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真说:“真羡慕你,做什么都有个好爸爸兜底。”
林颂看着前方,轻笑:“是啊。”她对外的形象一贯如此。
到了福兴厂后,梁真看着厂里的设备,无语地问林颂:“这就是你说的百年大厂啊?”
林颂哑然不语。
梁真继续攻击:“有5S管理吗?喷漆没有高空车辅助吗?还在用脚手架,手动打磨除锈,后续再补漆?机械化、现代化、模块化,你是一个不沾啊,小林总。”
林颂看她转身,怕她离开,赶紧抱住她。
林颂说:“所以我才喊你来呢,梁经理,有你有我,我们以后一定能称霸船舶市场,多么好的工厂,多么有希望的未来,多么自由的工作环境,多么有前景的发展平台,百废待兴,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梁真皮笑肉不笑:“我想造航母呢。”
林颂满嘴胡话:“可以,我上头有人。”
梁真转过头,看着她紧紧地抱着自己,忽然想到多年前的夏天,被噩梦吓得噼里啪啦哭醒的林颂,梁真也笑了。
“还怕鬼吗?”
“怕。”
“你现在男朋友呢?”
“你想见他吗?不过,今天约不到他了,得至少提前一天预约才行。”
“你这是恋爱?”梁真狐疑。
林颂说:“你管我。”
梁真不愧是梁真,她跟林颂说想吃星级酒店的下午茶,林颂想到周其均的酒店VIP卡还在她这呢,便大方地答应了。
结果,到了酒店花园,刚点完下午茶套餐,姜自恒就出现了。
很显然,是梁真喊他来的。
梁真还把林颂给她的花递给了姜自恒,笑道:“颂颂给你的。”
姜自恒挑眉,接过了花束,虽然不信,却笑了起来。
林颂心里叹了口气。
梁真和姜自恒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两人有聊不完的话题,林颂知道他们俩没什么,更何况,她和姜自恒分手跟出轨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不适合,她累了,想离开而已。
每次吵架,都是姜自恒一个人在那讲话,林颂静静地看着他,很费劲地理解他说的每句话。
“颂颂,我现在看到节日就头大,你永远不说你想要什么,你永远都不满意。”
“我很努力地起跳,却还是没到达你的及格线,在你面前,我好像永远很差劲。”
“创业起步很难,但很快就能给你买两百平的房子。”
林颂记得她那时候回他了:“啊,才两百平?”
真的是下意识的回复,却把姜自恒气得不轻,他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
周其均从法院出来,收到手机短信提醒他积分消费的信息,这才想起来,他的那张卡还在林颂那。
他坐在车里,原本想问林颂,你工作日去喝下午茶?字打了半天,又删光了,干脆直接发了张消费短信截图过去。
他没有收到林颂的回复。
点开林颂的头像,林颂和可颂,不知道是谁给她拍的,她今天有没有拍新的下午茶照片?
朋友圈没发,只有一束花,她去机场接人了。
他和林颂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接吻之后,就没见过了。
因为两个人都有事要忙,他常年在市中心,而林颂活跃在郊区的福兴厂,都在各自的世界里。
如果不是工作的交集,他们的生活除了那一场莫名其妙的相亲外,也没有任何可以接触的事了。
他踩下油门,回去工作。
回到所里,发现秘书的桌子上也有一束花,她正在摆弄着蓝色的花拍照,看见周其均,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周律师。”
“嗯。”周其均往前走了几步,又停顿住,“男朋友送的吗?”
“是啊。”
周其均没再说什么,回到办公室,就小小地打了个喷嚏,他皱了皱眉。
等到下班,周其均还是没收到林颂的信息,他想了想,虽然不知道她离开了没有,但他得去拿回他的卡。
很遗憾的是,他坐在车里,就看见了林颂站在酒店门口,就像那天晚上,她在那等他一样。
只不过,她今天等的是另一个男的。
那个男的手里还拿着一束花,林颂发在朋友圈的花。
不像客户、供应商之类的人,因为林颂明显对这个男的不耐烦,男人却眉眼含笑,有人横冲直撞过来时,他下意识地拉住林颂的手臂,肢体语言不会骗人。
周其均笑着拒绝了酒店的泊车员:“不好意思,我不需要停车了,谢谢。”
他重新关上车窗,踩下油门的那一瞬间,脸上礼貌的笑意渐渐消失。
至于林颂,她根本就没意识到周其均情绪有变化,因为没见到人,在互联网上,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爱理不理的,她不主动发消息的话,他也不会找她。
至于公事,他态度挺好的,公事公办呢。
而林颂近期都在忙着船厂的事。
梁真来福兴厂,的确是大材小用,林颂不太清楚那个老板娘有多大本事,让她选择换了个城市从头开始。
林颂发现大学毕业后,她选择读研,梁真选择工作,现在她和梁真的差距越来越大。
以前她的成绩比梁真好,论文和设计能拿到更高的分数,但现在,梁真比她更懂如何跟生意人打交道。
梁真恨铁不成钢:“你除了英语,能不能学学法语、意大利语?”这两个国家现在都有比较新进的技术专利,而英语的普及度又比较低。
林颂说:“我会……”
梁真冷笑:“会两句基础的,叫会吗?还有你对厂里规章制度改革了,重新规划了部门职能,怎么不推进呢?那两个老头那么嚣张,看我怎么搞他们。”
梁真也是受了一肚子气,因为她是林颂招进来的,自然属于大小姐派。
“他们俩还阴阳怪气喊你小主人,哈,怎么不喊主人。”
“船厂要倒了,好意思笑话我落魄,厂里才几个人。”
林颂一边笑,一边看招聘简历,她还要继续写修船项目管理计划,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学习小语种对她来说,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梁真现在居住的地方,是福兴厂给她租的两居室,林颂也经常留宿在这。
两人忙完工作,就一人躺一个沙发,翘着腿,等外卖,梁真这个学习狂魔,播放的背景音乐还是法语教学。
梁真说她学语言是交男朋友学的。
林颂笑:“你大学和那个法国人在宿舍打甜蜜电话还外放,故意恶心我是不是?”
梁真也笑了下,深情地说了句法语的我爱你。
林颂想起了周其均,她发了一条语音消息,学着梁真的语气,也是句法语的“我爱你”。
周其均却打来了电话,他好像喝酒了,声音冷冰冰的,林颂愣了下。
他在说,我讨厌你。
第22章 坦诚
也是法语。
真幼稚。
林颂起身去找车钥匙,笑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你为什么讨厌我?很多人喜欢我。”
梁真听到这话,指了指自己,无声暗示,还有她也讨厌林颂。
林颂唇畔的笑意更深,她找到了车钥匙,晃了晃,示意梁真,她要出门了。
梁真不耐烦地挥了下手。
通话一直没挂断,但那人也一直没再出声,微弱的呼吸声和电流声交织,林颂轻声问:“你在哪?轮到我给你当代驾了。”
那头继续沉默半晌,然后冷淡地扔下一句话:“不必了。”
林颂听着“嘟嘟嘟”的声音,她人都出门了,再回去吗?等下肯定要被梁真嘲笑的。
林颂上了车,她也不想回家,伊爸最近都不在家,家里就只有玲姨,她想找喻宁,但喻宁今晚约会去了。
那个房子明明是她的,她现在却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她还可以回福兴厂,打开那张行军床,睡在她的办公室里,看谁还能卷得过她。
她跟姜自恒在一起,也有一个很小的原因是孤独吧。
林颂顺从自己的内心,她一路沿着江,直到开车停在了周其均的小区对面的江滨路上,她的车子应该进不去,她找了个地方停车,下车正准备走过去,却看见小区门口停下了一辆车。
周其均从车上下来,送他回来的女人,林颂记得她。
一次是论坛那次,她去接周其均,一次是寺庙那次,她跟周其均的妈妈待在一起。
周其均今晚去参加陈淮川组的饭局,来的大多都是陈淮川的朋友,赵佳茜也在。
赵佳茜没有喝酒,她就送周其均回家,她也下了车,问道:“其均,你一个人能行吗?”
周其均察觉到一点怪异,他说:“我没醉。”
赵佳茜问:“那周末律协组织的沙滩排球,你去参加吗?”她笑了笑,“淮川说你每年都浪费会费,福利一点没去享受。”
周其均也笑了,是因为想起陈淮川刚刚的话。
他说,现在好多律师都不满榕城律协了,会费高,福利少,还有律师缴费时愤愤备注:贪我会费者,大圣降罪。
周其均慢悠悠地提醒他,别忘了林律师以前也当过律协会长。
陈淮川并不在意,说鹭城律协福利出了名的好,每年都送体检和各种法律工具会员,话里话外他嫂嫂天下第一温柔善良体贴优秀。
但提到林律师,周其均就不可避免想起同样姓林的那位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