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圣心却误解了她弦外之音,“我追星的每天都感到好幸福。”
路汐指微博:“看出来了。”
容圣心弯起的眉眼带笑,没想到自己表现得有这般好,像是被路汐只言片语的话鼓励到般,悬在屏幕上的指尖将编得天花乱坠的小作文发了出去。
“澄清好了,你跟我哥哥都不用被这莫须有的绯闻追着造谣……”
邀功的话没说完。
两声清晰的指节敲击声响起,透着压迫感。
路汐和容圣心同时默契地循声看过去,只见容伽礼端着事不关己的姿态,薄唇溢出的语调却半点温度都没有:“好好吃饭。”
也不知训哪位。
旁边俞池继续玩手机,反正肯定不是他。
*
用过早餐,路汐也不便久留。
她拿着那份宜林岛租借权的合约告辞,走到别墅门外时,容圣心踩着细高跟追了出来,双手还递来了个精致的纸袋,被微风吹过,空气中散发着股焦糖味的香。
“这是我专门叮嘱厨师做的可露丽,一定要收下。”
路汐手指细细,在阳光下有点儿透明的粉色,半响后接过纸袋:“谢谢。”
容圣心不经意间提起:“我不爱这口甜点,分不清可露丽的哪种口味最好吃,就让厨师做了和上次你给我买的味道差不多的。”
路汐一愣:“那容伽礼为什么深夜亲自下山去买?”
她以为是容圣心发烧,点名要吃这个。
“谁知道呢,可能是听我说车抛锚在半道上,不放心去看看吧。”见车来了,容圣心跟她告别:“我知道你要去宜林岛拍戏了,等电影杀青……我们再约菩南山。”
路汐点点头,随即转身往前走,没让副驾的周境川久等。
待那抹在阳光下更显白皙的浅绿色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容圣心才回到别墅内,眨着轻盈的睫毛,自认为一清早醒来就能跟路汐共用早餐,又送了她可露丽,收获是最大的那个。
所以又幸福了。
以至于看身姿慵懒躺在沙发上的双胞胎哥哥俞池都觉得眉清目秀起来,又对坐在另一处沙发的容伽礼发起提问:“哥,你什么时候再去宜林岛住一段时间呀?”
容伽礼虽平时私下行踪是绝对保密,但是容家的人很清楚他时常往返这座海岛,特别是蝴蝶破茧的春季时分,他都会动身前去小住,而千千万万个海岛,为何就宜林岛入了他眼?
至今在容家都是未解之谜。
谁也窥探不了容伽礼的内心世界。
容圣心也探不出,只记得那时自己还在国外念书,没进允许是不能回来,是后来听人口头上转述了七年前的许些事情。
容伽礼当时是重伤昏迷之下,被大伯容九旒亲自赴身去宜林岛接回来的。
后来长达一年的治疗里,他虽被抢救回了条命,却也伴随着诸多痛苦的后遗症,一天里可能就两三个小时是意识清醒的状态,也导致了他突然就销声匿迹了一般。而在容九旒爱子心切的命令下,那座岛被抹去了一切存在痕迹,身边的人都保持着应有的沉默,容家老宅也开始闭门谢客,拒绝外界的探访。
久而久之,容伽礼这个名字,都成了顶级豪门圈内一道禁忌的存在。
毕竟当年的光景。
又有谁敢不知死活去挑衅还是容家之主的容九旒权威?
容圣心也不敢。
她只是觉得容伽礼能在本身缺失了两年的记忆之下,冥冥之中却找到了被遗忘的宜林岛,那这座岛就像艾里克森医生所言一样,肯定对他至关重要,多去岛上居住搞不好能有助于他恢复视觉障碍。
客厅那的气氛静默半响。
容伽礼没有将近期行程透露一星半点儿给求知旺盛的容圣心,此刻外面秘书进来提示已经备好车,他慢条斯理地起身,长指整理着衣袖口缓步离开。
容圣心在他这讨不到话,一扭头猛地发现俞池冷白流畅的手臂撑在沙发手扶上,跟看好戏似的,便板起脸蛋问,“笑什么?”
俞池却恭喜她,语调阴阳怪气地说:“你要有嫂子了。”
容圣心十分震惊:“哪个女孩子眼瞎了看上你?”
…
…
路汐这边下了菩南山,就将宜林岛租借权的合约送给了赧渊。
《不渡》的开机拍摄卡在这太久,赧渊除了拿不到租借权外,实际上早就筹备好了一切事宜,三天后,就将整个剧组的大小演员都打包到了这座岛上。
准确来说,是打包到了房租便宜的民宿里。
安荷天真地以为能住上次浮山湾酒店,哪怕待遇不是顶楼海景房,起码也有个正儿八经的整洁套房,提着行李箱来了后才发现,这普通到游客都不会来住的偏僻地方,就是剧组安置的房了,而且连路汐这个女主角都被一视同仁了。
“幸好风意哥没跟来,不然得破口大骂我们导演不做人。”
网上的媒体记者爆料都是假的吗?
不是说赧渊攀上了神秘资本,怎么把剧组经费花得抠抠搜搜的啊。
安荷小声地吐槽着。
反观路汐眉眼平静,对这种住宿环境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怨言,她坐在二楼的窗边看外面深夜海岛的一小片浓绿风景,半响后,侧身对安荷说:“你也奔波劳碌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安荷想说其实还好,毕竟路汐习惯了自己整理行李,转念想到她还习惯安静独处,就没继续打扰。
随着绿色木质的房门被细心地关上。
路汐起身去睡觉前,倒了杯冰水慢慢喝完,这两三日来她破了的舌尖时常隐隐发作,特别是夜深无人时,一丝丝的痛楚就越发显得清晰,只能用添了薄荷叶的凉水,如含冰似的止痛。
等躺下后,海岛的原住民都歇息得早,也衬得四周很静。
路汐回到出生长大的地方,闭上眼就很快浅眠,许是过程中觉得热,没会儿便迷迷糊糊地在被裹着严实的被子里翻了个身,将棉质睡衣给脱了,无意间露出了一下片裸着的蝴蝶骨后背。
而她含着舌尖疼意入睡,不可避免地做了场意识混乱的梦。
一开始是梦见菩南山的会客厅里,容伽礼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指握着她肩膀,吻得深同时,还在小幅度来回的隔着薄如蝉翼的衣料揉着,重的时候吻得烈,轻的时候又像是安抚她快在崩溃边缘的情绪。
路汐跟他吻着吻着,又跌入了下一场梦境里。
是回到了七年之前的那个夏季,她在沈容昔的小别墅里学完新练习的芭蕾舞,一下课,就心心念念地往容伽礼居住的那栋僻静欧式奢华别墅走。
路汐已经认清自己没有学钢琴这方面的天赋,却不是个轻易放弃之人。
她既学了那首不知名的曲子,哪怕弹奏得难听,也该将它学会来。
路汐眼前一晃,不知怎么地就置身于别墅的二楼书房前。
她下秒,动作极轻地就推开了眼前的门。
书房内黑丝绸质地的窗帘紧闭,落地灯的光却明晃晃亮着,容伽礼整个人松松懒懒地坐在一面墙的黑色书柜前,解了三颗扣子的白衬衫露着锁骨,而往下,是那双弹奏钢琴的手。
路汐从未夸过他教自己弹钢琴时,五指冷白而修长特别性感。
而此刻,容伽礼缠着她前不久遗落下的芭蕾舞鞋丝带,正覆着那充满生命力的山脉之处。
路汐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注视着他,忘了要转身跑出去。
下秒,容伽礼微阖着的眼抬起,带着攻击性,直直地锁住了她。
路汐没躲。
他神色冷淡得丝毫不像是正在投入的样子,却从未停下过。
直到海边的夕阳快落山,别墅里外静到仿佛听不到任何声响。
那白色的芭蕾舞鞋丝带被弄脏,他当着她的面,直白扔在了一尘不染的宽大书桌上。
路汐蓦地惊醒过来,乌黑发丝黏在纤细脖间,下意识用手紧紧捂着心跳不止的胸口,指尖触及到了汗意。
这不单单是梦见了容伽礼。
还有耳边,听到了窗户外面传来的一阵难听的钢琴曲声。
路汐漆黑的瞳孔惊了瞬,有点恍惚地想:
难道赧渊真为了节约电影拍摄的经费。
阴差阳错……租到了鬼屋?
这三更半夜的。
到底是哪只鬼在弹?
第16章
窗户外的钢琴声传进耳朵,路汐捡起睡衣穿上,心想难道又是一场梦?随着动作极轻地下了床,也没犹豫就循着扰人的声音走出了房门。
民宿的院子不大,夜深时就衬得有些冷清,只留了悬挂在露天楼梯的小灯泡照明。
路汐往下走,很快那种骇然琴声越发清晰,是在一楼的幽暗茶室里传来的,她步声顿在门外,犹记得白天时安荷说过这里闲置着一架蒙尘的小钢琴,夜风卷过,后背莫名地显得凉丝丝的。
随着屏息,伸出白细的手将阻碍住视线的木门推开。
下秒,她懵了懵,看到了一个极年轻的女人坐在墙边的钢琴前,穿着条鎏金色的吊带裙,到脚踝的长度,裙摆像是月波粼粼浮在高跟鞋尖上,光是画面的唯美意境是有的,就是纤指在琴键上粗暴弹奏出的曲调,完全就不是那回事了。
路汐大概过了四五秒才反应过来,不是撞鬼了。
许是也听到背后有动静,对方倏然侧过身,不等她正欲开口,就先眼眸亮亮地问:“啊,你是女一号?”
路汐点头,跟对暗号似的:“我是。”
“我也是!!!”
场面静了瞬。
路汐迅速地从脑海中寻了一遍演员资料表的记忆,柔声问:“贺南枝?”
“我不是……我是夏郁翡。”她起身离开琴凳,那张明艳得不可方物的脸也彻底露了出来,按理说是天生适合走冷美人路线的,性子却看着很自然熟,“可能导演还没通知我顶替了原定女主之一进组的事吧。”
《不渡》是双女主角。
先前演员资料表里,路汐简单的过了眼,却是知道赧渊能有资金精心筹备这部电影,背后靠的资本是谢家,而他钦定的另一位女主角贺南枝的神秘背景,也正是来自泗城第一豪门谢家。
只是开机前换了人,倒是让路汐有些匪夷所思。
很快夏郁翡没心没肺般地说了:“我是被缺了八辈子德的狗仔偷拍到和炮友相约酒店的床照,让经纪人临时塞进这剧组避难的,唔,四舍五入下也算是带资进组了,因为这电影是贺南枝那位青梅竹马的老公投资的,我又是贺南枝这世界上第一好的亲亲闺蜜。”
路汐很快理清了这层关系,半响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