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聂潇潇。”左渔声音低了下去,她记得这个女孩子挺好的,会跳民族舞,学校文艺汇演常上台表演。
许肆周抱着她,仰头挺为难地想着,今天怎么总被问记不记得哪个女生。
“你真的不记得吗?跟我们同级,文科班的,元旦晚会上台表演了。”左渔从他怀里钻出来,仰颈看他的表情,“蒋科他们都说是你的前女友。”
这么说许肆周倒是有印象了。
“跟她不熟,应该是她也跟着一起去玩,蒋科他们瞎起哄。”
“真的没跟她谈过吗?”左渔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我现在还记得我被洪尧明女朋友无端指责,冤枉难过的时候,聂潇潇安慰过我,她是个很好的女孩。”
那天她被分配到文科班考试,出考场时大家议论纷纷,但是聂潇潇将她拉走,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如果是聂潇潇,那也可以吧……这样漂亮有魅力的女孩子,还善良……
许肆周紧搂着她,人靠得很近,中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没谈过,不骗你,而且,那件事我也安慰你了,还给你撑腰,怎么不多想想我?”
“那叶群呢?”左渔问,“还有有一回,你爸爸来学校视察,你还当着他的面说你下节课不打球了,要陪女朋友。”
左渔想了想,既然讲到这里,干脆全都问出来好了。
听她这口吻,许肆周哼笑了声,说:“记这么清,从那时候开始喜欢我了?”
左渔沉默了一会,眼神有些飘忽:“没…没有,那时候总觉得你是个不良少年,还总惹女孩子。”
不是那时候开始喜欢的。是后面喜欢上后,她陷在遗憾里,反复回想,反复抓着那两个多月,抓着那点可怜巴巴的交集在回忆。
少女的心事无人能讲,她只能放到心底,任其在夜深人静时泛滥成灾。
许肆周喉结缓缓滚动,自嘲一笑,才知道当年自己死活追不上他姑娘是怎么回事。
当年的自己年少轻狂,为了跟他爸作对,表现得太浑,间接将她推远了。
许肆周抱着她,正色道:“都是骗我爸的,那时候混蛋,都是为了气司余鸣,想落他颜面。”
“我没前女友。没爱上过任何人,除了你,第一回就栽你身上了。”
不过是你不要我罢了。许肆周说着忽然有点燥,心里一阵烦闷。他握紧她的手,挺怕她又翻脸不认人。
左渔心脏砰砰地跳着,像是经历了一回小小的地震。多少有些不可置信。
她其实一直没敢问许肆周后面那几年有没谈过,毕竟他的条件摆在那,她怕答案会让她心碎,于是选择避而不谈。
当下夜色温柔地笼罩下来,窗外的星光点点,左渔张开双臂抱他,额发抵着他的喉结,突然有种得偿所愿的满足感。
良久,她突然仰起头,煞有介事地问:“不过,你哄谁写过作业,怎么我都没这待遇?”
这妞在吃她自己的醋。
许肆周抬手掐了一把她的脸,偏不解释,语气散漫,像藏着什么宝。
“我一祖宗。”
接下来两天是周末,不用上课,仇姐那边也没什么事,左渔多赖了一会儿床。
许肆周忍住没弄醒她,体力有花不完的劲,洗漱过后,他给她留下一个便条,便独自下楼晨跑去了。
左渔住的公寓环境清幽宁静,他推开手扶式电梯门,戴着卫衣帽子,AirPods塞耳朵里,给渡嘉奈拨了通电话。
英国这边一直有个习俗:恩爱白头的夫妻若是其中一方先离去,另一方会在公园里为TA捐赠一把长椅,并在上面铭刻深情的留言,以此寄托思念。
公园前,不少老人在长椅上晒太阳,或许在怀念着某位故人。许肆周从他们面前跑步经过,问电话那头的渡嘉奈,要英国最好吃的餐馆名称,以及他经常点外卖和奶茶的店。
昨天点的奶茶,左渔说珍珠有点硬。
渡嘉奈秒悟出他用意,要笑不笑地调侃自己兄弟:“太子爷,场外援助要收钱。”
许肆周却毫不客气地回应道:“行啊,你手机和微信号,都挺值钱。”
许肆周有主了,但渡嘉奈万年老单,依旧名草无主,想扑他的女孩只多不少,许肆周吃准了这一层,渡嘉奈被反将一军。
“草啊。”这祖宗真做得出。
挂断电话,收到渡嘉奈的回复。估摸着差不多到时间,许肆周去买了brunch、热牛奶和冰美式。折返回公寓后,走到半途,电话响起。他以为是4S店的电话,准备将车上的Jellycat运回来。
直到单手摸出手机,接通后才看清顶端的来电显示。
并不是拖车公司。
对方语气仍是一贯的飒:“带你宝贝女孩来让我见见,我看你朋友圈,瞧着她有点眼熟。”
“她最近忙,不一定有时间,我问问。”
“不至于吧,Fionna跟我喝下午茶的时候说最近她那部《上计》快杀青了,应该有时间吧?”
“她还要上课。”
“哦,差点忘了,你看上的妞还在念书。”顿了一顿,挂断电话前,黎馥忽然想起来,“对了,那什么,夏荻最近查到我这边了。”
许肆周眼神黯淡了一下,再开口:“嗯,我知道。”
第91章 惦记91
左渔起床时, 许肆周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上身没穿衣服,懒洋洋地披着张毛毯给她加热牛奶。
左渔双脚趿拉着拖鞋, 下意识就想过去抱他。
结果还没跑几步, 他放在床头的手机, 刚好这一刻响起来。
她只好折返回去拿给他, 抱他腰, 说:“你手机响了。”
许肆周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公司的。”他收回目光,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颈, 手头的动作没停:“帮我接, 开免提。”
“好。”左渔依言照做,将电话放桌面, 在他接电话的过程听了几句,然后独自去浴室洗漱。
等她出来,许肆周已经坐在餐桌前。
左渔走过去,抿一口牛奶, 坐在他旁边问:“刚刚电话里的人是谁啊?怎么叫你小淮。”
许肆周手臂搭在她的椅子后, 以一个慵懒却透出掌控欲的姿势环绕着她。他笑了笑, 语气轻松地解释道:“老陈, 陈择良,老爷子以前的部下,从小看着我长大,没改口。”
“所以你的原名是司淮?”左渔咬了口三明治,声音含糊不清, “还挺好听。”
“好听?”许肆周屈指慢条斯理地刮了下她唇角的面包屑,语气漫不经心。
“嗯。”左渔咽下食物, 眨了眨眼,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所以是长辈给起的名吗?”
“老爷子给起的。”许肆周语气顿了顿,仿佛在追忆往事,“老爷子当年抗日,拼死守护前线,一生挨过无数枪伤。在淮河一带作战时,他失去了一只左眼。之后在镇守嘉峪关时,因为子弹的压迫,左腿的神经坏死,最终也失去了一条腿。”
左渔睁大了眼睛,瞬间对许肆周话语中的老人产生了深深的敬意。
“老爷子一生只有两个儿子,我爸和我小叔。”许肆周继续说道,“所以他给我和我小叔的儿子分别取名为司淮和司峪嘉。”
“那老爷子现在怎么样了?”左渔抬起头看着他。
“不在了。”许肆周回,“他晚年身体一直不好,2014年底逝世,也算是高寿。”
左渔的目光中闪过一抹遗憾,她轻轻抓起他的手,正想说些什么,许肆周茬开话题,问她想不想跟他去见一个人。
左渔有些好奇地抬起头:“谁啊?”
“渡嘉奈二姐。”
“给你纹身那个?”左渔下意识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是她。”许肆周微微一笑,将手臂滑到她的腰间,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腰。他的动作亲昵而自然,声音低而沉,“看你时间。”
左渔拿出手机,点开课程表研究了一番。她发现圣诞前夕有几场重要的考试,放假后才有空闲时间。不过,今年的春节来得特别早,一月份就过年了。她已有一段时间没回去陪外公外婆了,因此计划在春节之前回去探望他们。
“要不等春节的时候?”左渔提议,“刚好去港岛看望你妈妈。”
“不是说好放假跟我去看极光?”许肆周挑眉,凑过来,盯着她,似乎在质疑她是不是忘了。
左渔还真是忘了,想起来,算了算日子:“那也还是赶得及的。我先陪外公外婆,陪完他们再跟你去港岛见妈妈、见二姐,之后去冰岛。”
左渔笑意盈盈,显然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许肆周咬着后槽牙,手伸过来勾着她细细的衣带,语气危险:“你要是再忘记试试,挨操的时候可不许哭。”
左渔心口一窒,把头转向一边,只能红着脸干巴巴吐了句:“…才不给你这机会。”
……
周末两天很快渡过,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左渔开始忙于课程和考试。每天她都会抱着笔记本电脑去图书馆,有时候和同学讨论课题,有时候则埋头自学。
到了年底,圣诞临近,各大商场和店铺纷纷挂上了彩灯和装饰,圣诞树上闪烁着五彩的灯光,橱窗里摆满了节日礼品。
左渔在这种节日氛围里走进考场,几门课程都不难,她在考试中游刃有余地发挥着自己的实力。
终于考完,她感到一身轻松,准备动身回恫山。
原本许肆周计划陪她一起回国,但随着中美贸易战进入新的阶段,他又被公司临时调去处理分公司的事务,无法如期同行。
她在商场里挑选了一些外公外婆喜欢的礼物,还给爸妈和亲戚们带了这边的手信。
走的那天,许肆周安排了姜圣接她去机场,还特意让姜圣与她同乘一班飞机,等落地后继续开车将她安全送回家。
姜圣将她两个大箱子搬上车,而后一路驱车往机场去。
只是回一趟国,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左渔坐在车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我本来打车就可以了,没必要麻烦你的。”
姜圣微笑着目视前方,专注地开着车:“来回打车不方便,而且还得自己搬行李。周特意跟我交代了,不麻烦的。”
“真是辛苦你了。”左渔只好说。
今年恫山的冬天特别寒冷,冷风凛冽,天气预报说冷空气可能会持续到春节后。
左渔落地当天还没什么感觉,第二日就把厚厚的羽绒服穿上了。腊月十八之前,弟弟左烨轩还没放假,她一直在恫山陪伴爸妈,有时还会去奶奶和小姑姑左玲家里吃饭,尽享家庭团聚的温暖。
那段时间她闲下来了,反倒许肆周开始忙碌起来。财经新闻上,他公司的名字频频出现,报道里最常提及的就是港经海外与长域国际签署的重大合作协议。这一合作被誉为公司发展的一次重要跃进,引发了广泛关注。
在家待了差不多两周,她自己驾车回外公外婆那。
出发的那天,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雪花,山路变得湿滑难行。车不好开,她握着方向盘,感觉车轮在雪地上打滑,每一转弯都需要格外小心。
她有点后悔没有搭车回尺塘了。
现如今,由恫山回尺塘的班车已经不似当年,许多客车早已换成了新的,舒适度提高不少,坐一趟车也算是便捷。与她记忆中那些老旧的中巴车相比,现在的班车无论在设施还是服务上都有了很大的改进。
她不由得想起了过去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