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 再睡会儿。”
沙哑透着倦怠的男声响在耳边。
时间流过两秒钟,夏弥才反应过来,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像细碎的片段一样,但又自动拼接成连续画面不停地在脑海中播放, 一帧又一帧。
她脸颊烧得泛着粉红, 这下也不敢看时间了, 双眼紧闭着,根本就不敢睁开, 生怕睁开眼之后,看到一些别的画面。
偏巧她身边的人没想那么多, 腰间径直被一只结实紧致的男性手臂揽住。
身子瞬间被迫朝着正后方挪动,直至贴上。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后颈上, 被子外面也是地暖, 但夏弥却觉得, 后颈那处的呼吸比这烧得滚烫的地暖还要烫上几分。
“喝不喝水?”陆鹤野闭着眼,问她。
夏弥摇摇头,不敢乱动, 卷翘的睫毛一个劲儿地乱颤。
“昨晚喉咙出了不少力,嗓子不疼吗?”
这人张口就来, 半点不给夏弥缓冲的时间,准确来说,他应该是故意的,故意这样讲话。
这个人渣,混蛋。
想着想着,夏弥忍不住抬腿,轻轻踢了身后人一脚,好巧不巧地踢中他的膝盖。
后面传来一道闷哼声,还伴随着一句带了警告意味的话:“夏弥,不累?不累再来两次?”
这话一出,夏弥顿时老实了,也不敢乱动了。
结果这人又轻笑两声。
一小时后,补眠结束。
陆鹤野从地上捞起裤子,边套上边盯着床上被子下的那个小人,低笑:“逗你的,不做了,下面都肿了怎么做。”
夏弥不吭声,装鹌鹑。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随后是脚步声,还有主卧的关门声。
陆鹤野出门了。
夏弥从被子里等了半分钟,确认再无声音之后,才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
双手做扇子状,给自己扇风降温。
扇风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主卧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了,一道修长的身影走进来。
当时夏弥的手停在半空中,完全愣住了,是真的没想到陆鹤野进来了。
她身上一件贴身的白色吊带,除此之外没有了,被子下是不着寸缕。
陆鹤野手上拿着个白色药管,瞥见她扇风的模样,笑笑:“很热?”
夏弥呆呆地摇头,问他手里拿的东西是什么。
陆鹤野赤着上半身,走上前,一把掀开白被,手摁住女孩的小腿,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和白皙的小腿放在一起,色差明显。
果然,男朋友才是最好的显白神器。
陆鹤野也不例外。
他拧开药管盖子,放在一边,挤了药膏抹在食指上,大有一副要帮她涂药的架势。
夏弥都懵了,她向后挪动着,床单摩挲在肌肤上,是不一样的颗粒感。
“你做什么……”
她小声问,闲着的手去扯被子。
屋内即便是开着地暖,但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也是会感受到凉风。
细密的凉风打在身上,她小臂处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一下子惊醒了,也不觉得热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紧张起来。
这个氛围不对。
大有一股要继续昨晚的事情的趋势。
夏弥朝他伸手,掌心朝上,示意自己涂药就好,不用麻烦他了。
陆鹤野装作没懂她的意思,抬眉,“我给你上药。”
夏弥沉默两秒,“我自己就可以了。”
却没想到这人摇头,啧了声,“那不成,谁弄肿的,谁上药,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夏弥无话可说。
最后的结果是,她自己上药也可以。
但前提是,他需要看着她,免得她涂药姿势和剂量不对。
夏弥在心里小声嘟囔,流氓,色痞,混蛋,人渣。
能说得上来的骂人称呼都在他头上扣了个遍。
窗帘随着加湿器的吹动胡乱飘着,主卧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橙香,床头柜上的计生用品大剌剌地摆着。
或许是夏弥的目光太过热烈,陆鹤野忽然撩起眼皮,目光从她涂药的地方转移,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怎么?”
夏弥摇头,目光刚好垂放在床头柜上的盒子里。
“想再用一个?”陆鹤野开口,声音寡淡地说出这种邀约。
夏弥先是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他那话是什么意思,啊了一声,小嘴微微张着。
陆鹤野笑了,起身捞起那个小方盒,甩出来一片薄荷味的,递到夏弥面前,“再用一片?”
夏弥看清后,连忙摇头,“不要。”
“拒绝得这么快?”陆鹤野把东西放回原位,继续逗她:“不再想想?”
夏弥咬紧唇瓣,瞪了他一眼,想也没想地抱起身后的枕头砸向他,声音嘶哑地厉害:“你个流氓!”
枕头直冲命门,陆鹤野被砸了也不气,低笑两声,随后起身出了卧室,也没说去干嘛。
他……是生气了吗?不会吧,她刚刚也没用力吧。
夏弥思索着,涂药的动作也放轻放慢了不少。
主卧的门没关,客厅传来饮水机的滴滴声,之后是水流到杯子里的声音。
最后,陆鹤野端了杯水走进来。
夏弥一抬头,下意识开口:“你生气了——”
还没讲完,目光便接触到他手中的水杯。
陆鹤野坐回原位,床垫塌陷一小块儿,把杯子递上前,贴心地放了根吸管,“我一大老爷们哪有那么娇气,我有那么容易生气?夏弥,合着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这么小心眼的人呗?”
夏弥连忙摇头,笑容带了些讨好的意味,主动凑过去咬住吸管,大口喝着。
“慢点喝,待会儿早饭想吃什么?在家吃还是出去吃?”陆鹤野随口问。
夏弥听到在家吃那三个字后,瞬间愣住了,咬着吸管也忘了喝水。
自从母亲夏敏进去陆家的别墅里做保姆之后,她好像就没有家这一个概念了,老家湘恩也很少回去,回去也没有她们的容身之所。
在沪城,她高中都是住在陆家的别墅里,现在大学寒暑假,她也只有寒假会回沪城陪夏敏过农历新年,但两人也是在沪城的那户公寓中。
只不过那户公寓在夏弥心中根本算不得上是家,而是一个普普通通没什么人情味的房子而已。毕竟只有自己住,连最基本的烟火气都缺乏,算什么家。
但现在,陆鹤野问她是在家吃早饭还是出去吃。
“想什么呢?”一道声音打断了夏弥矫情的胡乱思想。
她回神,盯着陆鹤野,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没什么,在家吃吧。”
陆鹤野点头,“上次那家早餐店怎么样?想吃那家的吗?”
几周前,陆鹤野曾带她去过朝阳的一家早餐店,是陆鹤野外公的下属开的店,是很普通的早餐店,饭菜很合她的口味。
但也正是因为在那儿吃早饭,就被夏敏看到了她和陆鹤野纠缠不清的模样,从而动了胎气,去医院抢救。
也是在那之后,她和母亲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往两人几乎每晚或者每隔一天就会打电话聊天,但从那天之后,夏敏回沪城之后,就再没和自己通过电话,她发出去的消息,母亲也从没回过一条。
就好像是和自己陷入了很长的冷战期。
想到这,夏弥下意识对那家店产生了抵触心理,她摇头,“可以换一家店吗?”
只是一家早餐店,陆鹤野没往深处想,点头,把手机不设防地递给她,“想吃什么,你选就好,这家店我也经常吃。”
他毫无保留把手机递给她,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夏弥心里翻腾着,面上却不显山水,故作镇定地接过手机。
那天早饭过后,陆鹤野送她回了学校。
地面上的积雪化得七七八八,陆鹤野没在校门口停车,反而是驱车大剌剌地驶进校园内,停在了在职师工的停车场上。
夏弥倒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车进学校了,没表现出多大的惊讶。
毕竟陆鹤野也确实有那个能力,除开岳家和陆家对学校做出的贡献,他本人为学校夺得的金奖和冠军也不计其数。
他之所以在京大这么吃得开,不仅是因为他家里,更多的是他本人的碾压性。
大一那年参加过的国际商赛多到数不胜数,奖杯都没拿回家,放在学校的名人台上摆着。他也是唯一一位年龄最小的进入名人台的在校学生。
“午饭一起吃?”陆鹤野没给车开锁,偏头瞧她。
夏弥想起中午有事要找导师,摇头,“我要找导师。”
陆鹤野点额,表情看不出什么,“成。”
他姑娘要努力,他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但夏弥却误会了陆鹤野,以为他生气了。
她鼓足勇气,试探性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衣袖传来拽动,陆鹤野看过去,眉梢微抬。
夏弥撩起眼皮,同他对视,“我晚上补偿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细如蚊声,语速也很快,让陆鹤野没听清说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