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通红,红血丝清晰可见,“那你呢,我好歹是和陆鹤野有交易,你呢?你不是当了一个第三者,插足别人感情吗——”
啪得一声,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夏弥左脸上。
夏敏用得手劲儿不小,所以打得她脑子嗡嗡的。
“我是你妈!你现在都这样给你妈讲话了是吗夏弥?!我看你是被那个周苏叶带坏了!周苏叶完全是个混混女生,什么杂种一样,在学校的名声都烂透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夏敏边说着,边拿手指在夏弥的额头上,用力点着她,“你真以为你妈每天在家呆着,和外面世界隔绝了是吧?你在学校发生的事儿我哪件不知道?你说你被同学孤立欺负了,那他们怎么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呢?你想没想过是自己的问题?!别整天怨这个怨那个的,先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刚巧汽车到了首都国际机场的国内航班航站楼前,夏敏连看都没看夏弥一眼,拎着自己的包便下了车,连行李也没打算拿,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夏弥愣在原地,过了半分钟后,司机师傅问了句是要回京大吗。
她回神,点点头,像个没事人一样拿出手机扫了司机师傅的收款码。
回程的路上,夏弥瘫在车座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干掉了力气一样。
原来,原来在母亲的眼里,自己竟然是这样不堪,就连周苏叶被她贬得一文不值,身败名裂。是不是现在母亲眼中只有她腹中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根本就不打算不管自己了。
刚刚那一巴掌用的力道很大,打得夏弥嘴角沁出了点点血丝,但她懒得管了。
她现在整个人什么劲都没有了,只想回学校,回宿舍的床上瘫着放空大脑。
一个小时后,汽车在京大门口停下,夏弥先去药店买了个口罩给自己带好,又翻出包里的鸭舌帽戴上,做完一切之后才去找导员销假。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上课的点,现在她也没心情坐在教室里上课了,所以销完假就直奔宿舍,蹬掉鞋子上。床。
一觉睡到晚上八点,醒来的时候天早黑透了,宿舍里也是漆黑一片,外面静悄悄的,给了夏弥一种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的错觉。
她请假的那几天,许倾倾根本没回过宿舍睡,她家在京城,父母在学校周边的小区里给她配置了一套单人公寓。
睡觉的时候,夏弥手机没电到自动关机了,她下了床给手机充上电,结果噼里啪啦的消息涌了进来。
这几天除了下午付款的时候看了眼手机,其余时候夏弥的手机完全是个摆设,消息没回,电话没管,所以此刻显得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有些多。
宿舍里没开灯,手机的强光有些刺眼,她眯着眼睛看了看,结果看到未接来电足足有三十个。
手机上面显示:小也(30)
原来,她还没被世界遗忘。
第28章
“为何为好事泪流。”
——sun shouer.
八点一过, 似乎学校里那时候在搞什么活动,忽然开始热闹起来,特别是小礼堂那个方向。
夏弥看了眼日期才发现, 原来还有半个月就到校庆, 而校庆那天刚好是平安夜,和她的生日是同一天。
现在小礼堂那么热闹估计是在彩排,京大这次也是下了大手笔,现在就开始燃放烟花, 噼里啪啦的烟花一齐冲上天空,和方才死一般的静对比强烈。
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仰头望向漆黑的天空。
一簇簇烟花慢腾腾地向上蹿, 升到最高顶时猝不及防地炸开, 一朵朵耀眼璀璨的烟花由此绽放开, 美得不成模样。
烟花五颜六色的,光照在夏弥脸上, 让她一瞬间晃了神。
倏地,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一条消息进来。
打开一看,是陆鹤野发的。
小也:【低头看。】
像是心有灵犀般, 夏弥眼光闪了闪, 猛地低头望向楼下, 绽放的烟花照耀下,清楚地让她看到了立在路灯下的那个高大的身影。
她愣在原地,耳边是怦怦的烟花声, 心跳也再不知不觉中加快,到最后和烟花燃放声一齐出现。
与此同时, 手机再次传来震动声,这次不是消息,而是电话。
陆鹤野的电话直接打了进来。
她愣在原地,白天母亲的话仿佛还震荡在耳边,母亲让她和陆鹤野断了联系,因为母亲怀了他父亲的孩子。
说实话,现在她脑子一团乱麻,嗡嗡作响。
在医院陪床的这三天,她根本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病床的床板太硬,半夜母亲翻来覆去,病房的隔音也一般,那层楼住的都是产妇,所以婴儿的啼叫声一直在走廊回荡。
电话震动经久不衰,大有一种她不接听就不会挂的迹象。
夏弥低头盯了手机一会儿,终于在即将要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接听。
听筒那边传来的声音有延迟,两秒后和她这边的烟花声交相呼应,还伴随着一道熟悉的男声:“可以啊,夏弥,失联了整整三天。”
夏弥呼出一口气,母亲的话还是影响到她了,以至于现在她的态度有些破罐子破摔,“所以呢?你不是知道了吗?我妈妈住院了,我在医院陪床。”
陆鹤野清楚地捕捉到她语气的不自然,蹙眉问:“生气了?”
夏弥呼吸一窒,嘴硬道:“没有,我为什么要生气。”
“还说没生气,鼻音都出来了,让我猜猜,我们弥弥是不是要哭鼻子了?”
站在楼下的陆鹤野故意用着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逗她。
夏弥知道,他是在哄自己。
所以内心深处的天平朝着他倾斜了几分。
“你才要哭鼻子了。”夏弥小声嘟哝了一句,“我没哭。”
结果这近似撒娇的话惹来了几道轻笑声,以及他的气音,“成,我们弥弥是大孩子了,不会哭鼻子了。”
完全是一种哄幼儿园的小孩语气的话,但从陆鹤野口中出来,却带了几分调情的调调。
夏弥被他的话搞得心跳怦怦,浑身开始燥热,即便是开着窗户的情况下,她还是不自觉地变热了。
迎面吹来阵阵凛冽冬风,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冷一般,低眸盯着楼下那个身影。
陆鹤野同样仰头盯着窗边那个身影,薄唇一张一合:“弥弥,下楼。”言语缱绻动人,更何况他是陆鹤野,整个京大所有女生的心上人。
夏弥承认,那一刻她想弃一切于不顾,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们弥弥还挺听话。”
挂断电话后,夏弥从衣柜里找了件御寒的大衣披上,脚上还踩着棉拖便下了楼。
女生宿舍的楼层并不高,所以没有安置电梯,安全通道格外阴森寒冷,冷空气一下子把夏弥的大脑吹得无比清醒。
她稳了稳心神,想起母亲的话,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
刚走到大厅,一抬眼就能清楚地看到路灯下的那个身影。
身形修长高大的男人立在那儿,穿了件和她身上同款式的大衣,只不过颜色不同。
夏弥身上这件是白色大衣,而陆鹤野身上的是黑色款,都是最简单的基础款。
他手上夹了根燃了一半的烟,猩红一点在黑夜中格外扎眼。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也被黑夜模糊掉了。
他似乎是发现了夏弥,递过来一个眼神,遥遥地当着她的面吸了口烟,过肺之后再吐出,烟雾蒸腾缭绕,荡然在两人之间的空白处。
夏弥攥紧掌心,推开宿舍的门,走了出去。
一阵呼啸的冷风吹过,凉风顺着她后颈露出来的缝隙钻了进去,惹得她忍不住瑟缩一阵。
小姑娘缩脖的模样把那边的陆鹤野逗乐,笑得胸腔直抖。
夏弥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好看的眉毛紧紧蹙起,瞪了他一眼。
又垂眼扫了下他的那双五位数的球鞋,想也没想地抬脚就踩了上去,还用了不小的力道。
陆鹤野也没躲,就吊儿郎当地立在那儿,任由她蹂。躏自己,半点不出声,也不喊疼。
自从夏弥下楼出现在他视野范围之内后,目光算是没从这姑娘身上下来过一分一秒,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眼神里带了些无法言喻的情。欲味道。
夏弥走近他之后,很清晰地从他身上闻到烟草气,其中还夹杂着一股熟悉的苦橙香气,是他经常用的那款淡香水的调调。
随后,腰间落下一双骨廓分明的大掌,时不时的摩挲在她腰间。
又是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刮在耳边还能听到风声。
夏弥站在陆鹤野面前,他随手脱了大衣,态度强硬地披在她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道。
随后,夏弥周身便始终萦绕着他身上的气味,整个人也被迫缩到了他怀中,裹着他的大衣。
陆鹤野这一系列动作是情侣之间再普通不过的举动,但夏弥今天之所以会下楼,为得却是要结束这段畸形的关系。
她面前是男人那坚硬的胸膛,呼出一口热气,酝酿了许久,刚准备开口,就被打断。
“怎么,在我怀里不舒服?”
夏弥听完这话,卷翘的睫毛抖得不停乱颤。她稳住心神,在他怀里仰头盯着他。
这个角度看他下颚线格外清晰,以及那性感凸起的锁骨。
头顶的烟花还在噼里啪啦地继续,而她窝在喜欢的人的怀里,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和谐。
但夏弥接下来的话却把美好的气氛褪至冰点以下。
“陆鹤野,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
话音落地之后的那一瞬间,夏弥脑子嗡嗡的,世间一切都无法感知,耳边只剩下自己一秒前的那句话。
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身上的气氛刹那间变冷,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夏弥,这个玩笑一般。”
夏弥胸腔被不知名情绪充满了,但她还是呼出一口气,压住喉咙间的怪异嗓音,撑着身子继续说:“我没有开玩笑,我认真的,陆鹤野,我们的约定还是算了吧。”
陆鹤野和她拉开距离,后退一步站定,“你确定?我这人从来不吃回头草,夏弥。”
眼睫颤了颤,眼眶慢慢发红,心口起伏。
夏弥吸了吸鼻子,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开口:“我想好了。”
陆鹤野冷笑一声,点额,舌尖撞了下齿关,“成,你这是想和我划清界限对吗?以后我不会主动找你,你被冯泰那货缠上我也会当没看到,你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别和我圈子里的人沾边,我指的是所有人,懂吗?”
他的话很冷,丝毫不留情面。
也确实,她都做到了这个份上,只要是稍微有点自尊的普通人,也架不起夏弥这样折腾人。
夏弥轻轻点头,声音微乎其微:“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