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驱车到人家公司楼下这段时间,乔明月已经细数完过去种种,再次深刻意识到,岑砚青这人正常得有多难得。
没有什么奇奇怪怪得兴趣爱好,家世极好,模样好,有能力工作也很认真,短短两年时间就把岑家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比乔二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最重要的是,他对小孩子也有耐心,在她跟他说念念不是他的孩子而且还狠狠得罪过他之后,接到念念的电话依旧很有礼貌,没有因为妈妈没礼貌没素质就迁怒女儿。
她今天为了出门赴约特地化了全妆,拿出了当年参加宴会的劲头,不怕冷的在零度的冬天只穿了大衣,内搭一件奶白色薄高领毛衣,再加一件白色咖色条纹衬衣,衬衣扣子解开三颗,明显不具备什么保暖功能。下半身是看上去挺暖和实际上除了漂亮毫无用处的奶白色短裙,长度还在膝盖以上,露出长腿,再加上一双白色短靴,长袜是搭配的咖啡色露出边缘。
她挺讨厌丝袜的,但是这种露出三分之二腿的搭配,就算裹大衣也扛不住冷风吹,在冻死跟冻感冒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冻感冒,选了条肉色的,防风,而且几乎看不出来。
外边天空阴沉,冷风呼啸,乔明月实在是懒得下车,停在路边,给岑砚青打电话,打算直接让人下楼两人去吃饭,这样她就完全不需要吹冷风。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通,传来他抱歉的声音:“不好意思,会议还没结束,你到我办公室等一等”
男人实在是很有礼貌,自己被迫迟到,语气诚恳,还给了她最优选项。
路边不能长时间停车,乔明月不熟悉这里,问他哪里能停车,他说已经让人下来帮忙了。
安排得这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请客道歉。
“行。”乔明月一口答应。
等了会儿,看见一个年轻男人过来,才下车,裹紧白色大衣,朝人家微笑点点头:“麻烦了。”
“没事没事,您直接坐电梯去二十七楼。”男人受宠若惊。
乔明月也不想吹冷风,转身进了大楼。
岑家财大气粗,这一栋楼都是他们家的,在最贵的地盘,包最豪横的楼。
一个女人领着她到了二十七楼的岑砚青办公室,乔明月四处看了看,察觉到不少探询好奇的目光,也没太在意,进了办公室转悠一圈,最后还是觉得他那张办公桌后的椅子比真皮沙发更舒服,自己拉开坐下。
边上就是落地窗,窗户干净的看不见一点脏东西,这个高度足以俯瞰整个地区,以及不远处的江景。
冬日昼短夜长,这才六点,路灯就亮起,夜景登场。
乔明月百无聊赖拨弄着他办公桌上的摆件,忽然听到敲门声,她应了一声,刚刚领她进来的女人看见她坐在老板的位置上还有点惊讶,但很快就淡定下来,把咖啡送到她面前,“今天温度低,给您买的热拿铁,需要糖的话我去拿。”
“谢谢,这样就很好,麻烦了。”
热乎乎的咖啡,其实她不太爱喝咖啡,大概不是职场人很难养成喝咖啡的习惯吧,她长这么大就没正经上过班,比起咖啡她更喜欢茶,奶茶也行,但她不挑食,拿铁也能喝。
女人退了出去,乔明月就用咖啡暖手,闲着没事,仔细打量他办公室起来。
看得出来主人很爱干净,桌上就一两个金属的摆件,抽屉都合得严严实实,桌子椅子沙发都是纯黑色,一排架子上放着可有可无的金属摆件,看得出来是勉为其难摆上去的,估计要不是太空旷,他能把这一整个柜子都拆了,只留干巴巴的墙壁。
后边还有一个门,估计是卧室。
那是人家的私人领域,乔明月不方便在没有主人允许的情况下进入,因此只是看了两眼,好奇了一下,就收回目光,一边喝咖啡一边玩手机。
岑砚青开完会,一打开办公室的门就发现自己的位置被霸占。
她似乎是等太长时间闲着无聊,像只慵懒的猫,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肩膀塌下来趴在桌子上,一手勉勉强强支着下巴,酒红色的指甲贴着白皙的脸颊,悠闲地轻轻碰,唇瓣不满地抿着,另一手在他的摆件上留下指纹。
岑砚青轻手带上门,目光从她饱满鲜红的唇瓣移到修长的腿上。
室内暖气太足,男人热的拨弄领带,给自己松一口气。
“抱歉。”他走到她面前,俯身去拿椅子上搭着的黑色大衣。
他离开办公室之前大衣就搭在椅背上,现在椅子被她占据,柔软的白色羊毛大衣因为她的动作,腰部塌陷下去,显现出柔软的弧度,他俯身,不可避免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乔明月转头看向他,有人在,她就下意识坐好,身体往上一撑,差点撞到他下巴。
“唔,抱歉。”乔明月缩了下脑袋。
“没事,”他拿到衣服,“现在去吃饭”
他的态度十分正常,这越发让乔明月羞愧起来。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
啧。
人家都这么正常,她必须要拿出道歉的姿态来,连忙起身,跟上,跟到门口才发现自己腿麻了,卡在半路。
岑砚青发现她不走了,手还刚拉开们,停下脚步,回头,“怎么了”
“腿……麻了。”
她常年不运动,平时保持一个动作久了腿就会麻,刚走两步没反应过来还好,现在属于是最恐怖的一个时期,但凡有一个动作都会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炸弹,那酸爽直冲天灵盖,能把她眼泪难受出来。
岑砚青转身走过来,看她僵硬的像是跟人玩一二三木头人,莫名觉得好笑,靠近让她濒临坠落的身体能有个依靠,大方地让她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他能感受到她在小心呼吸,慢慢呼进一大口气,再慢慢吐出来,生怕自己呼吸太仓促引起更可怕的麻。
他俯身看看她不敢动弹的腿,低声询问:“哪条腿麻了”
乔明月欲哭无泪,“两条腿都麻了。”
岑砚青:“……”
“揉一揉”他问。
“别,更麻。”
“揉过会快一点。”
“……为什么要快一点”
“不是赶着去吃饭”
是哦,好像快要迟到了。
“好吧。”
得到允许,他才慢慢蹲下身,大手由下至上扣着她纤细柔软的小腿肚,稍稍用点力气,软乎乎的肉就会陷下去,棉花糖似的。手掌触碰到一层滑腻腻的东西,让他想起什么。
某个难忘的雨天夜晚。
他忽然出声,“这是什么”
乔明月低头,看见他一脸询问。
“丝袜啊。”
话刚出口,她就想起了什么,连忙闭嘴。
果然,男人脸上瞬间浮现得逞之后恶劣又愉悦的笑。
四年前的大理一晚,她那条同样颜色的丝袜,在他同样真诚的询问下化成碎片。
乔明月真想踹他一脚。
腿上全是酥麻,不仅是原本的腿麻,还有他炽热的手心温度,烫的她想动脚。
缓和过来,她没好气瞪他一眼。
眼角余光察觉到什么,她眨眨眼,对上硕大门缝之外员工们八卦的目光。
!!!
她的脸在这里丢个精光。
岑砚青似乎丝毫不受影响,贴心地扶着她的胳膊,两人并肩出了门。
订婚宴上她狠狠得罪了他,今天在岑砚青的场子吃了瘪,乔明月心想他们这算是扯平了。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乔明月特地定了一家从前经常光顾的小众法餐厅,好在乔二混得不错,她这次回来还能刷脸让老板给她留个靠窗风景优美的好位置。
法餐吃的就是精致,用繁琐的程序慢慢消磨时间。她并不了解他的忌口,所以点的都是大众的菜,至于酒,她知道岑砚青酒量极好,她那点小池塘根本不能跟人家比,因此也只开了一瓶红酒。
“不是不爱喝红酒”男人捏着刀叉,白衬衣袖口卷起露出小臂肌肉线条,动作优雅,帮她把面前的牛肉切成小块。
在上车之前就把大衣给她了,成功避免她吃顿饭就冻感冒,他自己倒是不碰冷似的,一件衬衣就足够。
“牛肉要配红酒。”乔明月捏着叉子慢慢吃起来。
她不爱喝红酒,但是法餐红肉要配红酒,没办法,她能勉强勉强自己适应一下。
他轻笑,“所以现在,也是在勉强你自己”
乔明月微笑,“我是真心诚意来道歉的。”
两人饭吃到一半,终于进入正题。
“哦。”男人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后仰靠着椅背,拿起右手边的红酒抿了一口,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我接受你的道歉,然后呢”
“然后”流程到这里不就结束了吗还有什么然后。
“我们直接一点,”他说,“你不会平白无故来找我,成年人了,有什么目的,说出来看看你知道我的性格,不会拒绝你的。”
乔明月一愣。
男人声音好听的紧,两人说话他习惯低声,像是在迁就她把话题努力往暧昧方向拉扯,酒精作用下,几乎瞬间把她拉回那个雨夜,一时间她甚至都分不清他是在正经跟她说话,还是在床上的轻/喘。
理智尚存,她赶走脑子里不干净的黄色废料,努力把聊天拉回正轨。
“我说我就是想做个好妈妈给念念做个好榜样才来给你道歉的,你信吗”
岑砚青一笑,看见她面前光盘的牛肉,叉起自己盘里一小块,喂给她,“不信。”
乔明月咬下牛肉无奈耸耸肩,“好吧,其实是我有点事想要找你帮忙。”
“嗯”
“我家里打算建一个兰花温室,大概一百平吧,现在江城也只有Lily博物馆有一个大的兰花温室,我想了解一下。”
“哦,我姑姑是馆长。”岑砚青了然。
乔明月:“是呀。”
“你知道我的性格,一件事做不了很难受的,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事要是拖到过年,过年到元宵节又是十五天的假期,十五天呀,我会难受死的。”
她漂亮的眉毛都皱起来,都没心思吃东西了,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离过年还有八天,时间是挺急的。”他拿起手机,“我帮你约个时间去博物馆看看”
“嗯嗯!”她迅速点头。
事情商量的十分顺利,兰花温室有了眉目,乔明月心情愉悦,食欲跟着也不错,一杯酒下肚,正是完美的微醺状态,脑子里一边是水,一边是米粉,加热状态下混合出一团黏黏糊糊的米糊,把所有思绪都搅和成絮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他很贴心,没聊什么敏感话题,比如四年前两人的事,比如念念的事,再比如不久前订婚宴的不愉快。
可是有一件事,是岑砚青心上的一根刺。
“徐立是你前男友”
他冷不丁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