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凶?也不知道我爷家里,有没有闹离婚的,我看他们之前就很想分家分户。”陈今道:“他们都该感谢咱们村的,提供了经验,要是他们真拆迁了,那糟心事肉眼可见的,比咱们村只多不少。”
大村子就是热闹啊,木塘村的拆迁不也热闹得很?
“说不定,但要是老人捏得住,下头的人怎么闹都没用。”周大婶顿了下,道:“有家的老人突发脑溢血走了,白事都没空管,家里几个儿子女儿为着分家的事都闹翻天了。”
陈今一言难尽,这些人可真是……
“所以,后来又有一家的老人失足从楼梯滑倒摔没了,人家都猜是不是自家的不肖子孙故意的。”周大婶见陈今和陈永安震惊得眼睛都瞪圆了,道:“你们还别不信这种事,哪就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说不定呢?现在公安查不出来,他们咬死了不认,能怎么办?这家倒是低调,兄弟两个和和气气的就分了家。也有人说,他们兄弟俩就是早合计好了的……”
天井上方是朗朗乾坤,陈今却觉得白天听这种八卦,比晚上听鬼故事还吓人。
“这可不是我说的啊,他们村自己人传出来的,我去水果批发市场进水果,讲的人可不少,有板有眼的,还是那家人的邻居。”
陈今听完,道:“这事咱们还是别往外说了吧,这要真是意外,说来说去挺损德的。”那家人还怎么做人?
周大婶一副“年轻人见识少”的表情,“你当大家为什么就都传这消息呢?谁家也不至于天天盯着邻居家的那点破事造谣人。他那可是全村人都在说。”
“那兄弟俩的弟弟出去和人喝醉说漏嘴的,后面人家报警了,他坚持说自己没说过那种话,这不,还反手把喝酒的兄弟给打了,说是嫉妒他能分家分户,兄弟家还是没分成。”
陈今和陈永安长长地“啊”了一声,表情复杂,他们两个真的是见识少了啊。
“这种事,没证据,公安查起来都难办的。”周大婶说着,就看了眼现在才开车赶来的陈文豪,“喏,陈文豪了解得更多,他们派出所现在天天往桥西村跑。”
被提到的陈文豪身上还穿着公安制服,大步走过来,制止了门外的吵闹,跨进大门的门槛,就看到门后的陈今三人,愣了下,问他们怎么不进去。
陈今:“随便走走。”
陈文豪看了眼周大婶,眼神了然,肯定是又来凑热闹的。
看着陈文豪大步走进去的背影,陈今道:“文豪叔过个年也不容易啊,去年忙木塘村的事情,今年忙桥西村的事情,真能闹腾。”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去年木塘村,今年桥西村。”周大婶又磕了个瓜子,道:“我看他忙得都没个歇的时候,真想不通他还让他家陈永涵考警校。”
“人各有志,陈永涵不知道多喜欢。”不过,极少在村里看到陈永涵,听说人家一放假就跑去师父家里练武术。
也还好陈永涵不常在村里,不然村里差不多年纪的,谁打得过她啊?
岔开了几句,周大婶又把话题绕回到桥西村上,陈今和陈永安听得津津有味,门外争吵的那几个人什么时候进了祠堂,他们都没怎么注意。
估计是猜到陈今他们听到她们的争吵了,一个个的离得远远的,都没凑过来。
陈文颂倒是想来找陈今套消息,虽然没说出去,但他猜测,陈今肯定给陈文强投钱买东城区那块地皮了。而且,陈今手里现在也捏着块地皮。
真让他去找个年轻小辈聊天套消息不是问题,但这个年轻小辈换成是陈今,他就不确定了。
他现在回想了下村里的每一户人,发现就陈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看着是没做什么生意,但她手里头的东西真不少。每次村里人凑一起吃饭,她是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凑,也不去关心生意赚钱的事情,但就是这么个小年轻,不声不响的,买房、投资、买地,她是一样不落啊!
以前觉得陈今就是村里一个会读书、懂事的孩子,现在……陈今以前就是在村里装乖巧!
“文颂叔,你有事要和我说啊?”陈今察觉到后脑勺被人盯着,回头就看到了陈文颂,赶忙往前挪了一步,提醒道:“你手头的香可别戳到我衣服上啊,这家服装厂要倒闭了,我这件大衣以后可没地方买了的。”
陈文颂卡壳了一下,尽力露出和善的笑来,陈今又往旁边挪了挪,“您有事说事,您这笑得,我瘆得慌。”说完,她还鞠躬拜了拜,“祖宗保佑我啊,我捐钱了的。”
搞完,陈今又回头问他什么事。
陈文颂咬牙切齿地挤出了“没什么事”这四个字,然后仰头看了下上方的横梁,做了个深呼吸。找陈今打听消息,还不如去找陈永信,那个才是陈文强公司的接班人。陈今只学会了陈文强的气人功夫!
陈今自知现在她也是村里八卦之一,识趣地没往八卦堆里凑。看她多贴心,都怕他们聊得不起兴,都没去打扰人,还配合地时不时去盯一眼假装好奇,让那些人更加鬼鬼祟祟地看她一眼然后继续捂嘴嘀嘀咕咕。
她现在一点都不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很好奇桥西村的那些八卦。哎,今年老刘家的人真坐得住啊,都年三十了,还不给她打电话问她去不去拜年呢。
晚上几家人凑一起吃年夜饭,热闹得很。
今年还多了刚嫁进来的庄瑶,和过年不回家的柳承志。
听到陈婷说大姨在医院现在啥都好,陈今“哦”了一声,然后从茶几下面的篮子里找出扑克牌,招呼人来打牌。
敏敏表姐和表姐夫是在今天回的泉市,而大姨现在什么情况,家里长辈都默契地没再提,反正大姨有钱,又不是请不起人照顾她和孩子。顾家人怎么折腾,大家也都不想掺和。
才打了十几局,贴了一脑门纸条的陈今,被大舅喊过去唠嗑,还让她过年去桥西村走走了解下情况。
“什么情况啊?桥西村现在这么多事了?”
大舅呵了一声,“何止是多事,律所和派出所都要在他们村驻点了。”
“听说是真的有拆迁的消息下来,你找刘老头了解看看情况。他们姓刘的突然闹那么多事出来,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蒙冲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陈今把挡眼睛的纸条扯了下来,“我说呢,最近老刘家的人都不给我打电话了,他们是觉得这次拆迁真的有戏了,所以不来找我了吧?”
“有可能。”
陈今呵呵了两声,“糟心事净找我,好事也不和我说一声。那我得去看看他家的热闹。”
第102章 拜年
年初一早上还是要回祠堂上香祭祖, 今年依然有大人一起给发红包,不过陈今没跟着过去领,还是别增加别人的嫉妒心了。她要是真过去领了, 有人怕是下午会气得少吃一口饭。
因为陈婷带着柳承志一起回来, 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绕到陈婷身上去了。一个比一个八卦, 直接拦住人, 把人家家底都要盘问个遍,还要跟陈婷说:“我们都是为你好,帮你把把关。结婚前不问个清楚,以后嫁进去了才发现不对,你想后悔都来不及。”
陈婷刚开始还尴尬地笑着敷衍,后面被问暴躁了,一个个地反问过去,“文星叔说是要离婚,现在到底离了没有?文颂叔的老婆又有了啊?这回真的是个儿子吧?别又是去找的小医院搞假证明出来……八姑, 你家陈永强都不出来了啊?不会又是去赌钱了吧?桂花婶, 听三婆说,你婆婆是被你虐待没的, 是不是真的啊?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
柳承志愣住, 想示意陈婷别说,被陈婷拍开了手,“你别拦着我, 她们为我好, 我也关心村里长辈们的情况,不问个清楚我不放心。”
刚刚“好心”的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嘀咕着“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得”, 然后撇撇嘴走了。不搞这个小动作还好,这小动作一出来,陈婷更生气了,上前去拉住人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说个清楚,我怎么就说不得了?你说啊,你说,我现在听着!”
“不说,不说行了吧?还医生护士呢……”
“医生护士怎么你了?你有病别进医院去,别找医生!生病了你拿几根香求神去。”
“……”马桂花真是……真是没话可说,陈文强家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是这种伶牙俐齿的。
最后还是柳承志给拉住人了,才没继续吵吵下去。
村里的这几个吵起架来战斗力弱爆了,比不上周大婶和可欣姨一根手指头,也就敢嘴几句老实人或者文明人,估摸着人家不好意思还嘴,但要是人家真的骂回去了,她们又老实了。
刚从祠堂出来的陈今只看到最后一小段,啧啧两声,“我就说,人哪有不发疯的?都是没遇到够癫的人罢了。”
“这个未来表姐夫不行啊,有事也不帮着上,还想和稀泥。”
紧随其后的三表哥“嗯”了一声,道:“你以后擦亮眼睛,别你自己在前头冲,找的男人在后面隐身坐享其成。没用。”
“她这几天真暴躁。”不过暴躁也有度,就是脾气都挂在脸上了,但都没在家里发作。估计也是知道家里这些人,要是认真起来,她随机挑一个都吵不过。
柳承志的家里人这两天回到榕市,现在暂定了年初五两家一起见面吃饭,陈今只能把和杨茜、林欣然的聚会往后挪一天,改成了初六。
凌云也就过年放假三天,没空来找她。
从村里回去,中午依然在三舅家里吃饭。趁着人齐,陈今不打算每家都去跑了,把准备的年礼都给带了上来,电视里广告打得火热的口服液和人参酒,三个舅和两个姨的,全都一样,不偏不倚。
但她没打算去大姨那,都交给了二表哥,让二表哥代劳,一起送过去。
年初一晚上,二舅一家依然是住在大舅家里,小姨和田苗都在三舅家住,只有陈今一个不住在玫瑰园的,打牌到了九点,她就溜回家了。然后拨了刘老头的电话。
嘟嘟嘟地响了得有半分钟,陈今半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只脚还晃啊晃,电视都被她调静音了。
“还不接电话?不会是认出我的号码不想接吧?”
一次没打通,陈今又个拨了一次,这回有人来接了。“喂?哪位啊?”
陈今笑了起来,“我啊,陈今!”
“……”刘老头的酒意散了大半,过了半分钟,才“哦”了一声,“打电话给我拜年啊?这就省吧,你少说几句让我多过几个年。”
啧啧,这么嫌弃她打电话,之前给她打电话可不是这个态度。这老刘家人的就是不会做人,次次都把话说死把事情做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事情还少吗?万一桥西村拆迁又是个幌子,以后见她手头阔绰了,又得来巴着她说好话。
“有事你就说吧!”刘老头叹气,她不说,他还得猜。一般陈今都不往他这打电话,每次打电话都是有事情。谁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
想到村长女婿回来给传的消息……刘老头的心跳咚咚咚地变快,按照陈文强手头的消息渠道,不会真的是确定桥西村要拆迁了吧?所以叫陈今做准备?
刘老头想到这个可能,脸上又挤出笑来,语气比起刚刚,好的不是一点半点,“我和你奶今早才说到你来着,明天没什么事吧?没事回家里来吃个饭,正好明天你姑姑她们都回来。”
陈今:“我听你刚接电话那语气,不会是在家骂我吧?明天吃饭,不会是给我搞的鸿门宴吧?”
“……”刘老头被她的话噎住,嗐了一声,“你这孩子,就是想太多。我这喝多了有些昏头。你明天来家里啊,不用买东西,人过来吃饭就行。”
过去吃饭还带礼?他真是想太多了。她带个人过去都已经很难得了。
他越是热情,陈今越是谨慎,“听说桥西村最近有警察天天在那巡村,是不是真的啊?”
“是,派出所副所长都来坐镇了,就桥东村村长的儿子,你认识人吧?”
“认识,很熟。”陈今放心了,就道:“那行,我明天中午过去。饭菜搞清淡一点吧,餐餐吃肉吃腻了。丑话说前头,谁要是给我带个相亲对象过去,明天我发起疯来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你们看着办吧。”
刘老头又气又得顺着她的话来,“行行行,明天谁敢搞事情,我第一个饶不了人,你明天记得来啊!”
陈今挂断电话,又把电视声音给调了回来,神气地踩在沙发上叉腰,“啊啊啊,黑猫警长!”
刘老头挂断电话,心情好得很,转回餐厅又给自己倒上一小杯白酒,满足地抿了一小口,然后吃了几口下酒菜。
刘时笙兄弟四个对视了一眼,刘老二率先开了口,“爸,明天陈今过来家里吃饭?她来干什么?”
刘老头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地乐,“你别管她来干什么,反正是好事。”说着,又扫了一眼屋里头的人,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孙媳妇曾孙,一大家子挤在客厅这儿足足有二十人左右,他家也算是人丁兴旺了。
但就是这个心力啊,不往一处使,几个儿子个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和老婆子以后的养老,没点钱傍身,都怕饿死了没人管。
见有人听到陈今明天要来家里吃饭就眼珠子乱转,警告道:“不该有的心思别有,耽误我的事情,你们以后别想着从我这儿拿家里房子的租金花用。你们和陈今,也就是名份上的亲戚,人家还真不把你们当回事。有些事闹不好看了,后面丢脸的是谁就不知道了。”
反正不会是陈今,她脸皮厚得很。
好几个人闻言,直接避开了刘老头的目光,一点小心思也很快就散掉。嘴上不敢反驳,心里倒是骂得起劲:还好意思说我们?说得好些好像就把你当回事一样,不都是一说话就往心窝子里戳?
刘一北小声嘀咕道:“肯定是知道村里的消息了想着回来分一杯羹,现在知道要回来了……”
好几个堂兄妹听到了,抬头看她,眼神不屑。
人陈今本来就在村里有户口有地有楼,分的也不是他们家里的东西。
说到回来分杯羹,难道不是四叔一家四口吗?只有他们四个的户口不在家里,而且早早就是城里人了,以前不也是看不上在村里的兄弟姐妹,现在家里要拆迁了,他们兄妹俩倒是回来得勤快了。
比起惹事今,他们现在更不喜欢四叔一家,尤其是刘一南刘一北兄妹两个。说得好像他们出国留学是为了家里争光似的,好处是他们兄妹得,他们兄妹学好了回来,又能让他们沾多少光?
就像四叔当初当了城里人,除了走出去说得好听,他们难道沾到他的光了?
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人,各个都有自己的心思。
陈今开车出翰林苑时,见到张乐业被两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围住,他那怀着孕的老婆站在一旁抹眼泪。
本来都开过去了,陈今又给倒车倒回去停下。
张乐业本来低声下气地说话,猛然看到陈今开车过来停下,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心里愈发不得劲起来。
气恼陈今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来看他的笑话。更气恼金秀芬两儿子贪得无厌,闹事没个底。他把他手头的八万块都给他们了,一人四万,这个钱,拿来去把单位的房子买下来,都绰绰有余了,这两人还想着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