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娶她!”许野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越喊越畅快,心中那口郁结之气跟着喊出来,他道:“我娶她!我娶她——”
——
黑蜘蛛的案子,已经算结了。
只有许野,他始终放不下那个“同伙”,他为什么要救杭攸宁?他到底是谁?在黑蜘蛛的案子里,他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直觉告诉许野,这个人很危险。
他一直追着余警官,道:“余局,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投入更多警力,将黑蜘蛛的同伙一网打尽。”
过往这一个月,全国的注意力都在他们局,余局早已心力交瘁,案子好不容结了,他实在不想继续纠缠。
他道:“黑蜘蛛过往的十几个现场,并没有发现有同伙参与的痕迹。”
许野道:“但是黑蜘蛛本身只是一个农民,他却隐藏了十年,还做过整容手术,说明他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社会能量……”
余警官拍拍他的肩膀,打断道:“你有证据吗?”
许野道:“杭攸宁的证词……”
“所谓同伙,仅在杭攸宁的证词出现过,而且她那时候属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她不说还看见老虎了吗?说明有没有这个同伙,都不一定。”
许野道:“不,一定有的……”
“许野!”余警官再次打断他:“我知道你对这个案子有特殊的感情,但不要因为感情影响判断。”
许野停住了。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复盘整个案件,整理材料,准备去北京做汇报!”
黑蜘蛛属于大案要案,而且涉及地域甚广,所以余警官需要进京做报告,陪同的是许野跟宋之江。
许野终于不再说话了,他道:“我知道了。”
余警官喝了口茶,问道:“杭攸宁的身体怎么样了?能不能再做一次笔录?”
“已经出院了,伤还是很严重,她近期也要去一次北京。”
“为什么?”
许野苦笑道:“她脸上留了一道疤,她妈妈不死心,想去北京给她再看一看。”
第43章 小野,我等了你好久
张淑芬拿出厚厚一沓钱来,缝在了自己的内裤上。
“你放心,妈就算砸锅卖铁,也一定把你这脸治好了!”她对杭攸宁说。
“用不着砸锅卖铁。”杭攸宁一边叠衣服,一边平静地说:“我哥不是在北京吗。”
“胡说什么你!”张淑芬道:“你哥哪有钱啊!”
杭攸宁把口罩戴上,不再说话。
张淑芬心里倒犯了嘀咕,她老感觉杭攸宁自从脸伤了之后,变个人似的,但具体哪里变了,她也说不上来。
就比如她刚才要杭攸宁内裤也缝上钱,她拒绝了。
不是平日里那种哼哼唧唧的拒绝,是一脸平静,却不容置喙的拒绝。
“把你惯的……”张淑芬嘀咕道,又喊:“把门锁好啊!”
“锁好了。”
淑芬杂货店,自打开张以来,第一次落了锁。
杭城车站,绿皮火车,轰隆轰隆驶过来,神气极了。
车票是许野买的,卧铺,一共五张票,余警官宋之江他们三个人,也在临近的铺位。
张淑芬说:“这怎么好意思呢,我把钱给你吧!”
许野说:“没多少钱。”
张淑芬就坐下嗑瓜子了,许野把她们的行李塞到上面去,太多,且捆得奇形怪状,有人拿白眼看他,他就面无表情地看回去,人家就讪讪地不敢吱声了。
那里有给杭建设拿的棉衣、被套,甚至盘子碗……
杭攸宁瞥见到另一边,宋之江已经殷勤地给余警官打热水了。
杭攸宁皱起眉,她过去小声说:“小野哥,我来弄,你回去收拾收拾吧!”
“你塞不进去。”
许野终于在众人的白眼里,像华容道一样把所有东西都塞进去了,累得一脑门汗。
杭攸宁拿出手绢给他,他满手脏,示意她来擦,杭攸宁就抬起手为他擦了汗。
余警官很满意地笑了,对宋之江道:“多好!”
宋之江跟着点头。
杭攸宁觉得有点怪怪的。
许野从小到大都对她挺好的,但是这种好肯定跟杭雅菲不一样,杭雅菲会捏她脸甚至捏她的屁股,许野最多揉揉她的头。
但是最近她感觉,某条界限在微妙地消失,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她只知道自己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火车晃晃悠悠地开动了,它要开两天两夜才能到北京。
张淑芬不知道去哪跟人唠嗑去了,杭攸宁坐在窗前,看着眼前变幻的风景,梯田、茶山、好大一条河……就这样飞速地掠过去。
余警官坐到杭攸宁对面,询问道:“宁宁,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没有?”
他当领导当习惯了,拉家常也像是训话,杭攸宁有点紧张。
她想说,我想要考大学,但今年的高考,早已经无可奈何地过去了。
可暂且也编不出什么其他的计划来,她只能实话实说:“我打算回老家。”
余警官是真的有点惊讶:“回东北?回东北干什么?”
是啊,回去干什么呢?
杭攸宁沉默了一会,许野打热水回来,正撞见她低声说:“就感觉,是时候回去了。”
余警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你这个年纪,其实还是应该多多学习,要求进步。”
他又道:“其实我考虑过,直接把你留在局里,参与刑侦工作,但是其实你要面临大量琐碎、重复性的工作。”
他看了一眼许野,道:“他知道的。”
许野顺势把热水放下,站在一边。
余警官道:“这对你来说不一定是好事。如果你没有特别的想法,我准备带你去见一位专门研究犯罪学的教授,他就在北京。”
许野低声道:“也是我的老师。”
余警官继续道:“你要是能跟着他的团队工作学习一段时间,以后无论是升学,还是回局里工作,对你来说都很好。”
杭攸宁帮助警方抓到了重要罪犯,对她一定是有一定程度的奖励的。
但许野都没想到,余警官并没有简单粗暴地申请嘉奖,而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仔仔细细地考虑。
这对于天赋异禀、但不擅长考试、文化知识也一般的杭攸宁而言,无疑是最好的一条路。
但杭攸宁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开心的样子,她只是低着头,局促不安道:“谢谢您。”
余警官宽厚地笑笑,回了自己的铺位准备睡觉。
许野坐在她对面,问:“你是不是饿了?”
杭攸宁摇摇头。
许野道:“那你是……怕离开家?”
杭攸宁又摇头,宋之江经过,嬉皮笑脸道:“是怕离开你吧!”
许野一脚踹过去,没踹到。
杭攸宁倒是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她很认真地问:“哥,如果我去了别的城市,咱们俩是不是又要分开了?”
她的眸子,在列车灯暖色灯光下,像一块温润的琥珀。
许野突然间就红了脸,他低声道:“你……你不想跟我分开,是吗?”
“是。”
杭攸宁没有半点害羞,她干脆利落地点头。
车厢里太嘈杂了,谁也没有注意他们两个,许野却只觉得心中的有潮汐漫上来,欢喜得有些头晕目眩。
他想一跃而下,想到处奔跑,想象傻子一样笑。
可是事实上,他就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我去看你。”他说:“以后……反,反正有政策。”
杭攸宁有点迷惑,什么政策,可是没等她说,许野就从包里拿出一本《文艺众声》看起来,差点拿反了。
杭攸宁不再说话。
嘈杂的车厢中,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坐着,他看着书,而她安静地看着车窗外面。
车窗外,青黛色的群山掠过。
杭攸宁在想黑蜘蛛那个同伙。
他矮胖,说话唯唯诺诺,被黑蜘蛛一吼,就差点尿了裤子。
他应该只是黑蜘蛛的一个“小弟”,受胁迫而帮助黑蜘蛛,所以没有引起警方足够的重视。
可是,这样一个人。
在被黑蜘蛛暴打,警方大规模搜山的前提下,仍然逃脱了。
以及在荒山中,他藏在佛像后面,全由黑蜘蛛对付她。
而且,黑蜘蛛本想对她动粗,因为他的一点动静,而在最后一刻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