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今晚反常态了?
路汐没继续在群里发言,转而点开微博热搜。
恰好有热评飘了上来:
—「只有我怀疑这不是路汐的别墅吗?很明显主人另有其人啊,视频左上角那幅油画,三年前在国外被高价拍下,那会路汐还是个小明星吧,她转头就能豪掷上亿?」
—「路汐是在暗自宣誓正宫娘娘地位吗?」
她盯着这两条热评好几秒,半响后,指尖抵在屏幕上近乎发白,直接转发澄清。
声明很简单。
一是这栋玄关处就挂上古董画的别墅主人确实不是她。
二是她跟这位主人只是普普通通关系。
而时刻关注热搜的陈风意,又在群里疯狂尖叫:“路汐!你不是要降热度吗!!!”
路汐没回音,而是破天荒较真地在粉丝区从头翻到尾,数千条评论,但凡有造谣她和别墅主人的,都被她点名,随着深夜时间的流逝,窗外夜色从浓墨逐渐淡去,天快亮了。
路汐捧着手机回复了粉丝一整晚,眼眸近乎快视物不清,就在将软到无力的身体滑入柔软被子里,还没陷入昏睡几分钟,冰冷冷的铃声倏然响了起来。
她以为是陈风意来兴师问罪了。
随即,强撑着精神,伸出细手腕摸索到了枕边的手机,开了免提:“嗯?”
“路小姐,关于宜林岛租借权,容总想跟你面谈。”
略带一丝熟悉又陌生的男音响起。
路汐脑子迟钝地反应过来,这次来电的是那位比较不近人情的周秘书。
她从被窝钻出脑袋,带了点儿鼻音说:“这么突然?”
周境川自然不会给她透底,不过话锋一转:“你先前是不是给容总送过手机。”
路汐知道这已经不是秘密,呼吸很轻地默认。
随后,周境川在电话里说:“容总玩了一夜。”
路汐这回彻底清醒过来,抬起的脸被手机屏幕折射出的微光衬得像是破碎的白,唇齿彻底失了声。
是听懂了周秘书的弦外之音:
这意味着,她在微博上跟网友据理力争解释了一夜。
容伽礼拿她送的手机,紧跟时事看了一夜???
周境川语调正经,尽是秉公办理:“车子已经在你别墅门口了。”
第14章
凌晨五点钟,路汐换了一身淡绿色的长裙就快速出门,惊觉外面温度降了五六度,却在看到前方街道停驶的那辆黑色劳斯莱斯后,她转念又打消了折回去添衣念头,踩着细高跟走了过去。
上车后。
一直坐在副驾驶等待的周境川转过头,天生冷脸,看起来跟电话里不近人情的行事作风如出一辙,具备着特助该有的态度,很像是个没有情绪的机器人。
路汐分出一丝神想,真是巧,被命运冥冥之中就注定了似的,在法国时容伽礼身边随行的是那位性格和善好相与的黎秘书,衬得她行事也顺利几分。
而遇到不好相与的周秘书时,不知为何,隐约有种她要举步艰难的不好讯号。
车厢里一时的寂静,路汐纤瘦的后背贴着背枕,手指不自觉攥了起来,又过半响,她轻声试图搭话:“你家容总有没有交代热搜上的事要怎么处理?”
凭心而论,毕竟位高权重的阶层地位都摆在那里,容伽礼这样的人,可以是容氏家族的掌权人,也可以是他顶级圈子内人人都想攀附、以及窥见真实面目的容二公子。
但是定然不能在网上跟一个女明星牵扯进什么桃色绯闻里,平白无故让人拿去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而周境川只对容伽礼惟命是从,一向是无差别对待任何人,倒也没刻意针对路汐的意思:“我这里有两个版本处理方式,路小姐想听哪个?”
路汐话停了瞬,既要搭话,便不能当个小哑巴:“先听按照惯例出了这种情况,周秘书会如何秉公办理?”
周境川:“这很简单,先将颂宜旗下所有人都全面封杀,哪怕只是你身边的一个生活小助理也难逃追责,再找上漫星娱乐的当家老板和歌手大赛的背后资本清算一笔,无论卷入这场热搜事件的各路人士扮演着什么角色,在我这,一切以容总主义至上。”
这跟株连九族没有区别。
只是不见血,却要人命。
路汐冒犯到容伽礼在先,无法反驳出任何话。
她自嘲地垂下眼,这次真当个小哑巴了,没在出言问第二个版本。
周境川却问:“路小姐不想知道?”
车窗外闪过浓郁的绿意,司机已经行驶上菩南山,路汐不施粉黛的脸蛋隐在半暗光线里,微侧过去看向副驾,那抬起的眼皮透着很清晰的淡红。
“我猜到了。”
她轻声说,随之落下一句正是周境川心中深藏的话:“看容总心情。”
*
半小时后。
抵达目的地,路汐慢吞吞地下车,再次经过这栋别墅入口的弧形白墙时,不由地想到了容伽礼,也是这般高级神圣,且洁白到不容玷污。
她没办法完美控制自己此刻的情绪,微微恍神地跟着周境川来到清冷又宽敞的会客厅。
容伽礼的身影未出现。
路汐就这么被周境川安置在了会客厅里,随着四下再无半点细微响声,世界像是陡然静了下来,她彻夜未眠,这会儿身体深陷在昂贵而又柔软的沙发不到片刻,浓浓地困倦也涌了上来。
路汐眼睛很慢眨了下,明知不该这样睡去,却潜意识里说服了自己就闭眼一秒钟,很快睫毛犹如下坠的蝶翅,阖上就没有继续睁开。
几乎同时。
容伽礼披着睡袍从悬浮玻璃楼梯下来,前方极宽敞的空间一览无余,见到路汐纤瘦的背影坐在沙发上,重逢后难得一见她私下不穿白,那抹淡绿衣裙在她身上极其惹眼,像是幽林雨中的一片山荷叶,安静沿膝垂落着。
容伽礼眼神平静,也很直接端详了半秒,却见路汐丝毫没察觉身后有人,便迈着长腿走了过去。
地板铺着的地毯收尽脚步声,他气定神闲走到沙发左侧,还未开口,忽然间,看到路汐前秒还端正,身体却像是被空气中的温度变化给融成一滩软水般,下秒倒向了他。
人失去清醒意识时,身体是完全放松柔软的状态。
容伽礼长指骨节分明,眼疾手快地扶稳路汐肩膀,未让这张女明星的颜面跟着一块贴地,他低首,没有什么表情地注视着她。
此刻熟睡的路汐,似乎和少女时期的模样没什么不同。
清晰露着完整的一张脸,无声被散乱的黑色长发衬得白到没有丝毫瑕疵,睫毛始终安静垂着,肌肤透着几近易碎的精致感。
她浴在月光般的柔光下,像他提笔细细描画出来的。
也像血色梦中的某一帧。
…
…
路汐是被肩膀过高的体温给烫醒的,犹如是跌入朦胧的一场梦,还身处于浅眠前的会客厅里,眼前却凭空多了个容伽礼,她下意识将呼吸放轻了轻,漫上泪意的视线很慢地从他修长指节到腕骨,又沿着往上,近距离地凝视着他极其俊美的脸庞轮廓。
看起来是这么不真实。
路汐心里清楚是梦才会不真实,却还是就着这个姿势倾身靠近了过去,那精致的鼻尖像是若即若离地般触了下容伽礼的性感喉结,竟是有温度的,又开始像只对人类放松戒备的小猫一样,去轻嗅他气息。
彼此间鼻息亲密交错,下一秒就能接吻的错觉。
毫无征兆地,容伽礼修长的手指滑到她乌黑发间,指腹摩挲过白嫩的颈后,稍一用力,路汐瞬间跟着敏感得颤抖了下,唇齿微微张着,露出一点儿舌尖,还未来及反应……
容伽礼的影子就顷刻间覆盖过来,落下的吻既热又湿,强势到了连细微呼吸都要吞食干净。
路汐觉得好烫,越来越烫,想要闪躲。
可容伽礼却单膝抵在了沙发边缘更近半寸,男性的躯体重量将真皮质地的柔软沙发压出一片很深的痕迹,随着吻逐渐激烈,他咬她,舌尖的触感从发麻到了刺痛程度,被过度用力地厮磨着。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这样接吻,容伽礼给予她的吻和眼神一样能摄人魂魄。
路汐逃不开被他热息所笼罩出来的天地,也选择放弃脑子里的理智,信以为真这是做了场湿热黏腻的梦,又觉得晕眩,像是要向下坠,两手抓住他睡袍的绸质衣带。
会客厅外的玻璃门被开了瞬,随后不知怎么,陡地停了,一阵脚步声在两秒后响起,是从近逐渐地走远。
室内的闷热空气重新趋于安静。
路汐觉得梦里的时间应该是静止的,也算不清缠吻了多久,直到被从落地窗折射的微弱日光晃到了双眼,清透的瞳孔清晰倒映出了容伽礼近在咫尺的脸。
她不知为何还不醒来,直愣愣了会,身子微蜷着往沙发躺了起来。
似觉不够,这样还是能看到容伽礼,又极小幅度地将自己翻了个面,脸埋在靠枕里,后背的肩胛骨在若隐若现的单薄衣料显露得过于精致诱人。
心想着,在梦里重新睡一觉,就能回到现实了。
容伽礼身形岿然不动,真丝睡袍却早已被她手指扯得半敞,松垮地披着,从肩到身前腰腹的漂亮肌肉尽是在光下暴露得彻底。
唯有面容维持了本该有的冷静自持。
-
随着清晨的日光洒满了沙发,路汐也被拂了满身,她眼睫静垂不动,心里却在疯狂盘算如何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自然地苏醒过来跟容伽礼打招呼,又能再跟他谈完宜林岛租借地之事后,得花多少时间才可以顺理成章离开菩南山。
再也不想踏足了。
半天没想好应付的对策,指尖却暴露了波动的情绪,不经意间在一尘不染的沙发面上压出了很浅印子。
好在容伽礼慈悲心肠没有揭破她拙劣的伪装伎俩,任由路汐微微压抑着呼吸声,他转身去倒了杯冷水喝,待重新折返时,路汐已经坐了起来,裙摆下的纤细脚踝轻轻贴着沙发沿,端着的是客人姿态。
“抱歉,我刚才睡了一会。”
她看上去挺放松的,舌尖发出的轻音将话说得很巧妙,随即,轻笑着说,“容总亲自召我过来谈租借地的事真叫人受宠若惊……我有失态的地方话千万别怪罪。”
容伽礼的目光始终落在路汐身上,一言未发,成年之间弯弯绕绕的客道话倒是让她说了个尽。
但是路汐无论姿态装得多好,恨不得当场撇清干净关系,却殊不知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只因她凌乱着长发抬头时,过分精致的脸蛋微微发红,唇也是肿破皮的,泛着些水光。
顶着这一副模样。
自欺欺人地想装清清白白的客人姿态,倒是新奇。
半响后,容伽礼长指握着玻璃杯,喝了口水。
随着他漫不经心的举动,路汐微垂的眼眸视线不留痕迹地跟了过来,看到那性感喉结滑动了两下,仿若触目惊心似的连带身子略僵,转瞬就移到了他身后玻璃门上,谈不上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