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好肤浅啊……你不能因为这个姐姐漂亮,就挨在她身上教她打枪。”
左渔因为小男孩的话倏地脸红,从许肆周身前退了出来。
许肆周笑了一下,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承认:“对,就这么肤浅。倒是你,人小鬼大,知不知道什么叫‘肤浅’?”
“我当然知道!”小男孩毫不客气地扬起下巴,满脸自豪,“就是我爸那种,找媳妇只重外表!”
许肆周:“……”
竟然一时之间分不清是在损他爸,还是在夸他妈。
小男孩一脚踩到石块上,雄赳赳气昂昂地说:“这下我够高了吧。”
许肆周冷淡地睨着这个还不到他腰的小屁孩,伸手搓了搓他脑袋,将他头发弄得乱糟糟的:“不啊,才哪到哪,等你长得跟我一样高再说。”
小孩气不过,放声大哭:“啊!你就不能教教我吗!我想要一个玩偶!”
他指的是那些奖品,只要能打中多少个气球,就能有玩偶。左渔轻轻将小孩的头发重新捋好,安慰道:“要不我试试?”
可是说完这话,她自己都没底。
左渔咽了咽口水,学着像许肆周刚刚教她的那样,稳定了呼吸,调整了姿势,将目光锁定在远处的气球上。她拿起玩具枪,凝聚了所有的注意力,尝试着射击。
“砰——”地一声,果然中了。
一群小孩激动了,哇哇哇地叫,激动地拍着桌子:“姐姐姐姐,好厉害!我也要,打右下角的那串气球!”
左渔鼓起信心,抬起枪,又一连几次瞄准了目标,如有神助一般。
每一声“砰”的响声都伴随着一个气球爆破的声音,引起了周围小孩们的阵阵惊叹和欢呼。小男孩激动地拉着左渔,与她击掌。
左渔的心情变得愈发兴奋,开始享受这场挑战,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射击中。
许肆周站在一旁,抱臂勾着唇,模样挺自豪地冲着那小孩问:“怎么样?这姐姐,厉害吧。”
“当然厉害。”小孩气焰嚣张地有样学样,抱着臂,尾巴翘上天,“哼,姐姐比你厉害多了,我只服姐姐!”
言下之意是我不服你,许肆周随即乐了,看着小孩变脸比翻书还快,把手抄进裤兜,整个人懒散地倚靠在木屋旁。
射击摊位的木棚将飘雪抵挡在外,左渔被一大堆小孩围着,玩得正在兴头上,然而握枪的手指被冻得通红,莹莹白嫩的透着粉。
许肆周转身,往隔壁走。
他指尖端着一杯香浓的热巧克力回来,却发现那小屁孩笑嘻嘻地抱住左渔的腰不撒手。
左渔刚给他赢下了一只布朗熊和一只大脸猫,他简直喜欢死她了!
“姐姐姐姐,你好厉害啊,我好喜欢你。”小男孩紧紧地抱着左渔,把脸埋进了左渔的身体里,左渔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又重新举起枪替其他小朋友赢奖品。
许肆周无语,眨眼的功夫被一个小孩偷了家。
“老实点。”许肆周二话不说上前将人拎开,左渔打气球打得入神,根本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在一片吵吵闹闹中,她越来越熟练,连续打爆了六个气球,顺顺利利地给其他小朋友赢下了奖品。
她刚想转头邀功似的找寻许肆周的身影,一抬眼就看见许肆周整个人挺冷淡地靠坐在对面的长凳上,闭着眼,却正跟小男孩较着劲。
那小孩被许肆周一只手提溜着后颈,动弹不得,露出苦瓜般的表情,闷红着脸伸手想去拧他的耳朵,但怎么都够不着。
小孩撇头看见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说:“姐姐过来了!”
左渔转过身,许肆周睁开眼,一少年一小孩齐刷刷看过来,场面有些诙谐。
“你、你们怎么了?”她一懵,下意识地问。
“哥哥欺负人!”小孩先发制人。
“哦,是吗?”许肆周的语气懒洋洋的,“那你怎么没哭。”
小孩简直想跑回家去告状,嚷嚷着:“你快放开我。”
许肆周看见左渔走过来,这才缓缓地将小屁孩松开。
小男孩从他手里挣脱下来,皱着眉头,步履匆匆地离开,跑到射击摊去拿回自己的玩偶,还不忘转头朝许肆周做了个鬼脸:“略,你没抓住我!”
许肆周都他妈服了,眉眼皆是无奈。
“玩尽兴了吗?”许肆周站起来,将手边那杯热巧巧递到左渔手里。
左渔点点头,微笑着说:“还挺有成就感的。看着气球一个个地爆掉,很减压,而且,那些小朋友拿到玩偶后都很开心,看他们笑得那么开朗,自己不知道怎么的,也好像被他们的热情感染到。”
“你还挺童真。”许肆周打趣她一句,垂头笑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此刻的脸色比起之前,好像更发白了。
“走吧,带你去做更有意思的事情。”他说。
“什么更有意思的事?”左渔急匆匆地跟上,连忙说,“许肆周,我好像得回家了。”
许肆周双手插着兜,声音从前面飘来:“带你去坐摩天轮。”
左渔站定了脚步,仰起头看面前这架巨型的摩天轮,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壮观。
她从没坐过摩天轮,有些期待地问道:“真的…可以吗?”
“坐完就送你回家。”
最后一个惊喜了,陪她坐完摩天轮,那这一晚就圆满了,许肆周默默想。
两人走到摩天轮底下,很快就有工作人员上前迎接,然后带领他们登上了摩天轮。左渔跟着许肆周走上了舱内。
大晚上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工作人员朝许肆周打了个手势,又百无聊赖地继续拿出手机收听新闻。
主持人播报着关于2013年末“一带一路”启动的消息,舱内和舱外通过玻璃和门隔绝,门一旦关上,外面的声音就逐渐消失了。
左渔安静地坐着,半张脸都看向窗外,随着摩天轮的转动,他们的车舱缓缓攀升,慢慢的,她看见越来越开阔的视野。
摩天轮转得很慢,漆黑的夜幕,星星点点,仿佛远在天际,又仿佛近如眼前。
而且随着高度的持续上升,她还能够将整个尺塘尽收眼底,她外公外婆的家,成了不大不小的一个黑点,透着忽明忽暗的灯亮。
“许肆周你看,好漂亮!”左渔指了指窗外。
许肆周就坐在她旁边,因为舱内的位置逼仄,他的两条腿就那么大剌剌地敞开坐着,右腿甚至碰着她的膝盖。
左渔转头回看他,却发现他微微皱着眉头,眼皮合着,脸色异常苍白。
听见她的声音,许肆周又悠悠地睁开眼,好似不太舒服地“嗯”一声。
窗外的飘雪已经停了,他的声音听着却冷冷的,低沉,没有精神。
“你怎么了?”左渔突然想起今晚许肆周不对劲的点,从他冰透的指尖摸她的脸,到他滚烫的呼吸,再到他苍白的脸色,太异常。
左渔不禁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天呐,这人手冰得像块雪,可额头却烫得像火炉。
“许肆周?许肆周?”
左渔吓了一跳,焦急地晃着他的手臂:“你别睡呀,你醒醒,你怎么了?”
许肆周艰难地睁开眼皮看她一眼,手臂吃力地抬起,摸了摸她柔软的脸颊,声音虚弱地安慰:“没什么,有点困,我睡一会。”
“不行,你太烫了,好像发烧了!”
摩天轮转一圈差不多要半个小时,现在他们俩才差不多刚过最高的顶点,左渔从慌神里迅速镇定下来:“许肆周,我能用你手机打个电话吗?”
“许肆周,你怎么了,快醒醒呀。”
面前的人没有回应,摸完她的脸后,再次合上了眼,很羸弱地呼吸着。
左渔顾不得那么多了,手伸进他的裤兜去找他的手机。
幸运的是许肆周的手机并没有设密码,她顺利地解锁了屏幕,然后点进通讯录。
“程野”这两个字出现在最近通话列表的最上方,就在一个多小时前,他们刚通了次电话,不到两分钟。左渔蹙了蹙眉,蓦地想起许肆周说程野是他一朋友,于是抿着唇拨了过去。
电话“嘟”声响了没一会就被接起,左渔先说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又解释了许肆周的情况。
这位程野反应很快,连忙问她现在人在哪。
“摩天轮上。”左渔握着许肆周宽大的手掌,语气担忧地回答道。
“好,我知道了,马上就到。”
程野果然很快就到了,她们摩天轮转到几近地面的时候,他就等在了外面,和他一起的除了工作人员外还有一位中年男人。
工作人员将舱门打开,程野连忙弯身进来,拉起许肆周的胳膊将人带了出去。
司机见状跟着搭了把手,程野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左渔:“我让人送你回家。”
左渔放心不下,有些焦急地拉着程野的衣服问:“许肆周,他没事吧?”
“不止发烧那么简单,别的我就不说了,我先带他去医院。”程野没多说其他,将许肆周搀扶着放进了车里,然后转头嘱咐司机想办法将左渔送回去。
说完,他便自己驾着车,带着许肆周离开了。
左渔看着汽车尾灯消失在夜里,心中一阵钝痛。
她为什么没有早点看出他的异样,甚至还让他在这样冷的天里等自己。
他陪了她那么久,她却没发现他不对劲。
可是,他为什么难受也不说,他为什么要一个人撑着?
左渔心里有些难受,回去的路上,司机见她沉默着不说话,于是安慰了两句,让她别担心。
左渔抬起头,问他是不是能问到许肆周的状况?
司机叹了口气,说具体的他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位少爷昨天从屋顶上摔了下来,本来昨天就该去检查的,但他坚持说再等等,等一等,他还有些事没做完,所以一拖再拖,可能就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至于究竟怎么摔的,什么时候摔的,他一概不知。
左渔听了心中一阵揪心,她难以想象他从屋顶摔下来的场景,想到那种疼痛和恐惧,她的心中不由得一阵难过。
所以,许肆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49章 酒窝星球49
左渔一宿没睡好, 在床上翻来覆去,每当想起许肆周那苍白的脸色和唇色,心脏就会一紧,内心充满了酸楚的感觉。
清晨醒来时, 她的眼皮下透出一丝乌青, 洗漱然后吃早餐。
外公外婆早早出了门, 不在家, 她整个人魂不守舍, 不在状态。
但她知道,这是因为她想许肆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