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齐玉雨在背后叫住她。
青梨回身,看着她没有说话,那副淡漠的样子莫名地就很像心情不好时的岳峙,齐玉雨看着更心痛了。
“你的那副耳环,是岳峙送给你的吧。”
“是。”青梨道,“所以呢,和你有什么关系?”她语气很平淡,没有任何情绪,因为对于岳峙的情史,她早就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
齐玉雨却像是被示威了一样,气得浑身发抖,脸都涨红了,“你,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知道什么啊,我和岳峙的过去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可是岳峙的初恋,我为他付出了所有,他心里永远都有我,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我!”
“所以呢?”青梨看着她,“先生已经三十三岁了,他人生经历丰富,有感情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无论他过去如何,现在你是云升集团的董事长夫人,而我,才是先生的未婚妻,这就是现实。”
说完她不也不管齐玉雨什么反应,转身离开了。
结果刚走出卫生间不远,又被几个女宾挡住了,她能感受到对方眼神中的不屑和挑衅,但懒得应付,“有事?”
“青、Cherry小姐?请问你是哪家的千金啊,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为首的那个故意怪腔怪调地叫着青梨的名字,然后这样问道。
“哪家也不是,我是垃圾堆长大的孤儿,被先生捡回来的。”青梨道。
“啊?”几个女人故作惊讶,“这么惨啊?”
“嗯,很惨,没上过学读过书,不会乐器不会舞蹈,不懂艺术不懂商业,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她平静地问。
“那你这样凭什么能和岳先生在一起,你对他的事业没有任何帮助。”一个穿着紫色礼服的女宾忍不住压低声音喝道。
“嗯……”青梨蹙眉想了想,“可能因为我能帮他杀人吧。”
她看着前面几朵温室小白花,微笑,“不见血不见尸的那种杀人。”
几个女人像是避瘟疫一样,瞬间作鸟兽散了。
青梨无语地轻哼了一声,回到了岳峙身边,从头到尾青梨都没说什么话,但在宴会结束后依然觉得有些疲累了,车子往回行驶的时候,她靠在岳峙肩头,罕见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岳峙捏了捏她的后脖颈。
“先生真是厉害,每天都要与那么多人打交道,我只是今天一晚都觉得心累了。”青梨道。
“没关系,都是些腌臜事腌臜人,以后你不需要和他们再有任何接触了。”岳峙说道,“好好在我身边呆着就可以。”
青梨点点头,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在事业上对岳峙有所帮助的,所以她能做到的就是听岳峙的话,不给他添麻烦,让他有一个可以安静休息的臂弯,并给他周全的保护。
但齐玉雨的脸莫名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想到了沈俊那故意挑衅的话,和齐玉雨当时愤恨又不甘的表情。
“先生和齐玉雨……”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呢,青梨默默想,她并没有什么嫉恨的想法,只是单纯好奇岳峙曾经有过怎么样的一段感情而已。
岳峙轻笑了一声,撑着脑袋看着她,在昏暗的车厢里,看着非常的温柔,“我还想你会忍到什么时候才问我呢。”
“哦。”青梨有些呆愣地应了一声,“那你愿意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没什么好隐瞒的。”岳峙想了想,“众所周知,齐玉雨是大我两届的学姐,我们从新加坡国立大学到去伦敦念研究生,都在一个学校,她是我的初恋,是我这么多年唯一爱过的女人,不过后来我的公司遭遇云升集团的针对,出现危机,她就转投沈俊的怀抱,成了云升集团的少奶奶,沈俊也在齐家的帮助下在几个继承人中脱颖而出,继承了云升集团。”
“那不众所周知的呢?”青梨听他的语气,甚至带着些不正经地调侃,就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我和她其实认识很多年,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也不为过,但我对她从来就没有男女之情,不然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却不作为的。”岳峙说着伸手搂过青梨的腰,力道大到像是要把青梨嵌进他的身体,他黑沉的眼眸紧紧盯着青梨,“像是你,我就绝对不会放手,要是将来你要离开我,我一定会不择手段把你留下来,不会看着你离开的。”
青梨看着他,突然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但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从中获得了一种奇怪的安全感,无论如何,被人需要,尤其是被岳峙需要,都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我不会离开的,就算有人拿着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让我离开先生,我都会选择死而不是离开。”青梨道。
“那就好。”岳峙吻上青梨的唇,他的吻和他平时的温和完全不同,带着暴戾的掠夺,不把青梨吻到窒息,双唇红肿不罢休,直到最后才像是赏赐甜头一般,轻轻含吮几番,以示安抚。
青梨喘息着,又想到齐玉雨那句“我为他付出了一切”,“会不会是齐玉雨和沈俊达成了交易,她嫁过去,云升就放过岳氏,所以她才会对我说,她为你付出了一切。”
“她这样对你说?”岳峙嗤笑了一声,“岳氏的起死回生是我力挽狂澜的结果,她自顾自话地跑去嫁给沈俊,还自我感动以为为我付出一切,要求我感情上的回报,给她她想要的爱,怎么可能,如果我对她有感情早就有了,不会等到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我对齐玉雨旧情难忘,其实她对我而言就是一个普通的旧相识,和林彩月没有任何区别。”
青梨安下心来,即使她以前不懂,现在她也慢慢懂了,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她也和齐玉雨一样,渴望岳峙感情上的回应,渴望得到独一无二的爱,只不过她是幸运的,因为她得到了。
想到齐玉雨,她心里莫名有些泛酸,齐玉雨知不知道呢,知道自己的付出不过是徒劳,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走进岳峙的心里?
她看着岳峙的侧脸,总觉得他还有未尽之言,这件事也并不是那么简单,齐玉雨的那些话,不应该只是背景如此简单的寥寥几句话而已。
岳峙没有继续说下去,明显就是不想让她知道,所以她不应该再问了。
但有些事情是她必须要知道的,“崔德告诉我,要对付我的人你认识,之前也针对你好几次,对方是谁?”
岳峙先是一愣,然后又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在订婚戒指上轻啜了一下,“今天怎么也说是我们订婚的日子,我们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亲密的事情,推动感情进一步发展吗,怎么谈论的都是一些不怎么开心的事情啊。”
青梨一愣,语气都慌张起来,“抱歉,我不知道这个,我只是想到了就问了,我没想让你不开心的,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她伸手搂住岳峙的脖颈,凑上去亲了一口岳峙的脸颊,“先生,这样可以吗?”
岳峙“哈哈”笑了两声,“阿梨真可爱,没关系,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
“那个人,是我的父亲,但是他标榜一生不婚不育,为人民和党派付出一切,所以他没有和我母亲结婚,也不能承认我的存在。”
“除了提供金钱支持外,他没有管过我任何,在我母亲去世后,他就把我扔到了南非,那时候要不是陈赛和西极,我早就死了。”
“几岁?”
“十四岁。”岳峙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比起阿梨来说,我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多亏南非那几年,我才能够接触佣兵的世界,以岳氏安保为基础扩展起其他的行业,才能有今天的我,也多亏那几年,我才能得到系统的军事训练,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武力值可是和西极不相上下的,轻易不动手而已。”
“真的?”青梨很惊讶,她怎么也无法把看上去像个儒雅学者的岳峙和西极联系起来。
“你这个怀疑让我很挫败啊,这周末我去基地帮你训练,让你看看未来老公的实力。”岳峙道。
青梨僵硬地应了一声,“嗯。”
“怎么了?”岳峙凑到她耳边,“听到未来老公几个字害羞了?”
两个人闹着闹着又亲在了一起。
岳峙像隐瞒齐玉雨的事情一样寥寥几句介绍了自己的过往,掩盖了南非那些踩着尸块在血肉中不择手段求生存的细节,就好像再说曾经外出旅游的一段经历一样。
“等一下。”青梨喘着气抓住了岳峙的手,“你还没说你父亲为什么要对付你呢。”
岳峙从她的颈窝恋恋不舍地抬头,轻描淡写,“不过是想控制我,让我为他做那些脏手的事儿,而我没有好好听话罢了。”
他将青梨搂在怀里,“早晚有一天,我要彻底脱离他的控制,把他落下神坛,让他再也没办法对我指手画脚,阿梨,你一定要和我一起,等着那天的到来。”
那种岳峙没有告诉她全部事情的感觉又来了,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在一起后她光明正大观察岳峙的时间更多了,也就更敏锐了,所以才会产生这种感觉。
不过无所谓了,他不说,她也不会强求。
“好。”
第50章 50.琢磨(二)
岳峙当众宣布和青梨订婚,惊讶的不仅是青梨,还有包括西极和梁津在内的其他人,但没人说什么,青梨自己也觉得除了和岳峙的关系更进一步以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她二十一岁生日前夕的九月底,岳峙交代了一个重要的任务,由西极负责,西极挑选参与任务的队员时,问她“要不要参加”的时候,她反问,“为什么不要?”
西极开玩笑,“那你现在身份不同了,毕竟是老板娘,这次任务还是有点危险的。”
“这是我的工作,我会认真对待的。”青梨说道。
西极看向一旁的岳峙,“可以吗?”
岳峙笑着摸了摸青梨的脑袋,“嗯,让她参加吧,这是阿梨的工作。”
于是青梨在上次前往马六甲的任务受伤之后,终于再次出国做任务了,这次的目标还是在菲律宾,她已经去过一次的马尼拉。
岳峙也在出发前和她说过任务的内情,这次的人物还是要替他的父亲李潮科收拾烂摊子。
李潮科是所在党派的总裁,他手下有个政务办公室的主任忽然辞职离国,带走了几份非常重要的资料,事关党派未来,所以要岳峙派人去找到那个人,然后把人和资料都带回来。
任务倒是不难,但青梨不明白岳峙为什么要听李潮科的,明明对方是几次三番针对他的人。
“阿梨,以后你就会明白的,现在的我,身不由已。”岳峙道。
青梨在略微惊讶后眼神变得怜爱起来,“原来先生也不是完全自由的,这种感觉我明白。”她像岳峙平常对她那样,摸了摸岳峙的脑袋,只是动作略显笨拙。
岳峙搂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柔软的肚子上蹭了蹭,坦然道:“没有人是真正自由的,我有把柄在他手里,在我确认那个东西的位置将它拿回来,并搜集足够扳倒他的物证之前,我和李潮科只能这样互相牵制着。”
“先生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会帮助先生,让先生得到真正的自由。”青梨拨弄着他的头发说,明明那么温和柔软的一个人,发丝却出乎意料的硬。
岳峙抬头,从下往上看着她,“嗯,我知道,只要有你在我就很安心,明天的任务也是,不要太拼了,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青梨想了想,“我和辛哥塔、蒙格玛他们都是一样的,做任务的时候都需要全力投入,而且任务情况瞬息万变,我只能保证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岳峙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小脸噗嗤笑了一声,“也是,太多顾虑反而容易顾此失彼,全心投入才能掌控全局,我说错话了。”
“没关系。”青梨亲亲他的额头,“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
“等你回来我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你,是送你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岳峙往下一拽,拉着青梨坐在自己怀里,“二十岁的生日正好在考核前,那时候还没查清你具体的出生日期,正好和你来我身边的时间差不多,三年了,这次我们把基地的人都叫来,好好庆祝一下。”
“好。”青梨不禁期待起岳峙的惊喜来。
第二天早上,西极带领两个小队十二个人乘坐岳峙的专机离开新加坡到达了马尼拉。
因为李潮科要对付的那个政务主任逃到马尼拉,寻求了当地一个规模较大的黑.帮集团的庇护,对方是持有武器的武装力量,所以他们这次任务的危险系数和风险就立马增加了,对于岳峙这个单兵作战能力每个人都可以在特种部队独当一面的佣兵团来说,出动十二个人已经是相当大的规模了。
那个黑.帮的驻地就在马尼拉港口的附近,他们聚在三公里外的一家酒店里商量战术,辛哥塔已经搞到了卫星地图,“除了中间这栋三层楼高的砖混结构小楼以外,周围基本上全都是棚户区,帮派成员和贫民混在一起住,很难完全将两者区分开来。”
“帮派的老大肯定住在中间的小楼上,那个政务主任也是,他来的时候带了几百万美金的现金,还有海外账户上的钱,对这个帮派来说,就是一笔天文巨款,老大得不到那笔账户上的钱,肯定把他看得比命根子都重要,走哪儿栓哪儿。”西极看着平板上的地图道。
“棚户区太混乱了,还是要潜入作战比较好,在失态扩大之前,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然后迅速撤离。”蒙格玛补充道。
青梨属于辛哥塔小队的,负责提供信息支持和通讯保障,她对于战术这种东西还不是很了解,将自己视为无意识的子弹或利刃,听从命令,完成任务。
“青梨,你和托马斯,黑皮一起,装扮成当地人先去小楼周围探查情况,最好能确认帮派老大和政务主任是不是在小楼里,如果他们转移到外面,计划就得变更了。”西极很快定下作战计划,对青梨三个人说道。
三个人很快换了一身廉价的T恤和裤子,踩着旧旧的塑料拖鞋,混进了小楼周围的棚户区,为了掩饰,青梨还在所有露出来的皮肤上涂上了深色的粉底。
托马斯和黑皮就没有这种烦恼了,衣服一换,颓丧邋遢的和本地人没有任何区别。
马尼拉的贫民窟面积世界第一,有几百万的人口挤在这狭小肮脏的地方,每天都有人在这里出现又在这里消失,所以他们的潜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青梨的头发披散着,遮住了耳朵上的耳机,她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一边接近中心的小楼,发现离小楼越近,带着武器的人也就越多。
那些男人甚至随意把枪别在后腰上,然后支着脚在苍蝇乱飞的棚子里吃糊状的看不出原材料的食物。
当地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混帮派的,看着他们的眼神有些恐惧但更多的是茫然,就算帮派的人把枪随意地放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没有胆子和想法去偷偷拿过来。
以前岳峙就告诉过青梨,菲律宾是全世界枪支犯案数和因枪支而死人数最高的国家,这里的帮派大大小小,数都数不清,承接一切非法且有利可图的行动。
在这个人均消费只有几美元的国家,最低只要花费几百美元就可以雇佣一个杀手。
金钱极度稀缺的地方,生命便宜得难以置信。
贫民窟每天都会发生偷盗、抢劫甚至是强.奸,但并没有人能够实际地站出来解决这些问题,这里的人绝望又麻木,加入帮派为别人卖命,是他们为了活下去唯一的选择,成为帮派的杀手,面无表情地杀死一个陌生人已经成为了这些人的第二天性。
在这一点上,青梨都自愧不如。
而且这里的枪支都便宜得让人瞠目,以前的时候,一把45口径的手枪,合法价格差不多要九万比索,也就是一千五百美元左右,现在甚至能够以五千比索的价格买到,也就是八十五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