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查到进口书的渠道,说不定能查到他同伙一些蛛丝马迹。
“行!”胖子说:“我有几个兄弟,也干这个的,有消息了我告诉你。”
许野说:“你做生意要注意,别踩线。”
“那是!我心里知道,那条线在,才能走得远,放心吧啊!”
胖子又拍拍他,道:“说真的,野哥,警察能赚几个钱啊!你真应该跟我一起去南方闯荡闯荡,凭你的脑瓜,早发达了。”
许野沉默不语,他突然说:“我找到宁宁了。”
胖子瞪大了眼睛:“在哪找到的?”
“办案的时候。”
“皇天不负有心人啊!”胖子说:“孩子怎么样啊?还记得你吗?”
“算是记得吧!”
许野道,她当然没有忘记他。
但是跟他所期待的,似乎又相差了不少。
他一直认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但杭攸宁只是把他当成了哥哥,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大概跟杭雅菲不相上下。
她以后如果结婚生子……会有更多人排在她前面……
胖子瞧着许野的表情,他当然知道杭攸宁对许野来说意味着什么。
许野其实人缘不错,他讲义气,脑子又灵,无论什么时候身边都有一群伙伴。
但是他知道,他们这些人从没走进许野心里过。
许野一根筋地喜欢他妹妹。
“嗐,这么多年不见了,感情得慢慢处。”胖子说:“谁对她好,那孩子心里有数。”
许野打断他,道:“我想跟她结婚。”
“啊?”胖子一惊非同小可,道:“她才多大啊?”
许野看起来就像一个目光清澈的疯子,他说:“我想跟她定下来,趁她还不懂事。”
他掩饰般地低下头,道:“我该怎么做……比较到位?”
——
跟孙胖子分别之后,许野慢慢地往回走。
其实他原本计划是,带杭攸宁去所里看看,然后跟孙胖子一起吃饭。
他想让她看看自己战斗过的地方,他在这里,办的第一个案子,第一次有人送感谢信……他不及杭寻,但他想跟她分享自己那些小小的荣耀。
也隐隐地,有跟老同事炫耀的意思,他想把她介绍给所有人。
只是,他现在都不知道,她还在不在。
今天的天气很好,火烧云把一切蒙上了一层琥珀色。
街边的副食店里,最后一锅槽子糕刚刚出炉,散发着蜂蜜和牛奶的味道
许野排队买了两斤,他知道杭攸宁一定爱吃。
如果她在家的话,会欢呼雀跃地接过去,快乐围着他转,他们可以一边吃,一边聊天,讲今天都遇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以及一同计划着结婚,该采买什么东西。
他想那个画面,越想就越沉迷。
张淑芬让他娶杭攸宁之前,他没有想过跟杭攸宁结婚。
他一直在找她,找到她之后,立刻提交了工作调动的申请。
但他没想过他们之后应该是什么样的关系。
一旦接受了“结婚”。
他才意识到,这件事千好万好。
这世界上,他最喜欢她,最不想跟她分开。
结婚,他们就永远在一起,拥有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家。
他每天下班回来,就能见到她,他看到好吃的东西,就可以买给她。
他们可以拉着手,一同在街边漫步,他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便再次有了血脉至亲——他原本没有什么所谓,但想到会有一些拥有他血脉的孩子,长得像她。
他心里便充满了一些毛茸茸的喜悦。
如果从未有过,便也没有什么。
可是这些日子,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们要结婚。
那些美好画面,仿佛浸透了蜂蜜的色泽,如此真切又甜美。
可现在,这一切都消失掉了。
越往家走,许野就越不安。
他不知道杭攸宁是不是还在家,事实上他整个下午都在心神不宁地后悔,他应该不管不顾地守在门口才对。
如果她走了,他该怎么办呢?
如果她没走,他又该怎么留住他。
许野提着槽子糕,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家里的门。
一片漆黑,打开灯后,发现房间被整理过了,一个人都没有。
许野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就像是明知道自己没有考好的学生,成绩终于发下来的那一刻。
他在黑暗中,枯坐了许久,正如这许多年,没找到她的日子。
也许人生本就是孤独的,而她也只是一个虚幻的念想。
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爷爷揍他的地方,也是……爸爸上吊的地方。
他一遍一遍地用恨来让自己记住,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抓住那个黑蜘蛛。
可是现在黑蜘蛛伏法了。
他却发现,自己这么多年,天地空空。
不知道坐了多久,火烧云褪却,夜幕暗蓝,他想起身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许野打开门。
杭攸宁站在那里,卷卷的、栗子一样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像个洋娃娃,她提着两包东西,笑眯眯道:“哥,我买了熟食回来!”
许野怔了。
糟了,他想,槽子糕凉了就不好吃了。
第58章 他是为了你好
杭攸宁没有去问赵明明的奶奶,她反而尾随了那个跳大神的女人。
方临河请他们下馆子,酒足饭饱之后,那个“二神”剔着牙,跟女人说了几句话,醉醺醺地走了。
而女人则坐上公交,去了……电影院。
电影院门口,灯火通明,挂着《妈妈再爱我一次》的海报,有人在外面卖炒瓜子、煮花生和煮毛豆,不停地有大批的人出来,又有一批人排队进去。
台阶上,有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她借着影院门口的光,趴在台阶上写作业,无数双皮鞋、布鞋、高跟鞋从她身边走来走去,她写得很专注,很认真。
“青青——”
跳大神的女人叫了一声,小女孩立刻跳起来:“妈妈!”
此刻,女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神”,她笑着,就像任何一个朴素的农村女人。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口袋,里面是压瘪了的剩菜,大概是刚才在席间偷拿的。
她撕了一块鸡肉,喂到小女孩嘴里,小女孩却一歪头避开了。
她鼓起腮帮,捧着妈妈血痕遍布的脸,开始“呼呼”。
这一刻只是纷繁世间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瞬息。
杭攸宁的眼泪却差点掉下来。
杭攸宁上前去跟女人做了个交易。
她瞎编了一个离奇的故事,说她是个作家,要写赵明明的故事,让她帮忙打听一下情况。
那年头,有文学梦的青年不少,很多作家都是明星一样的待遇,况且,她还给了女人二十五块钱。
女人眼睛都直了,她也没摆什么大神的谱,直接把赵明明奶奶家的情况,说了个底儿掉。
“主家有的是钱!有一大排铺子,还认了一个干儿子给她养老。”
据杭攸宁所知,赵明明的奶奶是十年前就是糊纸壳、捡垃圾生活的,日子过得很窘迫,就算平房被征用,给了一笔安置费,也不至于“有的是钱”。
“她哪来那么多钱啊?”
“俺不知道。但老多了,要不人年轻小伙不能跟着他,连班都不上……”
她又说:“那小伙特别古怪,一个不顺心,就往死里打人,别人是纸钱往上抛,他是堆到一起踩几脚然后烧……”
杭攸宁道:“他会不会跟赵奶奶的孙女有什么关系?”
女人顿了一下,说:“那咱不知道,就知道老太太是真的恨她孙女,觉得孙女一直折磨她,让她睡不好!”
“为什么折磨她?”
“做了亏心事呗,女孩死得蹊跷,她知道些啥,没跟警察说。”
杭攸宁说:“也就是说,有人给她一笔钱,封她口了?”
女人一惊,连忙摆手,说:“俺可不知道!”
杭攸宁意识到,这就是重要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