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还不那么稀罕自己”又算得了什么,立横本来就有点“打不死的小强”的不要脸精神,你不稀罕我,我稀罕你就行!——立横不禁把五指都插入他五指间紧握,怎么样,她都不会离开神秀,她还发过誓要养好他……
却,
充满的信心,下定的决心,就这么短暂得充盈自己么,
明显,立横都感受到自己与他五指交握一定也冲击着神秀,感染着他,或,拉扯着他!秀儿同时,也紧紧与她指腹不离,掌心相抵,满是意志……
但,又开来一辆车,
下来的人,
先是让秀儿本能保护立横,将她一拽,扯到了身后!
竟是雀玉帝身旁最权威的大侍夜荀!
他是雀玉帝从幼年起就跟在身侧陪伴的大圣侍,轻易不离开雀玉帝身旁,这会儿,却亲往、独自出宫来……
他下车来没有停留,直走来秀儿跟前,挨近他,用极小的声音、立横再怎么想听清楚也没听清地,说了几句,
立横的错愕不解就在这儿,
神秀再次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嘴里说“不稀罕我”可以,
但是,你不能“为了他人几言”就轻易松了我的手呀!难道我热乎乎狠劲劲的箍握,不抵他人三言两语?
立横的伤心,一次可以有,接二连三,就不能有了……
不过立横还是太顾自己了,忘了,她的“伤心”和神秀是紧密相连的啊,
你如此心伤,看着秀儿是“冷酷”立那儿、眼见你被夜荀带走,其实,你哪里又看得见,你走后,秀儿咳嗽几声咳出的血丝!
神秀今儿没到这儿,已是意志力的最大体现了。
第210章
立横就这么被接进宫里来了,又是貌似“了无生气的愿意”。
一来被秀儿“伤透了心”沮丧的,再,夜荀对她说,你想知道俞公埋在哪儿,为什么不直接问帝?立横没多大劲儿瞅着他,直走向那台有黄金宫暗标的车……
所以,她进宫了。
小时候,俞青时跟她讲了许多这座磅礴宫殿里发生的故事,可一次都没带她进来过。青时说,这里就像个“血盆大口”,看着恢弘,腥臭异常,你去看什么呢?看不到本质的虚晃玩意儿,不如不看。小小的立横尽管好奇,可被青时养得心高气傲,也不稀罕就是,不看就不看。
谁又想得到,她第一次踏入这里,是个月影如钩的晚上,伤透了心,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什么都没意思”的时刻……
她来没多久,这一口口箱子便运了进来。她站在台阶上,还斜背着她之后攒的“家当”,也不吭声。
夜荀亲自招呼,一口箱子双人抬,一口口搬进了大殿里。
“小主子,这些都是您从前用过的东西,今儿先弄这么些来,您想起来还要什么,我们再去找来。”
小主子。
好久没人这么叫她了。其实这个“称呼”陪伴她许久了,从听得懂人话起,身边侍候的人都这么喊她。
“把衣裳的箱子先打开吧。”说着,她转身往里走,根本,就像她原本就住这儿,只不过出了趟远门儿,如今,回来了……
“是。”这才有小兰进来,看见的,全是打开的衣裳箱子。
立横随手拎了这条白色长裙出来,说实话,挺陌生,或许从前穿过吧,又或者只在手边儿扒过,尽管还是崭新——可从前,她的哪件衣裳又不是崭新。立横喜新厌旧太快,只能说,这送来的,只是青时死前儿那一段时间里还在她身边的衣裳……
是心境变了么,穿上她觉得不好看。可能别人的观感会绝然不同,甚至,惊艳!但,想想她对小兰说,她觉得自己都“长残了”,说明,她依旧属于心情不悦,看什么都是沮丧,灰暗,不好。——这点,小兰的感受真准,她就是不正常!
也得亏有小兰,这一晚,尽如她心意地陪伴了她整整一夜。
立横睡不着,又不得劲,吃饱喝足就想躺着,枕在小兰腿上,不说话时就咬指甲;说话时,尽说胡话,甚至大逆不道的话:
“你老子活不久的,生你们哥哥这么多心眼儿,首先从元气讲,分了他的灵气儿,再,这么些年他还得煞费苦心控制好你们,又耗了多少神……”她还多懂似得摇摇头,“你们这样的,都是在分他的寿。”
你说这话,谁听了不得赶紧捂她的嘴!
小兰就是反手“美人撑”,捂着自己的嘴,
他觉得自己确实也缺德,不提父皇至尊之位,他是你老子啊,哪有准人这样说自己父亲的?
可,他就喜欢看立横这样儿,她把我们都说死了又如何,怕啥呢,谁不得有一死。
立横忽抬手合眼挠挠自己眉心那儿,“小兰,现在几点了,”
小兰瞟一眼手机,“半夜两点,”
“嗯,虽然有点掩耳盗铃,可我想,”她顿了下,“想去坐坐皇位。”
小兰半天没有声儿,
个坏东西,也不睁眼,咯咯笑起来,“好了,吓死你了吧……”
却,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立横悄咪咪睁开一只眼,望见稳稳抱着她往外行走的小兰,轻蹙眉头,“黄金殿守门的是那个谁,好像喜欢钓鱼……”
立横一下紧紧抱住他,“小兰,你真是为了我会去死的人!”
第211章
想想“金銮宝殿”呐,哪是那么容易进去的?你是帝子又如何!
小兰背着她连同大袄包裹着自己,跟侍卫们“恩威并施”地磨了好久,就是不让进!
把小兰最后搞烦了,要硬闯,还是立横趴他耳朵边儿嘀咕几句,小兰作罢。
想想,深夜里,从那高高地黄金殿下来,走去黄金门前还有恁大个广场。空无一人,只他背着她。若此时落下雪来,该是何等意境!
没落雪,倒也天寒地冻。
可两人的心是热乎的,彼此温暖。
立横钻他脖子里呢喃,“我知道肯定是进不去的,可我闹你这一程,就想看看你为我不顾一切的样子。小兰,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几人能为我这样了,死的死,离的离,不真心的不真心,你已经很难得了……”
小兰知道,立横这是在与他交心了,虽话没说透,他也不想问。小兰倒一直没一句话,他就是用心地感受着此一刻与她的“感同身受”,有那么点,立横的哀伤拽着他往下坠,他却甘之如饴……小兰晓得自己彻底不行了,爱她爱得不行了,没有她不行了……
不由反抱着她更紧,嘴里的语气却轻松,
“哎,人这辈子短着呢,哪生出那些烦恼,有死的有走的,还有活着的还有再来的,能多不得了呢。我的难得还在后头,你且看着,我就不会叫你伤心,我现在办不到的,今后总有办到的一天,就是,我晓得你喜新厌旧得快,不过好在我这人也挺傲气的,要哪天觉得你是真厌弃我了……诶,你以前那么跟我闹,我还真觉得你是装的,你在勾我呢,唔……”立横掰过他的脸深深吻住,
小兰也停了脚步,与她吻得如泣如诉……
刚儿,小兰何尝不是对她在把心剥开说,这其实也是不容易的,小兰从小心眼儿就多,又心高气傲,被宠坏,从来跟谁说过心里话儿……
这个意境照样很美,
寒夜里,空旷的黄金门广场,它该是这世上最巅峰的所在,
却,
一对男女,只讲情爱,只管铆劲儿暖着彼此的心,又如何不浪漫……
……
清晨,养思殿外,
“进来吧,”听见里头父皇的声音,小兰在两名宫人掀开幔帘后,步入。
父皇还坐在床榻上,盖着被,夜荀在旁端着长袄,见他进来有礼一点头。小兰也轻一回礼,喊了声“父皇安。”
可能还是在他幼年时才有这样的机会见到这样的父皇吧。才早起,都没下床,下头是那笼屉一样的盒子摆着,一顺溜,一个接一个摆着,里头全是折子,是分部署分地区的。床里矮几上摆着手提电脑,鼠标边,是两副眼镜。
他现在就戴着一副,垮在鼻尖,披着薄外套。内殿暖是暖,可父皇不喜太热乎。稍低头,眼往上看他,
“闹一晚也没睡,精神还蛮好。”说他。
小兰笑,“因为心情好,谢谢父皇,准我去看她。”
帝视线回到手里的折子,“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她要去黄金殿干嘛,”
“想坐坐那皇位。”
“她想,你就带她去了?”
“嗯,”
“明知不可为却非要为之,你是疯了。”
“父皇知道我疯了就好,我既这样的‘不为’都想为,是我心里清楚,是她想坐坐那把椅子,不是我。”
“你的意思,没想法了?”帝再次睨向他,
小兰点点头,“没想法了。将来您若还怜惜我,留我们一个好主子,我悉心拥捧;若非我所愿,他容不下我,我无非一死;他容得下,我能伴立横是多久就多久。”
帝轻笑,回到折子上,翻阅一面,“你主意挺大。”
小兰低下头,心说:是呀,我现在说了也白说,我们这些人就是不能“有主意”,都得听你摆布;但还是先这样直来直往说清楚好,你若是慈父,希望遂我愿。不遂,再说。
第212章
以为父皇就此会彻底冷落他,不发落就不错了。没想,帝反倒把原属于老大管的一摊子事儿全给了他!——这,小兰实属没想到。朝野更是没想到,各种猜测哟,又是风云暗涌诡谲……
小兰现在状态是好得很,心态稳,你给我,我也都接着,看你什么招儿?
帝什么招儿?帝肯定更胜一筹。
这宫里宫外,什么事逃得过帝之眼,
俞青时养着这么个独宝贝,帝怎么会不清楚。包括神秀之后又“怎么藏”“怎么养”她,帝一直俯瞰了然。
如今又把这个宝贝接进宫,看着是“终于闹大藏不住”了,其实,帝的心思,又有几人猜得了?现今都暂且按下不表,只当他把这个“惹祸精”先“收回来”降降火,要不,你看看那会儿,小兰刀都架老大脖子上了!……不过这件事,倒叫帝彻底对老大死了心。
都以为帝是因为“老大有私生子”而绝了他的路。
其实,不然呐,
生而血脉,哪个父亲会真正嫌弃自己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