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张校已经对许肆周眼熟得不得了,走近后,见他这样拦着左渔欺负女学生,不由得皱紧眉头更加严厉地喝了声,“你放开她!”
许肆周按在左渔腰上的手被强硬地拉开,张校把左渔拉到自己身旁,回头质问许肆周:“是不是在欺负女同学?”
许肆周看见张校,面色不变,双手插进兜里,模样冷漠地睨他。
见许肆周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张校心中更加不满:“回答我,是不是?”
“没有。”许肆周这才应一声,只是这句回应他是看着左渔说的。
“没有?”张校信他才有鬼。
左渔之前获得校级优秀学生,多次在周一升旗时上台演讲,张振认出了她,觉得她是一个乖巧又出色的好学生。因此,当他重新看向左渔时,语气变得温和慈蔼起来:“他刚刚是不是在欺负你?你不用害怕,尽管说,有我在。”
左渔默默站着,眼眶微红,见她一脸忌惮,看起来特别怯的模样,张校心下有了定夺,又再次看向许肆周:“上次陈仲远的事情,我确实是冤枉了你,但这次被我逮个正着,许肆周,自己承认错误吗?”
“承认个屁,老子在追她,哄她都来不及。”
下定决心要抹去心中的情愫,就像从心里挖掉一块,势必伤筋动骨,左渔看着少年那道身影被太阳余晖渲染,高挑修长,轮廓清晰,眼尾余光不舍地临摹了一遍,直到眼底泛湿。
“张校长。”一直沉默的左渔终于开口,“我已经跟这位男同学说清楚了,我想回教室,但他还是不放我走。”
她沉默时,许肆周就只看她,看得一颗心终于跌到地。
“男同学。”许肆周冷淡又拽地笑一声,“怎么,现在连我名字都不愿意说出口?老子叫什么你不清楚?”
左渔说不出话,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许肆周的双眼。
“好,你先回去。”张校怕左渔继续留在这会受到刺激,挥手让她先走。
左渔转过身,眼泪终究是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流下。她刚刚说了不少违心的话,她明白这些话或许会伤害到许肆周,但她不得不这么做,这是和许肆周划清界限的唯一办法。
左渔走后,张校继续教训着许肆周,但他说的话许肆周一句也没听进去。
实在是听得心烦,许肆周才冷声打断他:“说了这么多,可以了吗,还是你要像上次一样罚老子跑步才肯罢休?”
张校皱着眉头,对付这种问题学生他一般都会惩罚或者叫家长,但考虑到他爸那层关系,张校还是忍住了惩罚他的念头。
张校叹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最后叮嘱了他几句以后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就气呼呼的走了。
左渔红着眼圈,没敢直接回教室,怕被同学看见,在校园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平复心情,然后决定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李植。
左渔在办公室找了一圈,没找到李植,后来一问其他老师,才知道他在7班上数学课。
她走到7班时,下课铃刚好打响,她站在别人教室外面等了一会,吸引了不少目光,男男女女拉长了脖子都在看她。
左渔把身体背过去,等了会儿,李植终于捧着教材出来,看见她,喊了声:“左渔?”
“李老师。”走廊人来人往,都在故意从她旁边路过。
左渔避让了半步,经历一番思想斗争后,手指背在身后交缠,嗓音艰涩,“虽然我知道我上次期末考没达成目标,不符合规矩。但是,我还是想问您……”
“问什么?”
“我能申请换座位吗?”
第55章 惦记55
左渔得到了李植的同意, 回去后便雷厉风行地将自己的课桌挪走了。
李植在教室前点了个男生,让他更换到左渔原先的位置上。
体育课过后,班上的男生大汗淋漓地回来,女生则手挽着手, 众人一进门都纷纷震惊不已, 看着左渔毫无征兆地调换了座位。
罗乐仪是跟在班长李栎栎后面进来的, 看见这一幕, 不免夹枪带棒地看她:“这搞什么名堂, 怎么可以私自调换座位,那我也想换。”
罗乐仪还是心心念念想坐许肆周旁边。
秋摇不悦地看她一眼, 然后直接跑到左渔旁边, 急急地问:“宝宝,你怎么坐这里了呢?”
说完她又压低声音, 一脸担忧:“而且你这位置离罗乐仪很近,我觉得她挺烦人的,她讲的话总是让人听着不舒服。”
左渔知道罗乐仪的性格,虽然有些挑剔和情绪化, 但没什么坏心眼, 偶尔她交作业晚了, 罗乐仪也会通融一下, 所以安抚性地摸了摸秋摇的手,说:“我跟李老师申请换座位了。”
“啊?”秋摇不解。
罗乐仪侧目:“果然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动不动就能得到特殊待遇。”
左渔刚要开口解释,但这时李植从教室正门走到讲台上,宣布道:“最近我打算在班上推行学习一对一帮扶计划。左渔接下来是陈延的学习一对一帮扶对象。一旦结为学习互助同伴, 那座位就会调整到一起,如果大家有任何问题或者意见, 欢迎随时提出来。”
在左渔申请调换座位前,李植就有这个学习一对一的帮扶计划,但还没来得及宣布。
所以刚才听见左渔这个请求,他立马就同意了。
左渔的新同桌是一个男生,名字叫陈延,之前学习成绩一直很不错,在班上属于中上游的水平,但去年年底开始,陈延突然出现了退步的情况,成绩一落千丈,迟迟不见起色。
李植很犯愁,不忍心虚耗了这么一棵好苗子,希望能通过左渔帮其一二。
秋摇听完看了眼陈延,发现他视线匆匆忙忙地在左渔身上瞟了一眼,然后又迅速收了回去,不知是因为腼腆还是别的,他的耳朵隐约透着红。
后来许肆周回班级,左渔愣是忍住没去看他一眼,她不知道许肆周见到自己旁边的同桌换了人会作何感想,但她没有更多勇气面对他了。
就这样熬过了两节课,到了晚修时间。
左渔和小高医生约好下课后在隆裕商场附近的一个路口汇合,一起吃晚饭。
这是年前就商量好的,小高医生做完义诊后过来找她,但也许是被事情耽误,左渔到的时候,高京洛还没到。
那路口往里走有一家很有名的面馆,本地人都知道,做的面条筋道,汤汁鲜美,吸引了很多食客。
不过这样的一家店开得偏僻,而且还靠近另一边的职高,难免会有不少不良青年在附近游荡。
左渔自从没戴口罩后,面容完全暴露了出来,无论走到哪,吸引的眼神就几乎没断过。
夕阳西斜,恫山四处的杏花开得正盛。这些粉白色的花朵在清风中摇曳,散发出淡淡的芳香,左渔走在纷落的花瓣里,温暖的光线打在她身上,映出一片朦胧的光晕。
在墙边闲扯的几个小混混,嘴里嚼着口香糖,目不转睛地盯着左渔走过,不由得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动。
其中一黄毛碰了碰旁边人的肩膀,挑着眉头:"嘿,看那个穿知行高中校服的,不错哦。”
“你他妈知道是知行的,你还想个屁!”那人反手直接一记爆栗赏过去。
之前许肆周曾经跟他们约法三章,不能到知行高中闹事,更何况是动穿着知行校服的妞?
黄毛吃痛,闷着头“嘶”了声,捂住被击中的部位。
那人又认真看了左渔一眼,口香糖在嘴里不停地嚼动,唇边勾出一抹坏笑:“不过这小妹妹长得是真他妈漂亮。”
他啧啧称叹,心痒痒,觉得这如果只能看不能调戏,实在是有些可惜。
左渔是快到路口才注意到这群人,感受到那些无赖打量的目光,她心中一阵不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试图尽快远离这些小混混的视线。
然而,站在前面那人却不由分说地向她走了过来,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左渔心里警钟大作,正准备掉头就跑,可手臂猛地被人拉住,她身体一僵,紧张地回头看去,然后突然发现朝自己围过来的几人有些眼熟。
他们穿着松松垮垮的职高校服、束脚裤,拉链也没拉好,走路时脖子缩在领口处,显得弓背驼腰。
左渔突然想起之前在校门口等妈妈过来送药的时候,也是有几个染着黄毛的不良青年路过调戏了她几句。但那时候她戴着口罩,右额上还贴着纱布,他们被吓了一跳,咒骂了几句后就没再骚扰她。
现在左渔认出这几人就是当时那几个小混混,不禁一阵心慌,非常后悔自己今天没戴口罩。
“你放开我!”左渔用力挣脱那人的手,但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她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那小混混听出她声音里的紧张和不安,挑起眉毛,更加兴奋,露出了戏谑的表情:“别挣扎呀,小妹妹!”
他身后那黄毛甚至吹了声口哨,咧着嘴笑:“操,眼睛真大啊,水灵灵的。”
左渔看见他们游走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由得更用力地挣扎起来。
为首抓着她手臂的那位小混混不仅丝毫不收敛,甚至故意凑近她的脖颈,深深地闻了闻:“嘿嘿,身上还挺香。”
“妹妹,你还想叫谁啊?”他笑得肆无忌惮,“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敢来管,你们学校那位‘大人物’不是走了,好久没回来了吧?”
左渔心头一沉,明白他指的是许肆周。
他们这群人一向忌惮许肆周,之前就是因为许肆周,他们不敢在知行高中惹事,但他们怕是还不知道许肆周已经回来了,便以为再没人能收拾他们,于是得意忘形,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不受任何人的制约。
一群人嘻嘻哈哈,左渔的手腕被圈出了一道红印。
就在她拼了命挣扎的时候,突然间,不知从哪里摔来一个又沉又重的油漆桶,不偏不倚地扔在这群人身上,发出了一道巨大的声响。
油漆桶瞬间爆开,浓稠的涂料源源不断地涌出,将这些小混混们瞬间染成了五彩斑斓的颜色。
黄毛惊呼出声,而拽着左渔的那人则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撞得松开了手。
“妈了个X的!”他狠狠地咒骂了句,“谁?”
左渔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手上失了束缚,她唯一的念头是逃跑。
身体比脑子快,她立刻转身朝着远离这混乱场面的方向奔去,可刚跑到街口,她眼尾余光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许肆周。
他一身冷然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另一手因刚刚扔完油漆桶而沾了点颜色。
“等会,谈谈。”许肆周语气乖戾得不行。
左渔是第一次看见他露出那么狠戾的眼神,凌厉得像冬天刮来的寒风。
见到许肆周出现,那群小混混们的脸色立刻变了,仿佛见到了鬼一般。
许肆周一点笑意都没有,走过去直接一脚踹在握住左渔手腕的那名小混混身上,动作既狠决又迅速,用力之大直接令那人闷哼着跌倒在地。
身旁的小混混们不懂许肆周怎么突然间回来了,纷纷吓得鸦雀无声,一动也不敢动。
许肆周踩着他的胸口,缓缓施力蹲下去,整个人一言不发,脚下却藏着暗劲,小混混几乎窒息,脸色憋得青紫,嘴角挣扎着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周围的小混混们开始为被踩的那人求饶:“肆哥,求求你放过他吧!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滚开!”许肆周的声音冰冷而严厉,透着绝对的威严,然后右手直接捞起那桶油漆,一把钳制住地上那人的下颌。
他一招锁喉,手臂因为发狠用力而鼓起青筋。小混混下半张脸被他死死地掐着,硌得生疼,刚要开口求饶就被他的手指残忍地张开了嘴。
许肆周对准他的嘴,毫不留情地将半桶油漆生生灌了进去。
小混混鼻腔以及口腔被油漆淹没,呛得满嘴发苦,喉咙里烧得难以忍受,只能不停地咳嗽。
他挣扎着想要吐出嘴里的液体,但油漆的黏稠让他无法呼吸。一股死亡的阴影扑近,可下一刻,许肆周表情变得阴狠,挥起拳头狠狠朝着他的脸揍了下去,他的脑袋倏地“嗡”一声,眼冒金星。
鲜血从嘴角涌出,与油漆混在一起。
许肆周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张快要破相的脸,砸完一拳又挥起一拳,左渔心一惊,意识到他再打下去,这个小混混可能真的要死在他手上了,只能仓皇起身跑过去,软着声说:“不要打了,不要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