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就是问问。”
就是问问?
意思就是不说也行嘛:“那我不告诉你。”
陈谦梵沉默。
于是这话题就这么点到为止了。
温雪盈在床上滚了几圈,做了几个自己发明的减肥运动。
陈谦梵淡定地看着她抽风。
温雪盈又问他:“话说,你现在怎么连我一个人在家都不放心。”
他说:“见过你喝多的样子,不敢说放心。”
“那您把我拴裤腰带上吧。”她心情舒畅得很。
“我倒是想。”陈谦梵对上她的笑眼,脸色平平,算不上高兴。
温雪盈伸出手臂,要他抱:“累死了,今天你伺候我。”
陈谦梵问:“哪天没有伺候你?”
“要三岁小孩那种,给我刷牙洗脸。”她已经一点也不害臊了。
他说:“从洗澡开始。”
很快,温雪盈感觉不是并讨来了伺候,而是讨来了苦吃。
他扬言要洗干净些,往腹地冲水,她抢花洒,他便又举高了一些。
点点滴滴,如同折磨人的暗器。
再取来毛巾,帮她擦干,陈谦梵背靠浴缸的边缘,动作轻慢,路过她胀麻的唇心,还停顿下来,仔仔细细地擦,温雪盈躺在他怀里,气息不畅,咬牙说:“你这个禽兽……老狐狸!”
陈谦梵敛眸看她,手指微屈,像鱼钩戳刺,神色泰然自若:“这样更干净。”
“……”
“几个?”他又问。
“什么。”她愣了愣。
他重复:“前男友。”
温雪盈撑着他的膝盖要站起来,陈谦梵轻而易举将她控制在怀中。
他不露声色再次握住花洒,严格控制着方向,看着她熟透的耳根:“看来不够?”
陈谦梵腾出一手扣住她,钻戒紧紧挨着。
温雪盈不再挣扎,放任自己漫无目的地漂流。
“够了够了够了,我要死了……”
求饶没有用。
在无力的眼神里,温雪盈没什么征兆地想到他们领证的那一天。
那时,排在他们前面的三对恩爱夫妻都去拍了宣誓的录像。
陈谦梵去问了工作人员,他们说这不是必要流程,有些人想留个纪念。
他绅士地问了问温雪盈的意见。
让她跟一个并不熟悉的人说什么白头到老、生死与共,这也太荒唐了!
她果断拒绝。
然而怕他有意见,她还很有礼貌地找了个合适的借口,说有事情赶时间,今天就不录了吧。
温雪盈当然知道,这一次没宣誓,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陈谦梵连她那天有什么事情都没问,便点了头,表示了同意。
看来他也不是很想录这种东西,也或者是因为足够尊重她的意见。
不论什么原因,温雪盈当时就觉得自己挑对了人。
还是成熟男人好,通情达理,不为小事计较。
所以那天干脆利落地拍了照盖了戳,想着两百万要到手,温雪盈就不由地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
一个漂亮,一个俊美,拍得让工作人员都称赞的养眼结婚证,最后的结局,一个被丢在父母那里的家,一个被随手放在了车上。
温雪盈无意间发现,陈谦梵的结婚照跟他的驾照放一起,是几个月之后,在他的车抽屉里看到。
当时她问,怎么把结婚证和驾驶证放一起,他说的是:“领了证就一直放这儿了。”
领完证之后,他根本就没拿出去过?
温雪盈很诧异。
注意到她的愣神,陈谦梵也往她拿证件的方向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解释说:“如果不裱起来挂墙上,对我来说放哪都一样。”
他说话一向真诚。
心里也确实这么想的,陈谦梵总是那样清冷疏离的样子,谁都不会怀疑他做这件事的用心,当然,谁也不能想象出他有朝一日变得深情的模样。
说完这话,陈谦梵大概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够礼貌妥帖,还是把证件取出来,拿回家收好了。
当然,温雪盈一点也不在意他放在哪里,只不过是震惊于他的行为和脑回路。
起码,在那时她是不计较的。
没有感情的人不就是这样吗?完成了一件世俗意义上的“人生大事”,好像背单词闯关,在一个重大任务后面打了勾。
一战告捷。
彼此都能用小本本交差了,交差这件事情本身,比结婚证放在哪里更为重要。
受到父母的荼毒,温雪盈本来就不是一个容易付出信任的人,能跟他走到负距离的地步,已经付出了很大程度的喜欢。
不到这种程度的话,她的内心比陈谦梵还要生人勿近。
比起陈谦梵的原则和责任心,比起他还愿相信成了夫妻就应该相伴到老,她反而更随意一点,并不认为男女之间的关系能够走得特别长久。
温雪盈坚决抗拒成为她母亲那样的人。
被捆绑,被驾驭,丢失了自己。
越是受到廖琴的折磨,她就越是痛恨。
所以从来不会幻想他们的“一生”,七老八十,相互扶持。
陈谦梵不喜欢说誓言,正好她也懒得听。
只有眼下,扣着他手指,坚硬的钻石轻轻一碰,短暂的瞬间里,她一闪而过的念头,想和他一起探索爱的无限可能。
她在他的指腹下到了顶点,偏头在水雾里吻他的下颌,清淡的须后水的味道,散发着浓烈的男性的气息与荷尔蒙。
沉稳的,深重的。
让她捉摸不透,却又无比着迷。
一次又一次,如此私密的感知,互相交汇的体温……
让她不受控地……
沉沦。
在浴缸里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温雪盈被尚有余力的陈谦梵抱出去。
这天夜里,她又梦到了温哲出轨的画面。
那个女人俏丽的脸庞,仓惶的身影,狼狈的逃离。
她记忆犹新,永远也不会忘的。
“陈谦梵。”
从梦中惊醒,温雪盈死死抓着枕巾。
他声音很沉,侧过身来抱住她:“我在。”
“陈谦梵。”
“我在。”
和他待在一起,她连梦话都有回应。
温雪盈醒了,但还装睡:“陈谦梵~~~”
一只手贴在她额头,探她的体温。
“难受吗?”他以为她做噩梦或者生病。
“嗯……”
陈谦梵起身看她哪里出问题,眉心微微皱着,眼色担忧。
温雪盈嘴角勾起来,笑得坏坏的:“不难受,骚扰你一下。”
知道她没大碍,陈谦梵就不出声了,丝毫不计较她夜半三更的恶作剧。
过好半天,陈谦梵搂她紧了些:“雪盈。”
“嗯?”
他声音很低,低到有些含糊:“我也希望、你能把我放在心里。”
“……”
温雪盈呼吸浅浅,铺在他的锁骨上。
她不知道这是在梦中,还是他的肺腑之言,轻轻地“嗯”了一声,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
-
第二天,陈谦梵去了学校,依旧给人改论文,忙得无暇吃饭。
温雪盈这两天在钻研厨艺。
人都需要成就感,她那天偶然炒了个饭,发现味道还不错,直接激发了她在厨界征战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