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五叔挤了过来,看了于心不忍,说老支书这把年纪了,真是不容易。
但周香香轻蔑地哼了声,陈今耳朵尖,立刻捕捉到了这声冷哼背后藏着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悄悄地迈着小碎步挪到她身边。
果然!
周香香:“什么不容易?他家陈文颂发达了就想换个年轻漂亮的小老婆,还不肯给江可欣分钱,都要断人家后路了,你以为老支书什么都不知道?切,不就是嫌弃江可欣只生了陈月一个姑娘,想要换个儿媳妇给他家陈文颂传宗接代。这人啊,既要又要,也不怕撑死自己!”
周香香没克制自己的大嗓门,来围观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本来就临近要搬新祠堂、迁祖坟,还要给租客退租,所以村里人大多都赶了回来,现在村里百分九十的人都在这了。
听完周香香的话,大家原来看向老支书同情的目光变了,以前老支书可是经常在外面说生女孩也好,他家陈月比得上别人家的几个男孩。
“周香香!你少胡说八道!”老支书被她气得心口更疼了。
要说别的话或许还能让周香香闭嘴,但说她胡说八道?周香香可就有的“胡话”说了!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您老人家心里清楚,前几天我们去秀丽小区买房,正好就遇到了陈文颂和他那个小情人。你们家也真有意思,以前搞鱼塘用得着江可欣娘家人的时候就捧着,现在发达了,就要离婚啦?!离婚也就离婚了,外头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人家江可欣又不是没了陈文颂这个陈世美就过不下去。就你们家做得绝,这种断子绝孙的破事!”
“瞪我做什么?我说得不对?你们做得出来就不要怕被人说啊!”周香香冷笑,“让大家也看看你们家的家风又是多清高!”
陈今和其他人像看勇士一样看着周香香:真的太牛了!
更牛的是,周香香这么骂老支书,居然没一个人跳出来帮老支书说话?不合理啊!
很快陈今从田苗那里得到了答案,“周大婶分家时,村长和老支书还有其他村干部去说和,老支书骂周大婶没家教没良心,要不是他跳出来帮陈三爷说话,周大婶本来能多分几十万。”
陈今属实没想到,以前她觉得老支书慈眉善目,是个很好说话的长辈,没想到还有这么不讲理、封建的一面。怪不得周大婶骂得那里厉害,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何况老支书让人家损失了钱不说还上门骂人。
这个报应来得也太快了。
还有陈文颂,那天坐公交回来时还说要买套别墅,天啊,不会是为了哄小情人才买的吧?她再去看凶神恶煞的江可欣,突然就不觉得可怕了。
能张牙舞爪露出来的凶算什么,那种占了你便宜还要背刺你一刀的阴暗小人才可怕呢。
她现在就担心,江可欣闹这一出,会不会让她本来有理变没理,还给了陈文颂机会不给她分钱?
最可怜的就是站在边边吓得脸色苍白的陈月了,曾经幸福和睦的家庭一夕之间破碎。她和陈永安是一届的,平时成绩特别好,明年就要高考了,这一场家庭变故后,对她的生活影响肯定很大。
村长来得最慢,陈今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拖着不来的。反正来了也不吭声,要是平时肯定是先制止周大婶不要嚎了,然后找人问前因后果,再主持公道。
这次不同,村长一来,就让他大孙子给搬张凳子出来,他就坐在老支书一家人对面,静静地看他们的惨状。村里的人信服村长,见他不发声,一个个的也不敢说话。
救护车“威武威武”地开进村子,随后跟着来的还有“呜呜呜”的警车。
随车来的医生护士要给检查了情况,说砍得不算严重犯不着上医院,当场给处理伤口包扎了事。至于地上蜷缩着的老太太,医生上去检查了,也说没大问题,但老太太还是哎哟哎哟地喊疼,说要去告江可欣虐待婆婆。
嘿!有些知情人纷纷看向周香香,那天周香香闹分家时,陈三婆就说了要去告周香香在家虐待老人、非打即骂。但当时周香香凶得很,直接放话说,再逼逼赖赖不给分,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早晚送两个老不死的和陈文星一家到底下花大钱。
哪怕大家知道周香香就是一时气话,但当时真把人给吓住了。
现在江可欣倒是没有像周香香那样拍桌子说话,甚至看起来还很冷静,幽幽地扫了一眼自家婆婆,语气轻飘飘的,“那你就告去,最好把我关进去一辈子,否则你们三个就时刻防备着,哪天莫名其妙就死了谁知道呢。”
大太阳底下竟然起冷风,陈今哆嗦了一下,搓搓手臂。
赵大花脸色更白了,不敢说话,看向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的陈文颂,难受得呜呜哭起来。但没一个人去扶她起来。
等医生给处理好伤口离开了,警察才过来了解案情。
不知道是谁报案的,反正陈今听了一圈,大家都说不是他们报的,陈今就看了眼至今没发话的村长。
接到报案就赶过来的警察有两人,其中一人就是村长的小儿子陈文豪。
村长是把他两个儿子都给分家出去单过了的,大儿子在家搞果园,小儿子在南城区当片警,管的就是桥西村到木塘村这一片。
陈文豪在来之前就搞清楚了前因后果,他带着另一个警察站一边看着,他爸打电话给他时就是让他过来维持秩序的,村里这些家长里短的糟心事,让警察介入还不如村干部调和有用。
老太太发现没人理她,就自己起来了,挪到了陈文颂旁边,恶狠狠地等着江可欣。
又过去了十几分钟,江可欣的娘家人到了,不只是她的父母和亲兄弟,堂表兄弟都给喊过来了,气汹汹地赶过来,看到现场情况,他们都夸江可欣做得好,然后破口大骂姓陈的,祖宗十八代都被招呼完了。
陈今想,要是老陈家的祖宗能听到,都不用他们子孙后辈迁坟,老祖宗自己都能气得蹦出来。
村里当然有人不服,做错事的是陈文颂一家,凭什么把他们的祖宗也给骂进去?但村长阴沉着脸不说话,哪里轮得着他们说话?
“想离婚可以,拆迁的赔偿款有一半是我妹子的!”江大哥恶狠狠地呸了一声,“陈文颂你个狗日的有钱了就搞破鞋,行!要么分钱,把月月也分出来,要么你就去蹲大牢吃枪子!”
“一半?!”老太太尖叫了一声,“凭什么给一半?地是我们陈家的,你……啊!”
江母现在可不耐烦听她说话,在听说陈文颂出轨了还想把自己女儿一分不给地扫地出门时,她就想过来扇死陈家的这几个狗东西了。一巴掌用足了力道,打得老太太都失了声,脑瓜子嗡嗡的。
“陈文颂,你说,怎么选?”江母死死地盯着陈文颂,恨不得扑上去给他几刀。
这个人模狗样的畜牲,以前搭着他们的路子把鱼给卖出去挣到了钱,自然是一副好丈夫、好女婿的模样,现在他有钱了,就想把他们一脚踢开了?门都没有!
陈文颂根本不敢抬头,他没想到在外面包的那女的会打电话到家里,江可欣接到电话了就在家里发疯,一直骂他。他话赶话了,就说要离婚,还要让她净身出户。然后江可欣就真的发疯了,在杂物房里找了把砍柴刀就要效仿周香香那疯婆子让他们一家到地底下花天地银行的钱。
妈的!真他妈的疯!
那刀砍下来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这辈子到头了。
他也不是不想起来,是他被吓得腿软根本站不起来,而且还没人来扶一把!
脑子里正在考虑大舅子说的两个方案,要是让他分一半钱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他才买了一栋楼,还准备买别墅,还给了定金要一辆豪车……但如果不给,他是真的相信江家人是真的会把他送局里去。
就算现在的法律不足以让他蹲局子,但江家也不会放过他,就如江可欣说的,哪天莫名其妙就死了谁知道呢?
江可欣大哥以前可是在道上混的……
陈文颂现在想甩自己两巴掌,就不应该贸然找外头的,就算找也得做好准备了再找。还有,外头那女的今天居然打电话到家里来……妈的!窝火!坏他大事!
“都没话说了?没话说了那我说几句。”
村长终于开口了。
虽说桥东村拆迁了,各家要搬去新买的房子或者周转房里,但老陈家的祠堂和祖坟都还在这边,陈光满就算不是他们的村长了,也还是老陈家的族长。他一发话,光字辈和文字辈的都得听着,剩下的小年轻被各自家长管着,自然是长辈什么态度,他们就什么态度。
陈光满站了起来,边看老支书一家边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
陈光满来的时候就压着怒气,看到陈永强抖着腿嬉皮笑脸的,还有陈三婆对着江可欣一脸愤恨地指指点点,十有八九是把江可欣划到了和周香香一列。
“笑笑笑,我让你笑!烂赌鬼一个,以后出去不准说是我们桥东村的!”陈光满实在是太气,随手捡起一根细树枝指着陈永强骂,吓得陈永强赶紧收起笑,缩着脖子站到他妈陈八姑身后。
陈光满不仅是因为族长身份才在村里威望高,建国初期到七十年代,是他爸和他两代人带着大家争口粮争政策才让大家从艰苦年代好好地走了过来,人人都承他们一份情。所以陈八姑再不满他当众拿陈永强开刀,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陈光满眼神一扫过,陈三婆自觉地抿住嘴,眼神都不敢和他对视。
“一个两个,有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忘了以前一分钱掰两半花的苦日子,现在有钱了,上百万说赌就赌的,要管儿子管儿媳耍威风的,还有厚脸皮要一脚踢开老婆的!妈的!他大爷!一天天净给我搞些破事!”
没忍住,陈光满爆了句粗口,也不管老支书怎么想的,指着陈文颂就骂:“你现在有钱了厉害了,又是买别墅又是养小三的就是不肯给你老婆分钱,瞧着不是以前求着你老丈人给你搭条线的时候了是吧?”
陈文颂脸色一变,呐呐道:“我这一大份家业,没有个儿子,这也不像话。”
陈光满呸了一声,“你这种话骗鬼骗你自己就行,不用拿来忽悠人,到底是为了有个儿子还是想重新换个小老婆你自己心里有数。”
“不说了,就一句话,江家给的两个选择,你看着选。”陈光满又对江家人道:“你们商量着,我就一句话,不准在我们村里闹事,出了村口,你们想怎么样,我一概不管,别的人,”
陈光满又看了眼身后的村民,“你们要是还认我这个村长,也别管。这人非要做缺德事,谁也帮不了,凑上去了就是平白惹一身腥!”
“以后谁家闹离婚闹分家都不用来找我,律师所大门开在哪自己找!再有一个,谁要是敢把黄赌毒带进村里,让我知道了我第一个举报。”
“他妈的,净是缺德事,祖宗都嫌晦气!”
陈光满骂骂咧咧地走了,陈文豪和他同事还在维持秩序。实际主要是防备江可欣又拿刀砍人。
陈今小声道:“我第一次见村长暴躁成这样。”她都怀疑,再来几场这样的破事,村长可能要当场发癫了。
不过她特别认同村长说的:净是缺德事。
老支书可能是被村长骂得没脸了,或者是做给江家人看的,上前给了陈文颂两巴掌。
围观的明白人但笑不语:挺能装,一开始不打,现在为了平息江家人的怒气,他就打陈文颂来表明态度。嘿,还真会算计。
老支书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朝大家抱拳道:“让大家看笑话了,我们家还要处理些家事,大家回去忙自家的事情吧。”
大家都不想走:自家还有什么事要忙啊?闲得很!
最后还是陈文豪把无关的人都给请走了,自己和同事留下来。老支书一家和江家人都进了屋。
陈永安扯了扯陈今的衣袖,“三姐,你想不想去听他们谈的内容?”
陈今有些意动,热闹看一半不知道后续发展真让人抓心,当然想知道到底怎么谈的了!但是,她看了看人家的正屋和院墙的距离,除非是顺风耳,或者屋里的人拿个喇叭说话,根本不可能听得到。
“嘿嘿。”陈永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们家后院有个狗洞,可以爬进去。”
陈今:“……”
“你想回家挨抽你就去,反正我不去。”
这边老支书家的热闹才中场暂停,就有人开始咨询夫妻财产能不能分割出来,可见这次陈文颂的做法给村里的大妈、大婶、嫂子们敲响了警钟,万一男人哪天把钱都花到外头人身上,还一言不合就要她们净身出户,那她们不就亏死了?!
不行,得找专业的律师来帮忙看看。
陈今想到自己现在身家价值将近上千万,多少有点危机意识。毕竟她现在的直系亲属就只有刘时笙一个,从古至今吃绝户的例子不少,她也有问题要咨询律师!
第17章 想买地
陈今出门前先给家具厂打了电话,约好了在秀丽小区碰面的时间地点,和三舅一起出门了。三舅母和田苗、陈永安要留在家里,要是有人白天过来退租,得把钱退给人家。
家里出租房的家具,只有一张床是出租前找人打的,属于自家的东西,但这个床挺简陋的,陈今觉得把床搬过去秀丽小区的出租房,会把那边的出租房趁得档次低。反正屋子都要拆了,出租屋的其他家具都是租客自己的,等他们搬完了,请人来把家里的东西都清出去就可以了。
又是等了好久的公交车,到桥西村停车时,上来的人里有刘时笙的二哥,也就是陈今名义上的亲二伯。
刘二伯这人很喜欢搞长辈派头,上车看见陈今就说她:“你爸上次去桥东村找你,你几个舅给赶出来了?陈今不是我说你,你是姓陈,但你怎么也是我们老刘家的姑娘,在尊敬长辈上你就做得不对。”
叭叭叭地说了十几分钟,陈今和三舅不说话,就看着他说。
说得口干了,刘二伯见陈今像看小丑似的看着他笑,心里恼火,但心里面骂的却是自己亲弟刘时笙。
要不是老四把事情做绝了,现在陈今怎么可能拿着一大笔钱都不肯分一点给他们这些长辈?他可是听说桥东村的人拿到了赔偿款,个个都去市里买房,甚至是整栋楼整栋楼的买,说是要拿来出租的。
他们家里四栋楼出租都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进账了,市中心的一栋楼出租,那一个月的租金得有多少?他都算不过来!
越看陈今越像手拿金元宝的财神爷。
“上次你回家里也没吃上饭,你爷爷说要叫你回去一趟,这次就不和村里人凑热闹了,只有咱们自家人在。”刘二伯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陈今不搭理他,自己也能把话给接下去。
“听说桥东村下个月三号迁祖坟,后面就都得搬走了,你之后也没别的事,那干脆就四号,我回去和你爷爷奶奶说,四号那天你早点过来家里,多和家里兄弟姐妹说说话。”
“好啊,四号我早点去。”
三舅猛地转头看向陈今,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刘家,那边的人都是看她现在有钱才想着她过去,肯定是有所图,到时候去了,人家开口跟她借钱怎么办?
陈今安抚地朝三舅笑了笑,“三舅,我心里有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