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机的轰鸣声响着,舒窈转眸看了眼神色大大方方又牙尖嘴利的阮雾。恍惚中,她觉得阮雾只是短暂的和秦知聿闹了次别扭,短暂的离开,剩下的是长久的陪伴在她们身旁。
“不紧张?”
车子疾驰在挂着浅淡夜色的公路边,周围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LED屏幕上滚动着广告,太阳能路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落在地面上光影绰绰,阮雾偏头看向飞速滑出她视线的柳树群,才过了短短几日,路边成片的绿化林已经全部抽芽,生意盎然的绿斑斑点点的挂在经过隆冬的树枝上。
她捏着手包的莹白手指紧了紧,无法反驳的心跳声安静的胸腔里回荡着,怎么可能不紧张,她悄悄在心底一遍遍的默念着,自己只是去给何明轩暖场子的,早晚都得见面,与其在不知道什么境况下见面,还不如她自己有备无患的坦坦荡荡的去见他。
“就是分个手而已,又不是离婚。”她垂下眼帘看向干净没有半分首饰的手背哝哝的开口。
*
车子缓缓在酒吧门口停下,阮雾下车后打量了下酒吧的名字,“媚色”,看起来就挺不正经的。
两个人并肩往里走,一共有四层,一楼吧台占了整整一面墙,身后是壮观的酒墙,旁边还立着一副梯子,最高层放的全是有年头的好酒。大厅中央的舞池巨大无比,小台阶上的音乐设备质感沉着,也价值不菲。二楼是开放式的小包间,金属质感的扶梯触手生凉,三楼则是私密性极强的密闭包厢,隔音好的不得了,早前何明轩就吹牛说360°环绕的音响在里面放片都没人听得见。这四层嘛,专门做了十来个不大不小的房间。房顶之上全被悬挂上各式各样的个性灯,现下全部被打开,豪华水晶吊灯照亮了一楼舞厅的角角落落,各种复古元素随处可见,满满的奢靡感。
现在天色还不够晚,舒窈和阮雾径直往三楼最里面的包厢走,握住雕花把手轻轻一拧,扑面而来的烟酒气味和震耳颤心的音乐。
桌上被摆了个大大的三层蛋糕,包厢里坐的全是熟面孔,抽烟的、喝酒的,打麻将的,还有的带着自己刚上幼儿园的儿子也来了,阮雾一眼就瞧见坐在角落里的秦知聿,侧脸冷峻,熨烫平整的白衬衣脖颈处被解开几个扣子,两条平直白皙的锁骨暴露在烟雾中,被黑色西装裤裹着的长腿搭在面前的桌子边缘。是一种带着寂寥的性///感。
他正闭着眼吐烟雾,阮雾只瞧了那么一眼,双脚像生了根一样久久站在原地不能挪动。
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的纪眠之第一个看见阮雾,她走到音响旁关掉音乐,然后站在阮雾跟前拉着她的手,笑着开口,“满满来了?”
周围人正讶异着音乐声怎么停了,结果冷不丁听见纪眠之的声音满包厢的人齐刷刷的看向门口风衣淡妆的阮雾,然后又跟商量好了一样,齐刷刷的看向另一个“分手门”当事人,偏当事人还闭着眼假寐,只是放在里侧的手微微动了下。
“眠之姐。”她简短的和纪眠之寒暄过后,走到付明轩身旁,“开业大吉,挑了瓶我爸的好酒。”
何明轩今儿个开业,脑子就跟进了水一样,接过酒看了眼,眉峰一挑,“嚯,这年份和我们家老爷子年纪差不多大,我得拿下去当镇店之宝。”临走前,他又开始瞎他妈乱逼逼,“诶,满满,你就带了一份礼物?”
她点了点头。
“瞧我这脑子,忘了告诉你今儿个是阿聿生日来着,你这就带了一份礼物我还不好意思的。”话一经出口,满包厢的人都在心里夸他,没脑子也有没脑子的好处,把他们的心里话全都问了出来。
满室寂静,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只剩下起伏不停的呼吸声。
沙发上的人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调整了下坐姿,抬眸看向包厢门口,眼底布满红血丝。
阮雾实在承受不了这种心悸,像是有千万只手扼住她的咽喉,窒息感和急速跳动的心脏让她越来越不安,她当着众人的面轻轻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桌前,和他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眼眸弯弯,笑意盈盈。
说出口的话平淡似尖针,“瞧我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忘了今天是二哥生日,祝二哥顺遂无虞。”
他听见她这么喊他,隐隐绰绰的勾了下唇角,端起桌上的酒杯,抬高手臂往前轻轻一推,“多谢。”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包厢里的灯光明亮,两个人短暂对视后结束了这场违心而又虚伪的重逢。生疏的像从来没认识过一样,明明他们以前,合拍又腻歪的不得了。
舒窈担心阮雾情绪波动,匆匆上前打开了音响,震耳的音乐又在耳边响起,她拉过阮雾做到离秦知聿最远的角落,低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
随着歌单上的歌被一首首唱完,包厢里的人也都来的差不多了,提杯祝福过后,何明轩就让他们吃好玩好,自己去别的包厢张罗朋友去了。
自从歌停之后,不停地有人坐在阮雾身边让她唠唠在国外留学那五年碰见的美女帅哥,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不去提在非洲的那两年。阮雾许久没在这么热络的气氛里讲话了,有些局促的讲了讲她在英国旅游时遇见的新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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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的门又被推开了,来人穿着精致的套裙,脚下踩着细细的高跟鞋,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妆容极淡,五官温柔恬静。
舒窈快速的扫了一眼这个生面孔,贴近阮雾小嘴叭叭的开口,“这现在什么天,她还露着腿,丝袜都不穿,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周忆慈挎着c家新款的手提包,慢慢走到秦知聿边上坐下,声音轻柔的仿佛要化出水,“阿聿,沈阿姨说你在新开的酒吧帮朋友暖场,我不请自来,你不会怪我吧?”
我操,角落里打牌的那些人傻眼了,这是从哪冒出来个姑娘,直奔秦知聿。
付清允知道的内情最多,见舒窈疑惑,他轻飘飘的甩了四个字给她。相亲对象。
阮雾听的真切,不争气的冒着酸泡,心底没由来的升起一股燥意,她摸过被冰镇过的酒,晃着神喝了小半杯,冷酒入喉又苦又涩。不告而别分手了是一回事,亲眼看见他和相亲对象站在一起又是一回事,她知道自己有点儿别扭双标,但是她就是不舒服。
包厢里静的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秦知聿淡淡瞥了眼周忆慈,声音懒懒散散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周忆慈,我妈给介绍的相亲对象。”
说完后,不顾众人的反应,起身拉开包厢门,出门的时候,他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了眼阮雾,长发垂下来盖住了她的表情,垮着肩在手机屏上点着什么东西,凑着头和舒窈不知道看什么,打眼一看像是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一样。
他就不该松口同意让他妈把这个什么破相亲对象送来,搞不好没刺激到人还把他自己搭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本周四前最后一次双更实在是更不动了先去存稿争取多放一点~
第72章 chapter72
◎伴郎与狗◎
包厢内的音乐声早就已经关掉了, 秦知聿关门的声音清晰可闻,阮雾顿了下身子,若无其事的继续和舒窈讨论着她婚纱的细节。
舒窈刚刚又联系了一下设计师, 让她赶在婚礼前夕多赶制一套伴娘礼服。她又张罗着几个伴娘过来帮她看一下伴娘礼的设计图, 阮雾拖张南送过来的那些钻石,舒窈挑了几颗喜欢的收藏起来, 剩下的全送去了法国, 让设计师打磨一下, 出几套设计方案。
独留周忆慈坐在角落咬着唇楚楚可怜的看着她们几个女生聊得热火朝天, 秦知聿的外套还搭在沙发上,人却不知所踪, 她思量一番之后,拿过那件黑色西服,展开搭在了腿上。
半响, 秦知聿再度推开包厢门,舒窈的声音不动声色落进他耳里,直抵心尖。
“满满, 所以你真的在苏丹遇见了宋明远?前一阵我听陈教授说他去了非洲,倒是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有缘分。”
他扯了扯唇,漆眸里克制了一整晚的情绪不断翻滚着,捏着把手的力道不断加重, 而后嘭的一声关进了包厢门, 似发泄。
坐在沙发上的阮雾正和舒窈讨论着珠宝设计细节, 闻声抬睫, 猝不及防的撞进了幽深如墨潭的眼眸, 眼角眉梢挂着冷冽锐气, 她视线移开让她心烦意乱的脸, 向下落到他还滴着水的指尖,中指上绕着满满红线的戒指落进她眼里。
她轻轻颦眉,撩了一下头发,移开视线回答舒窈的话,“对,碰见宋明远了,变化挺大的,眼镜也摘了。”
秦知聿一腔酸意借着被他砸闭掉的门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生日都不记得,还记得她那个狗屁班长摘了眼镜。他收回手,大步向座位前走,脚步一顿发现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了周忆慈的腿上,右手轻轻压了下左手中指的戒指,“冷?”
周忆慈点点头。
“冷就回家。”他动作不算温柔的扯掉外套扔进垃圾桶里,嫌弃意味昭然若揭。
周忆慈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他竟半分面子都不给她,枉她对秦知聿一往情深,一双玉手捏紧了小套裙,泫然欲滴的看着他。
包厢里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对于角落里发生的这一幕自然是没注意到,秦知聿最烦这种动不动就落泪的千金大小姐,摸起桌上的手机和火机径直离开了包厢。
周忆慈紧随其后。
“我操,沈姨玩真的?”包厢里不知道谁看见了两个人相继出门的背影,嚷嚷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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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人第二天都有工作,也没在酒吧多呆,秦知聿走后就接二连三的开始走人,阮雾跟舒窈道别之后也下楼了。
一楼舞池里随处可见的是如水蛇般灵动的身躯,半空中不停的撒着薄薄的纸片,节奏感超强的电音音乐充斥着整个一楼,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站在路边等车。
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毛毛细雨,几声春雷炸开了安静的天际,阮雾等车的地方好巧不巧的是个风口,穿堂凉风吹着她卷起波澜的心。
好在司机来的很及时,她刚上车,暴风雨砸落在车窗上,司机是个挺健谈的男人,他打开雨刮器,直直的看着挡风玻璃,“嚯,今年这春雨来的可真是早,惊蛰还没过呢,瞧着一声声春雷,今天指定有个好收成。”
霓虹灯隔着沾满雨水的透明车窗直直的散射着光,阮雾在染着雾气的车窗内壁用手指不断的勾画着,冰凉微湿的触感顺着指尖遍布四肢百骸,车停在大院门口之时,司机提醒她下车,她收回杂乱的思绪,正准备冒雨冲回家,不经意间抬头,车窗上写满了秦知聿的名字,有了指尖温度的原因,每个字的落笔之处往下淌着水珠,冲乱下方的名字,她一团麻的脑子更理不清了,摊开手掌一股脑的把车窗上的水汽连带着字全给糊了。
“师傅,您打着表在这等一会吧,这雨太大了,我等家里人来接。”司机是个爽朗的,看见这姑娘住在部队大院就知道不是个简单人,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应承着。
暴雨天气,守卫门岗查的更严,陌生车辆一律不准入内,生怕一个不留神间让不怀好意的人溜了进去,那责任不是谁都能负得起。
阮明嘉打着伞步履匆匆的往大院门口走着,手里还拿着一件外套,他走到路边敲开车窗,车门打开后他把外套递进去,“天冷,别给你冻坏了,好不容易长出来点肉。”
阮雾看了眼外套,里面还带着柔软的羊毛内衬,看起来就挺暖和的,她手脚麻利的穿上,然后钻到阮明嘉的伞下,一起往家走。伞面大幅度的往阮雾的方向倾斜,立春过后的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阮明嘉的肩头,后背连带着肩头大片洇湿。
到家后,阮雾脱下厚厚的外套挂在玄关处,“您什么时候买了个这么厚实的外套?”
阮明嘉低头换着鞋子,大片湿润的肩膀暴露在她的眼底,阮雾瞳孔微微收缩,控制不住的抬头看了眼挂了玄关上的外套,半分水迹都没有。
心头暖烘烘的,大片热流涌过。
“还问什么时候买的?”阮明嘉起身坐在客厅沙发上喝了一口热茶,冲淡些许的凉气,“你体检结果出来之后专门找裁缝给你做的,二十五六的年纪比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还不如,出去一次好歹给冻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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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完何明轩酒吧的暖场活动之后,阮雾又在家悠然自得的当起了咸鱼,有一次阮明嘉下了夜班之后发现阮雾还在睡,生物钟已经颠三倒四了,没隔几天让她去军区医院上班去了。
名校毕业,双学位,曲海高考状元,手握数篇名刊论文,在剑桥的硕士导师在神经外科领域桃李满天下,在非洲当过两年无国界医生,还有个军区一把手的爹。这样的履历,哪个医院不想要。
京港的军区医院本就在京港颇负盛名,有了阮明嘉的示意和当年在京大读书时陈教授的引荐,阮雾直接空降到军区神经外科。
舒窈值完夜班又查完房,刚坐下还没喘口气,阮雾穿着医生制服拎着早餐敲开了胸外科的办公室。
“小舒医生辛苦了,带了你爱吃的蟹粉小笼。”
舒窈揉了揉眼睛,蟹粉小笼还冒着热气,充斥在她小小的办公桌周围,熬了一个大夜的表情疲倦又错愕,“我操,你这是来上班?不走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爸不想看我每天在家当夜猫子,把我的简历发给了陈教授,然后就让我去神经外科报道了。”她眯了眯眼睛,张开手心给舒窈看她新领的胸牌。
神经外科主治医生阮雾。
舒窈嘴里塞着蟹粉小笼,表情狰狞,呜咽着表达她的不满,“我他妈博三才是个住院医,每天被主任骂来骂去,你去英国喝了几年进口墨汁子回来就是主治医生?”蟹粉小笼的汤汁滋在她口腔内侧,烫得她呲牙咧嘴,艰难吞咽下去之后,她眼睛骨碌碌的转,“那你有军籍没?”
阮雾摇了摇头,“我爸说等我想通了,彻底歇了去非洲的心思再张罗这事儿,我就和医院签了半年合同,不过工资还挺高。”
两个人闲聊一会之后,阮雾就回自己的科室适应工作量了,对比在非洲兵荒马乱的那两年,医院的工作量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就是每□□九晚五流水线一样的工作有点无聊,好在神经外科一直挺忙的,她也没工夫去分心想秦知聿相亲的事。
眨眼的功夫,日子已经到了四月初,清明假期,阮雾去了趟京郊墓园,去看望黎家两位老人,她站在墓碑前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子话,定定的看着照片上笑容慈祥的老头老太太,眼眶红了个透,临走的时候,轻声说了句,我从来没有怨过你们。
我只是无法接受,你们对我的爱和陪伴全都建立在我是个筹码的基础上,让我白白和父亲蹉跎了那么多年。尽管如此,我也从来没有质疑过,你们对我的爱有半分虚假。
七年光阴,阮雾是第二次来看他们,一次是临走前,她绝望又悲戚,而这次,是挣脱枷锁后的释然。
清明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夜班,急诊人手不够,神经外科相安无事,阮雾是新来的,主动请缨去急诊帮忙。舒窈作为没毕业的博士生,就是块砖头,哪里忙她往哪里去,不停的被剥削压榨。
两个人一块排夜班好像又回到了当年一起穿着实验服去实验室通宵做实验的时候,现在这会天色还早,没完全暗下来,病人也少,舒窈能偷懒就偷懒,拉着阮雾缩在角落呼哧呼哧的吃着泡面,不停的控诉陈教授。
“我和你说,我做梦都没想到老陈能带我到博士,你知道你走之后我这八年怎么过的吗?卸磨杀驴知不知道?你有天分,宋明远努力,只有我每天挨骂,每天,我都怀疑老陈记恨我弄不回来你,天天让我泡在病房,写不完的病例和论文,拿着一个月那点可怜的补贴,连去溢香楼敞开肚皮吃顿饭都不够!”
她喝了口面汤,继续咬牙切齿的开口,“自从我到医院之后,我爸妈理所当然的断了我的生活费,何明熙从手指头缝里流出来的零花钱都比我补贴多,有一次我俩出去吃饭,她活生生点了一百多块钱的麻辣烫,给我心疼的。就这她还说我抠搜。”
阮雾笑的弯不起腰来,她控制住笑肌,一回想着陈教授从前训他们的样子一脸严肃的学给舒窈看,“你,给我滚去把实验重新做一遍,你做实验的时候我就在你跟前看着,你兔子一早就死透了,你实验报告上的心跳曲线哪来的?你把你的心跳接线上了?”
她学的惟妙惟肖,两个人捧腹大哈哈大笑。
角落里的灯光突然被遮住,陈教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两个学生,恨铁不成钢,“你还在这吃泡面?论文改完了吗?信不信让你延毕,让你结婚的时候都哭着改论文!”他数落完舒窈,又把目光转向阮雾,“你,别喝了一肚子洋墨水学起来国外那一套,无组织无纪律,整天跟着那个连业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毕的瞎晃悠什么,让你研究的疑难病例什么情况了?报告赶紧去写!”
他吹胡子瞪眼的说了一通后拂袖而去,留下被训过的两个人面面相觑,无声的弯了唇角。
等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急诊的病人慢慢变多了,阮雾刚处理完一位酒精中毒的,又来一位打架斗殴的。她端起诊桌前的保温杯,虚虚抿了口热水,紧关的门被敲响。发出沉闷的响声。
“进。”她在电脑上敲着病例,头也不抬的说。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小护士急急忙忙道,“阮医生,小秦检的胳膊被刀划伤了,可能要缝针。”
阮雾愣了愣,抬眸看向门口的人,简单的衬衣西裤,脚下踩着板鞋,身形颀长,雪白的衬衣被血浸透,在衬衫上蔓延出艳丽的血花,俊脸微微泛白,拧着眉倚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