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峻叔说他有所安排。
难怪不来会不舒心。
孟浔低眸,看向坐在对面的兰濯风,没有灯光,只有灯笼,发出暖黄褶皱的光圈,将后院显得愈发温柔缱绻,他双眸直直看向她,眼眸深邃迷人,谁都会沉溺在他的这份柔情里吧?
“送你的烟花宴,”兰濯风不管她接不接受,也不要她的回答,只说:“这个殷勤,你退不回来的。”
何止,她不但退不回去,还受不住。
他太好了,好到她觉得不真实。
以至于回去的路上,是兰濯风开车的,他答应她吃完饭就送她回去,在烟花落幕前,她上了他的副驾驶。沿着山路往下开,最后一抹烟花绽放在后视镜里。
直到车子驶远,车厢内安静了好久好久,孟浔的脑海里都还回忆着刚才澜山上的烟花。夜空被它照亮了一遍又一遍,足足响彻了半个多小时,她还从没想过,有人会给她送一场烟花盛宴。
那足以让她这辈子都好生铭记。
他开车稳稳当当的,和他性子一样,不急不躁。两人在路上没说话,车子到了学校门口,孟浔先推开车门下车,“等我一下,我去拿领带。”
孟浔再次折返时,兰濯风已经下了车,立在路灯下,靠着车边正在抽烟。
她上前,把手中的领带递给了他,他却没接。
孟浔不免提醒:“Keith,你的领带。”
“早上三哥,晚上Keith,”兰濯风掐了烟,玩笑似的:“我什么时候才能固定一个称呼。”
可能是那场烟花,让她此刻心里还不平静,她居然主动去解释一件事情,“你太霸道了,只允许你说话对我造成误会,不允许我撇清。”
“你心里有鬼,才想着撇清关系的。”
他的鬼指什么?
陈彬彬,还是他?
“我才没有。”她反驳。
孟浔回答他,却对上他上谁的眸子,像漩涡,轻易卷进去,然后不知结果如何。
她选择不去看。
把领带胡乱塞给他,顺便塞了句谢谢,然后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孟浔就收到了微信信息。
“谢什么?你说话说一半。”
孟浔是把手机放在耳边听他语音的,那股子低沉和撩人的嗓音,就在耳边回荡,好似他在身边那样,她不由得顿住脚步,站在校园的路灯下,犹豫片刻,打了个微信电话给他。
那边很快就接起来了。
不等他开口,她先说:“我说,谢谢你的烟花。”
“不客气。”兰濯风在那边不忘提醒她,她今天做的那些过分事情,给他立的规矩:“只要下次吃饭,不要让我发誓送你回去就好。”
孟浔耳边一热,“无规矩不成方圆。规矩还是要有的。”
“看来是今晚烟花不如你意。”
“不是的,Keith,”孟浔急了,怕他又放,只轻轻说:“烟花很好,但为了我不值得,这些生活是公主享受的,你不要再为了我破费。”
那么盛大的烟花秀是兰双这样的世家小姐,再不济就是那天海岛上的那两位千金小姐才能享受的,总之不是她,她什么都没有,也不配。
不管是烟花,还是人。
“怎么样才算公主?”
孟浔不知如ῳ*Ɩ 何回答他。
反正她不是。
他低语,半真半假,参不透:“给你建个城堡。”
“这样,你也是公主了。”
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这场烟花。
他真的能说到做到,孟浔犹豫片刻,低声道:“你不要对我那么好,我还不起。”
这句话,把今晚兰濯风所做的一切都归为零。
他知道她的性格是不拖不欠,但那是之前初相识。
现在那么久了,原来她从未对他的界限,没有退低一点。
哪怕一点。
他还是在那条线上,怎么都跨不过。
-
盛大的烟花,不止是惊动了孟浔,也惊动了整个香山澳。
不过半天功夫,圈子里,都说是三少为了某个大学生,这么轰动。
先是饭局上的人总是不缺八卦的,几个男人坐在一起,喝高了说起话来也没有把门,“听说是读A大的,才十八岁,这泼天的富贵说来就来啊。”
换做平时他们怎么敢背后私自议论兰濯风,清醒时,说句话都是夹着尾巴的。
喝多了,连这些都要比谁先知道的。
“这算什么,我还听说,人姓孟,祖籍江南那边的,穷孩子一个。”
其中一个正喝着酒,迎合着大家的男子忽然顿住了,忙端起酒杯,马屁拍的极响:“您知道的那么详细,该不会连名字都知道吧?”
那人酒劲起了,什么话都往外说:“哪能不知道?在这!”他手指用力的点了点桌子,醉气熏天,“在这片地,要想混得好,兰家,千万不能得罪,三少,更不能得罪。”
“那不知道,叫什么呢?”端起酒杯的男人,比其他男人好的地方,就在于他没那么肥腻,还有双好看的眼睛,“我刚来香山澳,也得知道知道名号,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呢。”
喝醉的男人指尖沾了沾杯子,到底还是虚,有一点点清醒都不敢再说下去,只用手指搅了搅酒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孟浔。
男人顿住了,笑了笑,拿张纸巾把名字擦掉:“多谢。”
孟浔不知道兰濯风的影响力这么大,连好几天的新闻都铺天盖地的发表那晚的烟花,好在里面只提到了兰濯风,只字未提孟浔,寻不到她半点身影。
兰双自然也知道,追着孟浔问了好多。
最后孟浔就差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兰双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其他关系。
冬天过得比较快,孟浔考完试就迎来了放寒假,兰双早早的就出国游玩,她也收拾东西回了老家。孟浔想陪着母亲聊到了大半夜,才回了房间。
手机一直放着忘记充电,她把充电器插进去后,才发现有一通未接来电。
是兰濯风的。
从那天开始,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他今天会打电话,孟浔倒是没想到。
她犹豫片刻,给他拨回去。
第18章 第十八章
孟浔住的是两居室的老房子, 这里隔音不好。
偶尔能听见林秀扇在隔壁房间咳嗽、翻身的声音。所以当电话还在拨通时,林秀扇的声音就从隔壁传来:“浔浔,那么晚了, 你在和谁打电话啊?”
她的手机不是最新款的苹果, 而是一千多买的安卓,从高中用到现在, 有时候会很卡顿, 孟浔立刻捂着手机的音响, 对着隔壁说道:“我给我辅导员打电话,有些事情线上说不清楚。是不是吵到你了, 妈妈。”
林秀扇:“没有,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不会。”孟浔说完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话已经显示通话中了, 她好小心的拿起来喂了声, 把手挡在嘴巴旁边道:“Keith,有什么事吗?”
“没关系,你可以喊我辅导员。”
孟浔有些尴尬,他刚刚应该是把她和母亲的对话听完全了,她边说话, 边偷偷看了眼隔壁:“隔音不好,我妈妈在隔壁。”
兰濯风很轻的嗯了声, 没有继续打趣她, 问道:“回去了?”
“对阿,回来过年。”
孟浔又问:“辅导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喊辅导员时,心有些虚, 声音却更大,应该是故意说给隔壁的母亲听。
兰濯风轻笑。
孟浔咳了咳, 低声提示对面的人收敛些。
可他非但没有,还继续说:“你和你妈妈说我是你的朋友就好了,何必瞒着,还是你妈妈很霸道,不让你交朋友?”
“什么关系的异性朋友会晚上打电话?肯定是有猫腻的。”孟浔急啊,心焦,怕林秀扇听见,什么话都没过脑就出来了。说完后才后悔,却来不及了。
他哪能放过她,调侃:“那你就是说我们有猫腻咯?”
他们?何止是猫腻。
孟浔承认自己被他这么一说,心思就跟着有些歪,她低声道:“所以,你是打电话来取笑我的咯?K——辅导员什么时候、那么闲了?”
兰濯风笑声里带着些许的放松,细听下还有淡淡的愉悦。
“我好不容易闲下来打个电话给你,你总问我有什么事,”他学着她,与她玩笑:“孟浔同学,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孟浔同学。
辅导员。
他真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孟浔不与他去说这些昵称。只是没想到他是忙到现在,有些意外:“我知道你忙,但没想到你会这么忙。”
忙到两个人这段时间从未联系,她还以为他是生气,生气她说的那些话。气她不知好歹、然后不作联系的决绝。
但偶尔也转念一想,生气又如何?不联系又如何?
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必须要联系的关系。
他在那边似乎点了烟,火柴盒划过的声音,然后是他深沉的呼吸。
她好像能幻想出他抽烟的样子。修长的手夹着烟,烟雾弥漫向上,绝美浓颜在烟雾里缥缈,如他的眼眸那样,褐色的瞳孔,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又像旋涡,轻易牵扯她的神经。
所以她总是不敢,看他太久,怕久了,就坠落了。
孟浔把眼皮垂下来,哪怕幻想里的她都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