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二十分钟,郑瑞珍回到车上,除了给郁梨买晚饭还带回来最新消息。
“那家饭店有问题,被洪载宪控制了,徐宰潭的保镖都在外面守着,还不知道他们老板已经被拖进后厨。”
嗯…
这种事放到徐宰潭身上毫不惊讶。
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的人又没进去,顶多守着饭馆后门。
郑瑞珍摸了摸鼻子:“饭馆里有监控,请高洙沿帮了帮忙。”
郁梨懂了,很早之前郑瑞珍见识过高洙沿的技术后问她要不要养个同样能力的人,她说不用。有来有往的合作才能长久,什么都不缺会变成真的孤家寡人。
养个同样的,就代表不信任高洙沿,高洙沿都不信任,裴浩承也不该信任,难道她还要建个医院?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现在怎么样了?”
郑瑞珍耳麦里传来回话:“已经迷晕从后门带走了。”
安全带系好,郑瑞珍开车跟上。
车子从市区往郊区行驶,过了好几分钟徐宰潭的保镖才反应过来出事了,连忙打开定位装置。
下班高峰,车子在路上走走停停,郑瑞珍安排了三辆车轮换追踪,最大限度的不被洪载宪察觉。晚上七点天光还亮着,目的地到了。
郁梨撑着脑袋等消息。
郑瑞珍就坐在驾驶座上,有什么事安排下去就行。太过安静,见郁梨不忙,她找了个话题。
“场地的图纸我已经拿到了,先做了两个安保方案,回去发你邮箱。”
“嗯?”郁梨掀起眼皮,“哦,你说订婚的会场。”
是的。生日宴即订婚宴的事郁梨身边的人都知道了,郑芝荷负责场地的布置,她负责场地的守卫。
“还没恭喜你。”郑瑞珍道。
“不急。”郁梨勾勾唇,“当天再恭喜都来得及。”
说起来,婚纱做得怎么样了。这些事都是郑芝荷在跟,她只用在特定的时间去试穿就行。
想着今晚回去问问,郑瑞珍回过头说徐宰潭跑了:“他没被迷晕。”
长脑子了。
也许一开始就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想法,发现什么线索都得不到后利落走人。
“但附近都是洪载宪的人,他的安保没跟来,他一个人跑不远。”
“要救吗?”
郁梨晃动着食指:“尹言灿都懂救命恩人要在合适的时机出现,让他吃点苦头再说。”
这样才会长记性,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她。
她又不是菩萨,只求付出不求回报。
消息一条条传过来,郁梨看了场文字版大逃杀,“徐宰潭安保赶来了”、“徐宰潭和安保汇合”、“洪载宪火力太猛,徐宰潭单独逃命”、“徐宰潭受伤了”……
正要接着汇报,郁梨伸手叫停,她的手机响了,来自首都的陌生号码。
接起,电话那头毕恭毕敬。
郁梨神情逐渐变得玩味:“你是徐宰潭的秘书?他出事了?”
“他把我的号码给了你,让你在危急关头联系我?”
“能救他的只有我?”
——郁梨啊,我的生命就像风筝一般飞在天上没有落点,唯一的线在你手里,请一定、一定要救救我。
——我只有你了。
“我试试。”
挂了电话,郁梨问徐宰潭现在的情况,郑瑞珍说手脚都有伤,距离被抓不远了。
郁梨这才下车。
刚才摔了一跤,不确定是骨折还是扭到了,徐宰潭拖着腿逃跑。徐幼圆骗他就骗他,该死的竟然一点儿线索都提供不了,果然当初不该心软。
郁梨你在哪里,我再也不隐瞒你了,快来救救我,徐宰潭快哭出来。
这里以前是私人的养殖场,后来被废弃,徐宰潭都不清楚脚下猜的究竟是泥土还是屎,难闻的气味挥之不去,想到不跑就要死在这种地方,他又有了无限动力。
再撑一撑,再撑一撑,他来之前跟秘书安排好了,他要是出了事就联系权郁梨,郁梨会来救他的。
…是吧?是会来救他吧?徐宰潭狠狠喘着气,他死了就不会对权柄赫造成威胁,他要是郁梨才不会来。
转过拐角,一群黑衣人出现在面前,他急忙刹车往回跑,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逃跑的路好漫长。
那群人已经追上来了,徐宰潭一个踉跄径直扑倒在地,他死死闭着嘴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完了,脚步声近了,有人嬉笑着让他继续跑。
“徐会长跑不动了?我帮你把另一条腿也——”
“废了”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前方有人出现,扛起徐宰潭头也不回离开,洪载宪的人一愣,立即追了上去。
又一场逃亡开启,不过和徐宰潭没关系了。
他被轻轻放在地上,睁开眼,郁梨靠在车身上望着他。
“你还好吗?”
没有担忧没有冷淡,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态度,就像之前的事从没发生过。
徐宰潭红了眼:“郁梨,只有你!”
他想扑上去,这都第几次了,他绝对要给权郁梨盖庙!
郁梨快速躲开,老实说,没有捏着鼻子就已经是她对徐宰潭最大的尊重了:“你要不要看看你浑身上下是什么?”
把徐宰潭扛过来的D1已经面无表情脱下了外套,要不是只穿了一条裤子,恨不得把裤子也脱了。
徐宰潭僵住。
一个小时后,徐氏的酒店内,徐宰潭洗得干干净净出了浴室,脑袋上盖着一张帕子,他从门外秘书的手里接过一样东西,脚步轻轻走向落地窗。
郁梨在那里。
已经快晚上九点,徐宰潭把东西放在桌上:“这就是他们都在找的东西。”
郁梨瞥一眼,一台电脑,一个U盘。
“是一段录像,我转到了这个U盘里,你需要的话可以带回去。”徐宰潭顾不得擦头发,水珠一颗一颗滴落,他把电脑打开,操作几下推到郁梨面前。
郁梨按下开始,像素不好,对于看惯了4k再不济都是1080p的人来说有点为难,她没说什么,因为录像一来就进入了正题,没时间抱怨画质。
视频刚开始一共四个人,其中三个郁梨看着眼熟,回忆半天发现是年轻时的洪铣、裴老爷子裴康启,以及徐宰潭父亲。
她对徐父没什么印象,可徐宰潭和父亲长得很像。
第四个人完全没见过。
不对,郁梨想起什么掏出手机,郑瑞珍给她发过一点有关虞台事件的调查信息,上面有死亡富商的照片…找到了。
把照片和录像对比,可以看出是同一个人。
郁梨沉下心,二十年前去虞台投资的人果真是他们,徐父想建酒店,裴康启想建医院,至于商业街,洪铣还有并未在场的权柄赫都有可能。
富商名叫张庚河,二十年前,五个人一起投资虞台项目。点子是张庚河提出的,人也是他邀请的,但他高估了人性,当除他外的四个人完成最终考察项目马上开工时,他们决定把张庚河踢出去。
“当地一个小富商而已,妄图跟我平起平坐。”
“投资最少回报最大,哪里有这种好事。”
“让他走,我可以多给他点钱。”
几人讨论着,没想到这些话被张庚河听到了,张庚河来找人理论,说到最后吵了起来,愤怒冲垮了他的理智,他毫不犹豫暴露了底牌:“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好在我不是全无准备。为了这个项目大家付出了很多吧,每个人的手都是脏的,我全留了证据。”
“敢把我踢出去,我就把你们做的事曝光,送你们进监狱!”
三人阴下脸。
张庚河以为三人怕了,开始大肆嘲笑,过不久又说要去拿证据给众人看,他妄想着从此后三人能听他摆布。
嘭。
结果刚走出两步,有一块石头重重砸上他的后脑勺,他倒下,能感受到生命在流逝。
动手的是洪铣。
张庚河爬到裴康启脚下:“你是医生,救我,救救我。”
洪铣和徐父都盯着裴康启,最终,裴康启没有动。
张庚河就这样咽了气。在录像的最后,权柄赫拿着手机走入镜头:“阿西,老婆的电话不得不接啊,你们都没有这个烦恼吗——等等,怎么回事?”
录像到这里终止。
郁梨把电脑还给徐宰潭:“当时的情况,竟然可以留下录像?”
“是我爸当时的秘书。”徐宰潭道,玩偶里除了录像还有一个电话号码,“这件事后我爸第一时间拿了钱把秘书送去国外,就怕录像被发现。”
徐氏是老牌豪门,白家是新兴势力,比起不知根知底的白家,老一辈就认识的徐父更可靠。
但就和张庚河一般,徐父也担心势力最弱的他会被这群人中途抛下,每次重要事件都让秘书悄悄留了证据,这次也是猝不及防之下录的。
张庚河的尸体在山坡下被发现,都说他是不小心摔下去砸到头才会出事,张家人却不信,张庚河妻子更猛,在纸媒普及的时代,主动找到媒体接受采访,大庭广众之下说洪铣几个合作者跟她承诺了,没找到凶手之前绝对不开工;还有,她要是出了事,更加证明张庚河之死是人为。
一顶高帽子被扣上,洪铣气得要死,他压根没说过这种话,奈何不能反驳,报纸上登的到处都是。
再后来,上面对虞台的规划改变,曾经的宝地变成一块荒土,除了山就是水,压根没有开发的价值,几人从虞台项目退出。委托他人帮忙拍卖土地,顺便销毁一切痕迹,一晃二十年过去,除了当时的老人,几乎没人了解这件事。
更何况老人只知道有几个大老板要来投资,具体是什么身份,不知道啊。
“所以,视频里这三个人,洪铣、裴康启、我爸爸,都有可能是害你父亲的凶手。”
徐宰潭点头,即便权柄赫最后才出现也不能洗清嫌疑,录像拿出去所有人都会口碑崩盘,权柄赫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好,我们就假设凶手在这三人中。”郁梨语气淡淡,似是不受权柄赫影响,徐宰潭听了心里的愧疚达到顶点。
他早该拿出来的,郁梨从没想过替权柄赫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