
“这是老子的店,老子说不能卖就不能卖。”
“哟嚯,有他妈这个小破店算个屁,跟老子搞这套地头蛇,”眼看打电话要号人来了,
店里的大块头保安们也集结起来,一场大仗在即。
卫优坐起身,轻轻一拍腿,“得,别枉费老子穿这一身皮了,是不是得管管,”扭头笑着看向如意,如意没动,唇微弯,也轻一点头。
“安静安静,吵个什么,”卫优下场了,
“你算个吊……唉哟!”那个吵吵打电话号人的还指着他骂,哪知卫优这暴脾气,上去照着那孙子脸鼻就呼去一拳头,顿时鼻血呛呛。而后,卫优还边轻轻甩甩手,从口袋里两指头拎出来一个证件晃晃,“要我叫人来?”
青州,景的势力不小,轻易不要招惹他们。这下,稍微安静下来,
“什么事儿,慢慢说,”卫优还笑,两手背后瞧着那捂口鼻的孙子。哎,千万别说他年纪小了,卫优这些孩子的震慑力一小都给练出来了,他们“笑意里的狠”有家族遗传,也有天生带出来的。
捂鼻子的看来也晓得这样的孩子们不能招惹,还捂着流血的鼻子指着大块头们说,“我这正常跟朋友聊烟,他们不准,啥意思!”指头还敲敲桌子上的几盒烟,
卫优看去一眼,
是几盒稀罕烟,
卫优心里还一动,因为,又想起了杏儿。
杏儿就爱捣鼓这些稀罕烟,他们最后在丰州被人拦住,从她那大包儿里翻出来的,就有这里面的一两种……
卫优稳了稳,“就只聊,不是卖?”
“卖又怎么了,就这几盒,朋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