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均贱嘴不改:“自费出版吧。”
她很大气,没跟他计较:“周其均,你不会再出现在小人仇敌那一章了。”她承诺,“你会和福兴一样,陪伴我一生,你会出现在最后一章,我会说,谢谢我的周其均,我回头的时候,他都在。”
不提一路走来的不易。
……
周其均快要落地榕城机场时,林颂认识了一个男人。
酒吧的猎艳实在太常见了,喻宁去洗手间了,林颂一人坐在卡座里,抿了一口酒,头顶上就传来男人礼貌的声音,低沉好听。
他带着笑意,询问道:“一人吗?”
林颂头都没抬:“不好意思,有人,不方便。”
那人还继续笑,听不懂人话一样:“那我可以坐下吗?”
林颂皱了下眉,抬起头拒绝:“不可以。”但等她看到对方英俊的皮囊时,她改口了,“你可以坐。”
喻宁回来的时候,还是蛮震惊的,就这么一会,林颂跟她说:“宁宁,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事,先走了,明天再给你解释。”
“什么?”喻宁抓住她的手,蹙眉,“你要跟这个男的走?”
林颂看起来很像为爱发狂了:“是。”
喻宁担忧地想,为做爱发狂可能还更好点,她转念又想到自己,她现在回家就是找死,她伊妈正在为她出差行李箱里出现的避孕套而发火。
她伊妈不能接受,她长大就不听话了。
周其均出了海关,转电梯去停车场,找到大哥的车子,他拉开车门,怎么也没想到,会看见林颂坐在大哥的后车座。
这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却聊得很亲热。
周其廷完全就是炫富,把他家的产业从头到尾给林颂介绍了一遍,还说:“我们兄弟关系很好的,我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我的。”
他轻笑:“不必跟我客气,可以喊我阿哥。”
林颂听得两眼亮晶晶的:“阿哥。”
周其均知道大哥在搞什么主意,因为那天大哥就说,人家缺钱嘛,你就投其所好。
可是,周家的东西不属于他。
周其均其实有点烦,他没去看林颂,他在想一个问题,当时为什么家里没让林颂跟阿哥相看?
但这个问题跟他没什么本质关系,不重要,他现在太累,也不想再浪费精力,去猜测别人的心思。
周其廷从后视镜看了眼周其均,他也不清楚要怎么炫富,主要是,他伊爸这类爱国老华侨真的挺朴素的,而且他问了,人家林颂厂子现在也暂时不需要借贷投资了。
周其廷:“小颂,周末去打高尔夫吗?”他顿了下,补充,“球场在阿均名下呢。”
林颂很捧场:“天哪真有钱!”
“还有个酒店。”
“天哪好富贵!”
周其廷也来了乐趣:“你知道阿均去健身……”
他还没讲完,林颂就说:“我知道。”
她像个小学生一样举起了手:“健身都要8个保镖围着,清场。”
周其廷终于忍不住大笑,也想到了皇帝下地用金锄头。
周其均心情并不好,这两人可真聒噪,而且,他一时走神,没回应大哥的话,林颂居然拍他的手臂,质问他:“你怎么不回阿哥的话?”
周其均笑意冷冷,他想在高速公路下车,让他们俩聊个够。
第20章 渴望
林颂还在车上搜索起周其廷,关于他的照片很少,但也有几张,新闻上的他看着很有距离感,脸上挂着礼貌疏离的笑意,他和周其均长得不像,单看照片,却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傲慢,掩盖在谦和之下。
林颂看着那一串的头衔:“百亿帝国实控人、优秀企业家、新时代商海璀璨新星、东环控股总经理、东环投资……”
周其廷挑了挑眉,笑着应声:“哎真不好意思,都是我。”他停顿了下,“都是我让公关部门写的宣传稿。”
林颂也笑。
周其廷说:“有时候你也试试。”
“试试什么?”
“对着镜子练习,假装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十年前我第一次负责硅砂厂项目,什么氢氟酸清洗,剧毒化学品,如何环保处理洗砂后的水,我听不懂,衣服都湿透了,就这样也微笑着拍板了几百万美金,引进德国设备。”
林颂喜欢听这样的故事,她唇角弯弯:“大公司也这样吗?”
周其廷点头:“很多,有的企业看着家大业大,其实全靠打游击赌期货赚钱,总额法计充营收,报表不提记坏账,问就是一定能收回来。”
林颂被逗笑,知道周其廷是在有意拉近关系,他的和善亲切,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她。
周其廷眼底也有笑意,目光往林颂那淡淡一扫,随口问:“福兴接下来要做什么?有几个国有船厂转型做废钢生产,再把厂房、门机、船坞都出租了。”
林颂回:“造船垫资太多,短期内应该会先修船。”
周其廷闻言,虽然有些惊讶,但没多说什么。
不再造船,就很容易失去造船能力,福兴的战略定位也就变了,规模也很难再上去了。
林颂的想法却很简单,有多少钱,办多少事,她当然知道教材和励志书上写的那些经营大道理,衰退期要稳进技术,改革制度,产业升级……
但是落到实际操作中,她也不懂呢。
林颂说:“先不要浪费了厂里的设备机器。”
她现在能搞懂的就是修船,她想办法去拉船来,先养着厂子运营。
周其均闭着眼休息,但林颂说的每个字眼都钻进了他的耳朵里,大哥处事作风大胆,是因为他背后有东环。
他和林颂的想法是一致的,福兴暂时修船挺好的,管理得当,修船盈利不会少,先活下去,再讲其他。
周其廷还在跟林颂聊天,两人的笑声断断续续,相见恨晚。
周其均此时的念头倒是很干脆利落了,大哥跟林颂挺合适的,两人做事都随心所欲,大哥也有足够的实力帮林颂,而他不必要去蹚这趟浑水。
偏偏这时候,他的指尖上覆上了温热,她用指腹轻轻地在他掌心里划过,如同羽毛。
当她柔软的手完全捏住他指尖的那瞬间,她还在一本正经地讲话:“在船市不好的时候,继续造船很容易拖死企业,船东只付百分之十的定金,银行现在不肯贷款了,风险太大,就是可惜了龙门吊……”
周其均眼皮不经意地颤了下,他抿直唇线,脸色阴晴不定了半晌,最终反手攥住了林颂作乱的手,力道渐渐加重,成心想让她疼。
就那样握着,在车内的黑暗中,车窗外的城市光斑流转,已经是秋天了,榕城依然多雨潮湿闷热,肌肤相触处,像是幼时学校行道里的印度橡胶树汁液滴落其间,黏且湿。
周其廷在问林颂:“吃不吃包心芋圆?”
林颂说:“吃。”
“这么晚吃清茉莉,会不会不好消化?”
“不会,铁胃。”
清茉莉软软糯糯的触感大概和她的手心差不多,周其均想。
周其廷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阿均睡着了?”
林颂明明知道他醒着,却靠近他:“阿均好像是睡着了。”
周其均对林颂的这个亲昵称呼下意识抗拒,但林颂却好像找到了新的挑衅方式,叫了阿均就算了,还喊他:“均均,下车了。”
就连大哥也跟着起了玩心:“均均,吃饭了。”
明明可以面对面坐着吃,非要三个人并排坐,周其均被两人夹在了中间。
林颂也就算了,大哥平时明明不这样。
周其廷拍了下周其均的肩膀,大方邀请林颂:“小颂,你也休息一下。”
大哥的话还没说完,林颂就搂住周其均的手臂,贴了上去,她还谢上了大哥。
周其均有些无奈,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他看着窗外走神一会,放任他们俩胡说八道,然后就听到林颂说:“大哥,我亲一下,你也亲一下。”
周其廷:“好。”
吓得周其均立马转头,警告的眼神盯着周其廷,大有他敢亲上来,就同归于尽的架势。
周其廷忍着笑意,假装伤心:“哎,伊弟长大了,都不让亲了。”
林颂安慰他:“那大哥你亲我吧。”
周其均又转头看着林颂,黑眸幽深且平静,周其廷火上浇油:“哎,更过分了,弟媳也不让亲了。”
恰恰这时服务员推门进来,僵了僵,又尴尬地重新关上门。
周其廷没一会就说自己有事,让周其均送林颂回家,车子留给他们了。
包厢里就剩下两人,十分幽静,林颂更是肆无忌惮地靠在周其均的肩膀上。
周其均非常确定,是林颂主动的。
她让他转过头来,然后柔软的唇印在了他的下颔,再往上,温热的触感在他下唇上,是很温情的一个吻。
林颂察觉得出周其均的冷然生疏,她理解是男女间关系的较劲拉扯,他不愿意主动,也不愿意落于下风,所以就要她自愿地交出主动权。
但她不是很在乎。
她咬了下他的唇,直到他伸出手,捧住了她的脸,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腰。
闷了一晚上的天终于开始下雨,狂泻而下的暴雨打在了玻璃窗上,潮气和黏腻仿佛穿进了房间里。
林颂说:“下雨了。”
周其均的声音有点哑:“嗯。”
“你累不累?”林颂低语。
“还好。”
“仲裁顺利吗?”
“还可以。”
“清茉莉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