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几张不小心拍摄到李澈的身影也自然而然流了出来,以路人视角,神不知鬼不觉的。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主播难过得痛哭流涕的真实性。
众人无不感慨着:【有这种老人,自然就有品行不端的小孩。】
虚伪的喇叭花:【我真快要被这家人气死!!!】
燃情岁月99:【都收了人家博主的钱了,又中途不让别人拍摄,什么鬼?】
这是一只温暖绵软的羊羊:【楼上的,我估计是坐地起价,那一带都是过去的有钱人,现在苏南的落魄户,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花园,我们卉卉想要去那里取景,就想要讹上一笔吗?】
正义的高总:【死老太婆,还叫孙子出来要钱,我看她是一点脸面也不要咯。】
马桶堵塞请找139******:【所以说,根本就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周母纵览着这些无厘头的评论,血压一下子直接往上冲,她在商场上雷霆万钧的的手段见多了,还真没见过自导自演能演成这幅样子的,还真闻所未闻。
哪怕了解过人性的卑劣,却也没有想过有人会颠倒黑白,并且在此之后利用其吸睛、牟利。
那个叫“卉卉是个小傻瓜”的网红在经历了这段小插曲以后,在众多网友的怜爱下,粉丝量直接突破了五百万。
幸好,没有拍到澈澈的正脸,不然,她不知道网上的腥风血雨会怎样连累到他。
周母这几日都没有去医院复查、治疗的打算,得知结果后也不过想着能活一天算一天。从她的律师那里得知网络上名誉侵犯的案件会有漫长的审理期以后,次日一醒来,她二话不说地要求老李送她去医院。
起诉、审理大概率会长达一年的时间,而如果假如她不幸中途挂了的话,那岂不是放任那种底层的混混胆敢爬到自己的头发尖上——
她决不允许。
“奶奶,我陪你去。”
“医院那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小孩子最好不要去。”老人常觉得医院阴气重,怕影响小孩的健康,故而有所保留,“你就留在花园,陪两只小猫玩吧。”
“我不要。”
李澈没有着急于实现全家人的心愿,没一上来对着老人的病情指手画脚,他自认为,他懂得奶奶和常人思维的不一样,总会第一时间去尊重奶奶的选择,对于老人的变化,他乐享其见:
“我想在奶奶身边,就像奶奶昨天保护我一样——”
提及昨天发生的事情,老太太就一肚子怨气,她难以忍受有人挑战她的权威,不遵守最基本的礼法,可想要给那群人教训的话,她要不得不兼顾自己的身体。
“行,你和我去,但你不能看手机。”
面对她严苛的要求,李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其实周母亦会心软,碍于网络的一些聒噪的言论,她这几天不想让澈澈接触这些。
“奶奶,你是打算治病了吗?”
李澈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会去动刀吗?”
周母总是一眼能够看破小孩的心思,听出了他对于手术的关心,还有符合他年龄的忧愁,“你很害怕?”
“没有,我就是很惊讶奶奶愿意做出这样的改变,我好像也没有做什么来感化你啊……”
周母素来不苟言笑,说出口的话也不知怎么就变成这样质问的口气,“怎么,你还想领功劳?”
“动不动刀,等和医生见面了再说,反正好歹得活过这一年。”
李澈眸光发亮:“奶奶,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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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国内那些网红圈的新闻,比起八卦周边,她自然更在意自己的身边人。
然而,却从那一堆垃圾信息当中偶尔瞥见自己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澈澈和周寅初的母亲。
两人被网红拿出来炒作,下面平白无故多出一大堆骂骂咧咧的评论,都是指责这祖孙俩“胡搅蛮缠”、“眼睛掉在钱眼里”之类的话。
温宁郁闷,目光从手机页面转而投向自己的眼前人:“说真的,我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厚着脸皮到你妈家里去乱拍一通,之后还好意思上网控诉……”
“你是不是应该出手相救一下?”
“不见得。”
“喂,你的母亲和澈澈,难道不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人吗?”
周寅初却了然于胸,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观感,云淡风轻地迫近她的耳畔:“我昨天就看过这些无聊自媒体的视频了。”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没。”周寅初承认,并且以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说,“但我觉得,或许这样的事件发生在沈女士的身上是件好事。”
温宁纳闷:“你为人子女,怎么会这样想?”
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解释:“她个性要强,又尤其在意自己的名声,怎么可能会容忍得了这种人?”
“你的意思是……”
“说不定,以她为人处世的作风,这会儿刚去治病了,她总不会拖着病躯和别人打官司。”
周寅初剖析完,温宁将信将疑,却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仍然有所保留。
而半刻钟,她收到一张来自医院私人病房的夜景图片:“妈妈,奶奶答应我们住院治疗了。”
她见周寅初料事如神,竟然预判得一点也没有出错。
周寅初挽过她细软、微卷的长发,抽出他们相处时片刻的空隙,感慨了声:“天时,地利,人和。”
“她未必肯听我们的话乖乖就范,更不可能按照我们的设想,去手术台,”一切尽在男人的预料之中,“但她不会想要输给任何一位的敌人。”
“这便是我的母亲。”
温宁松了口气,心中有块大石头如愿放下,“不论如何,她肯去治疗,总归是一件好事。”
“别去管他们了。”
“管我。”
他们坐在柔软的草坪上,夏初的季风穿过他们的身畔,27°C的气候还不至于让室外的他们备受暴晒的困扰。
Memorial church就在不远处,尖顶指向更高的天空,标志性的红楼近在咫尺,当然这片草地上也不止有他们,有不少年轻的、坠入爱河、体验爱情美妙的情侣,混入其中的他们并不违和,反而十分的惹眼。
人人都看得见,那是一对亚洲情侣,男人外貌出众、气场强大,而女人身段纤细、面容姣好,散发着东方女性才会有独特韵.味。
他们在接吻,吻得心无旁骛,眼底容不下彼此其他任何的事物——
和所有热恋中的男女一样。
第66章 v49(手术)
波士顿的夜晚星光点点, 收拾起桌面的琐碎,温宁抬眼,不经意看见周寅初停留的文档页面。
对于具体的方案细节, 她一知半解, 但“公关”两字总算明白最基本含义的。
她与他心照不宣,单单问:“什么时候回去?”
周寅初已对既定的行程做了更改,他俯身, 以商量的口吻:“明早去趟硅谷, 之后我们就回国?”
他电脑屏幕的光瞬间熄灭。
温宁应了声:“好。”
“硅谷是有什么重要的人吗, ”不过温宁同样也好奇于另一件事,“会让我们周总心心念念一定要带过去一趟?”
“不会耽搁太久, ”周寅初没谈重要与否,“见过人, 我们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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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美国的东北部大西洋延安去加利福尼亚, 几乎横跨整个美国本土,飞机依旧是最方便、快捷的工具。
“是你创业时期的朋友?”趁着飞行旅途的空隙, 女人问。
“算是。”
温宁一度以为周寅初从来都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你和他们的感情很好?”
周寅初淡淡道:“谈不上,大多平常已经不怎么联系了,你应该知道我不擅长经营普通的人际关系。”
却单独将他们的关系拎出来,好似他极其擅长。
“我之前做事太功利,总之,欠了一些人情, 我想既然来了, 路过,请他们吃顿饭, 这也在情理之中。”
温宁没有追问更多的细节,她屏气凝神地说:“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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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嫂子?”
工业风的初创设计, 冷硬直白,功能性极强,倒像是真符合周寅初的审美,这里密布着他生活过的迹象。
“嫂子,以前我们就在这里打地铺,你先生最讲究,买的睡袋也是最高档的。”开口介绍的事闽南一带的人,说话自带着地方柔和的口音。
他的越南同事附和:“周,是我认识男人当中生活方方面面都最优秀的人。”
他人释放着的善意,温宁自然也感受得到,而至于周寅初口中的“功利”,温宁就不得而知了。
她从硅谷的私人停机坪到这栋周寅初熟悉的办公室,没绕太久的路。
聚餐的餐桌也就是他们办公废弃的老的会议桌,几张可放大的弗莱彻圆桌也派上了用场,拼凑在一旁,一切如草台班子搭起来。
温宁也尝试着融入他生活过的群体,他们包容,没有人会因为一个女人有过的一段婚史而说三道四。
“我们可是老早之前就知道你长什么样了,嫂子。”
有人走漏了风声,出卖了周寅初之前的点点滴滴,“他拿着你们的大头照,一发呆,就在那里跟个痴汉似的看。”
很难想象周寅初如痴汉的模样,紧接着周寅初并没有当面责怪,却咳嗽了声,闻言,这群人可没有见好就收的习惯,反而恨不得掘地三尺,将周寅初在创业之初发生的糗事一一说出来。
周寅初草草收场:“时间不早了,等你们熬出头,我的原始股份还在,靠着那笔钱,我也该退休了。”
“周,你的天赋我们有目共睹,你该自己努力的,可别指望我们。”
最初朝着温宁打招呼的福建人谈其他,仍然不免感慨:“是啊,周寅初,毫不夸张地讲,你是我学业生涯和创业合作伙伴当中最出色的人。”
周寅初又多喝了一盏朗姆:“可当时也没顾得上你们。”
遗憾常在。
这大概就是有关周寅初口中“功利”的始末了,周寅初这人表面上对待别人冷心冷肺,瞧不上旁人,实则并不是他并非经济学上的理性决策人,做不到始终如一的利益至上;更不甚那些笑面虎,表里不一,面上与人和颜悦色,背地里说不上有多阴狠、毒辣。
他那群老友似乎并不如周寅初本人那样在意当年的事情:“哪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