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摇成绩刚刚过一本线,去了她爸爸妈妈工作所在的深圳读大学,熊韦谦追随她的脚步也去了深圳,罗郴锋如愿以偿去了隔壁省隔壁市的东湖大学读计算机专业,班上大部分人也去了这所学校。
所以看到陈延时,左渔微微有些没缓过神来,毕竟从他们恫山考过来的,屈指可数,以他的成绩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学校。
但不管怎样,能在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见到曾经跟自己并肩作战的老同学,左渔仍不可避免心头一热。
于是,她和陈延自高中后,顺理成章地延续了当年的“革命友谊”,在大学校园里依旧互相照应着。
陈延在建筑学院,而左渔在国际关系学院。
两个人所在学院并不相邻,但一周偶尔也能见到几次。
大学后大家都不怎么用q.q了,所以左渔也开始用上了微信,也跟陈延互加了好友。
开学后的那几个月,左渔每天忙得焦头烂额,除了忙专业的功课,她还抽空跟小高医生推荐的律师以及环球公司的那名专业经纪人碰了面,最终在2015年年底确认了下来。
环球公司给她配的经纪人经验丰富,曾经带过海外不少有名的作家,左渔见她时,她着一身职业干练的白西装,气定神闲地翻看手中的文件,双腿交叠,高跟鞋上的西装裤管自然地垂下。
作为著名的圈内人,左渔其实多次在人物访谈中见过她的形象,但当下面对她的真人,左渔依旧微微有些发怔。
她谈吐大方,伸出手自我介绍:“Fionna,你好。”
左渔也伸出手回应:“您好,我是左渔。”
接下来的交谈自然而然,Fionna让她叫自己仇姐就好,因为她的中文名叫仇意欢,同时称关于左渔的创作以及商务合作,环球公司给予了她最大的自由,并且她的个人IP将由Fionna负责打造。
临走前,Fionna说:“公司安排我日后只对接你一人的工作,同时给你安排了一位助理,叫小怡,日后如果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她联系。”
小怡年纪跟左渔差不多大,却是个贴心且办事妥帖的姑娘,环球公司安排她当左渔助理,是认为两人年纪相仿,能够聊得来。
左渔还没适应这个角色,怎么突然间就有了经纪人和助理呢?
她加了Fionna的微信,略为有些不习惯:“仇姐,我还在读大学呢,平时还要上课,应该就不用助理了吧?”
“没关系,公司配给了你,平时你可以自行决定用不用。”Fionna语气不变,“但是日后如果要去其他城市出席活动或者专访,身边带个助理会更方便。”
“好。”左渔点头,“那我明白。”
秋去冬来,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就在左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翻篇了。
这一个学期,她每门公共必修课都获得了90以上的分数,GPA稳定在4.0以上,这让她成为了学院里的佼佼者。
一间宿舍四个人,彼此天南地北地聚在一起,关系和和睦睦,左渔脾气好性格好,极招人喜欢,所以和她们处成了好友。
平时会互相带饭,一起宿舍夜谈,也会周末约着一起出去玩。
但室友们一直对一件事情很困惑,就是左渔怎么在面对一水儿优秀的追求者时,做到无动于衷。
左渔只是笑笑,都没感觉啊。
是啊,真的没感觉。
她从初次心动起,就只对那个人有感觉了。
寒假的时候,左渔回了恫山。那是2016年,那一年她过十八岁生日,但那年冬季,恫山连降暴雨导致半座城市陷入内涝之困。
道路被大量积水淹没,管线断裂,交通完全瘫痪,村庄间隔绝,人们无法前往,物资也无法送达。许多房屋被水浸泡,受损严重,甚至倒塌。
左渔家所在的位置不算灾区中心,但同样受困多日。
首先得到消息的是Fionna,那天她蹬着高跟鞋,带着左渔的助理小怡坐皮划艇,穿过洪水泛滥的街道,来到了左渔家门前,浑身狼狈。
奢牌的合身正装被溅得泥泞不堪,后来她干脆脱了鞋拎在手上,让小怡将带去的食物和水交给左渔。
后来没多久,陆续有救援队过来救灾,情况很快得到改善,但左渔记起Fionna带着助理小怡费尽周折,第一批闯进来营救她和她家人,内心冲击不少。
Fionna和小怡离开恫山前,左渔去酒店送她们。
Fionna给左渔送了一份成人礼,礼盒内包裹着一双闪耀着光芒的 Miu Miu 高跟鞋。这双高跟鞋设计精致且材质高贵,价格高达五位数,象牙白的小方跟,品牌限定的少女款。
如此贵重的礼物左渔不敢收,但Fionna低头摁着手机,忙里抽闲抬头看她一眼:“你现在的存款也不止22万了,这双鞋子也就是其中一点点而已,别客气。”
确实是的,左渔签了环球后,在兼顾学业之余,又陆陆续续创作了几部作品,在Fionna的保驾护航下,身价水涨船高,听说还有不少公司在洽谈《余烬》的影视版权,届时一旦成功签约,她的身价将不止目前这个数。
“对了。”Fionna临走前忽地想起什么,竖起一根手指,“你下学期可以去考驾照了,满十八岁了,成年快乐!”
左渔有一瞬怔愣,Fionna就像她人生中的贵人,让她每一步都走得稳稳的同时,保留了她最大的自由,从不局限她的发展,也从不占用她大学的时间,这样的‘合伙人’模式,更像是环球公司派了Fionna过来,倾尽了全力去给她铺路。
大一的下学期,左渔周一至周五上必修课,周末去驾校培训,终于在大一暑假的时候拿到了驾驶证。
拿证的时候,左渔给Fionna和小怡发消息,请她们吃了饭,在北京国贸。
吃完饭从包厢里出来,左渔看到了罗乐仪的大幅广告屏,霓虹灯闪,她身着品牌高定,星光熠熠。
彼时,她已经改了名,艺名是乐邑。
过去的这一年,左渔没有刻意去留意罗乐仪的消息,但她越来越红,微博热搜上时不时就会出现她的名字。
#乐邑恋情#
#乐邑海棠公馆私会#
#乐邑背景#
#乐邑初恋情人#
作为新生代崛起的新人,她势头正猛,娱乐圈里关于她的各种爆料层出不穷,有说她背后有人力捧,那人与她还是相识于微时。
关于她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到底有何身份和背景,始终是一个谜,太过神秘。多次的蹲拍,狗仔只拍到了一个背影,可就这个背影,左渔再清楚不过,那人是许肆周。
而他确实也有这层资本去捧红一个人。
只要他愿意。
第64章 惦记64
大二的时候, 左渔依旧忙得不可开交。
国际关系学院的课业繁重,且对于外语要求很高,她仿佛回到了高中,每天学习和理解课程内容, 同时大量阅读外文资料, 加强自己的外语能力。
那一学年, 学校组织了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 左渔报名申请, 撰写了一份大创申报材料。
这个项目是基于中东地区的‘一带一路’建设研究,需要多个学院通力合作、共同完成, 其中就有建筑学院和她们国际关系学院。
建筑学院的的几位男生负责项目里的主要结构性建筑的设计, 如桥梁、涵洞以及一些通道。
而左渔和系里的几个女生则作为‘外交事务分析师’的角色给予国际关系协调,如促进跨国合作或解决可能出现的国际争端。
那段时间因为这个项目, 左渔和陈延接触得更加频繁了。
大创结题的那天,适逢芒种,夏日的暑气弥漫在空气中,仿佛每一缕微风都带着微热。
整个团队为了庆祝项目获得金奖, 在前庭街6号的河湾畔包了厢, 除了项目成员, 还带了不少朋友, 最后更像是学院之间的联谊。
场内灯影闪烁,欢声笑语,有一男生打电话给陈延,扯着嗓子问他:“延哥,怎么还没到啊?”
“洗澡?”男生挑眉, “行,就差你了, 快来。”
左渔跟几个女生坐在一起,偶尔交谈,那段时间,她正在看恫山的房子,因为旧年犯内涝,左渔一直寻思着给爸爸妈妈在恫山更好的地段购置一套房子。
17年的时候恫山房价还不算高,而左渔也已经收到了《余烬》的全部影视版权费用,这笔钱很多,足够她给爸爸妈妈更好的生活。
她拿着手机在看房,旁边同系那俩女生侧身过来抱她:“渔,你下学期就要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交换了,我一整年都见不着你,不舍得。”
大三时,学院有一个为期一年的交换生机会,内部竞争激烈,但左渔的GPA一直是年级第一,所以老师们都看好她。
经过一轮初审,二轮笔试,三轮面试后,左渔不负众望拿下了这个名额。
左渔摁灭屏幕,把手机揣回口袋里,笑着拍她们的背:“我大四还会回来的呀。”
“说是这么说,可是我已经习惯了抱你大腿,而且你一走,我会很寂寞的。”女生戚戚然,“到时候周末早八没人陪我去图书馆,也没人提醒我少在‘建构主义’上钻牛角尖了。”
“是啊。”另一女生附和,“你一走,就没人能顶得住陈教授的课程了。他的讲义那么复杂,我都要经常向你请教才能弄懂。”
“我去美国以后,你们也可以找我的。”左渔摸摸她的脸,“我只要一看到消息,就回复你们。”
“呜呜,好吧。”
几个人又缠缠绵绵聊了会儿话,没多久,包厢的门被人推开。
迎面走进来一个男生,穿着一件灰绿色的字母T恤,宽松的运动裤,身形挺拔,嘴唇淡扯着,头发理得有些短,因刚洗完澡没来得及吹,还有些湿着。
左渔一抬头,就看见陈延推门后径直走到她面前,给她递来一个药房的袋子:“老人的药买到了,都在这。”
“谢了。”左渔接过,问他,“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陈延嘴里嚼着薄荷糖,淡笑,语气熟稔,“请吃饭吧你。”
曾经许肆周给外公外婆送过一些原装进口的药,外婆用后说是不错,左渔想着再买一些,但国内不好买,恰好陈延因为个人能力出色,被导师赏识,带着去港岛参加了一个国际学术研讨会,在那边待了两周,所以左渔就托他在港岛帮忙购买。
陈延说完,手抄进裤兜里,往自己朋友那边走,他一转身,左渔周围的女孩瞬间都激动坏了。
“我的天哪,我的天哪,这帅哥谁啊?”
“帅得要死了,腿好长,太鲜活了……”
“渔,你这不声不响的,竟然藏了这么个大帅比,不告诉我们。”
“对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
左渔被她们摇晃得视线都花了,只好笑着摇摇头,看着身边一脸惊艳的女生们:“他就是我高中同班同学啊,平时就是这样子的,没什么特别。”
“哪里没什么特别了!”一群女生们显然不赞同,依然兴奋地议论着,“渔啊,我们早就知道你眼光高,但却是万万没想到你的眼光能这!么!高!啊!”
一女生夸张地比了个“珠穆朗玛峰”似的高度,拼命地摇着头,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拿起手机在群里分享了个帖子——
“我就说这帅哥怎么那么眼熟,原来学校论坛里这个建了三千多楼的帖子就是关于他的!”
左渔不得不怀疑起自己来,抬眼朝着陈延的背影看去。
革命友谊这么些年了,不知不觉间,那个高中同桌的少年已经褪去了青涩,变得越来越帅了,肩宽挺直,正捏起酒杯,成熟自如地跟朋友谈笑风生,光是坐在那儿都惹人注目,很受欢迎。
不知怎的,左渔看得微微恍了神,觉得他和记忆里的男生很像,这种像很难形容,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人影绰绰,在她移开视线的前一秒,陈延忽然抬头看过来。
然后,他就那么虎口握着杯沿,隔着汹涌的人潮对她挑了一下眉角,仿佛在说:“有事?”
左渔回他以微微一笑,然后不轻不重地移开了目光。
她是真的透过他看到了许肆周的影子,那么大局在我,那么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