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科长也脑壳疼,这两边的人看起来都理直气壮的,今天真的能掰扯个一二三出来?
陈今忽然道:“如果我们家陈永安没写过信,也没传过话,但有人借着他的名义写了信、传了话呢?”
这话一出,付科长精神一凛:刚刚被他们几个嚷嚷得脑壳疼,现在理智一回来,就发现了这个漏洞。是啊!如果两边都没说谎,而是中间的人说了谎呢?
对面四人懵了,胡菲菲盯着陈永安看了一会儿,陈永安毫不心虚地看回去,“我和叶锋根本就不熟,最多就是一起上过补习班,我就算找人递信传话,我也不可能找他!你们胡编乱造也得找个靠谱的人吧?!反正!我绝对没有给你写过信、传过话!我对你也没别的意思!我要是……嘶!”
不懂三姐干嘛要抽他脑袋,真是,亲哥抽,三姐也抽,都把脑子给抽坏了。
陈今道:“好好说话,少动不动就瞎发誓!”
付科长安排了人过去找叶锋,同是畜牧学专业的学生,但和陈永安不在一个宿舍。
“你们先坐着,消消气,这要是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误会解开是一回事,有些人没少在私底下和同学乱传我家陈永安的坏话吧?哼!学生考上大学不想着好好学习,整天搞七搞八。陈永安,你要是敢在学校里乱来,回家你就等着挨收拾吧!”
“我怎么乱来了?我没课就回家去了。”陈永安委屈,他有空都宁愿在小区里听老太太们八卦、跟老大爷们出去钓鱼听八卦,他连班上搞的联谊活动都不参加了,他上哪乱来去?
对面的人开始心虚,不敢和他们对视,几人悄悄地互相使眼色:这要真是有人乱传话怎么办啊?
胡菲菲现在觉得自己脸肯定红得像熟透了的虾,如果是误会了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还怎么出去见人了。尤其是陈永安还把话说得那么绝!陈永安姐姐还围观了全程!
在门卫处待了半小时,还不见人来。
陈永安小心翼翼地觑了眼三姐的表情,戳了戳她的手臂,“三姐,要不你先回学校去?我自己在这就行。”
“不回!这事我看不到个结果,我今晚睡不着觉。再说了,我回学校干嘛?我明早才上班。”
但她还是忍不住看时间,她家大橘还被她锁在车里呢。
想想不放心,拿了车钥匙出来,道:“你去把大橘带过来。喏,跟付科长借把伞跑一趟,顺便把我车上的伞也带过来。”
“看我做什么?我在这还能吃亏了啊?快去!”
“哦。”陈永安借了伞,不放心,回头警告对面四人道:“我姐也是学校的辅导员,你们别想欺负她!不然有你们好看!”
付科长:“……”
他人还在这儿呢!又不是摆设!
胡菲菲四人:“……”
他们像是能欺负得了他姐的样子?他姐看起来就凶巴巴的。怪不得,原来也是辅导员。
付科长还给他们几个倒了水,让他们冷静冷静,待会人来了,就能搞清楚了。
实际上,他心里已经认定,八成是中间传话的学生乱说的。这两头的人都不知情,一撞到一起,可不就拆穿了?
“陈老师也是我们学校的辅导员?是哪个学院的?好像没见过你啊。”
陈今心道:能见过就怪事了。
“我是南大的辅导员,不是你们学校的。”
陈今扫了一眼对面和陈永安同班的两男生,转头对付科长道:
“今天刚好有空送我弟回学校,正好就撞见有人欺负他。不是我说,现在的学生,思想教育是得加强了,来学校不好好学习,净想什么呢?嘴碎得比我们村里头的八公八婆都厉害。就说我弟吧,他哥上学期末开车来接他,同学就给他瞎造谣,说他装阔就算了。还有同学想威胁他请客!付科长,学生这种问题,你看是不是要和学校辅导员反馈反馈?学生有没有钱,关同学什么事了?谁穷谁有理了是不是?再说了,我们家条件也就那样,谁家也造不住经常请同学吃西餐厅、唱卡拉OK吧?他们怎么不去找南省首富,让首富给同学都发几栋楼?”
付科长只能一个劲地回:“是是是,陈老师说的有道理。”
对面那两男生的头也越来越低。
陈永安刚抱着大橘回来,保卫处的人也带着叶锋过来了。
一见到陈永安和胡菲菲他们,叶锋脸色慌乱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盯着他不放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有问题了。
但后面不管怎么问,叶锋都是否认,说自己没给胡菲菲传过信,也没找胡菲菲递过话。而胡菲菲只有她和她朋友两人跟叶锋见面,胡菲菲说她朋友看到了,叶锋就说她朋友肯定是护着她的,想找个别的证人都没办法。
反正叶锋就是咬死不承认,一说他,他就问:“证据呢?”
还会转移话题,“胡菲菲你这人也是搞笑,你说陈永安上学期给你写信你都撕了,怎么这个学期人家给你传几次口信,你就想要和人接触了解了?”
问得胡菲菲脸色又青又白。
“不就是因为他们两个和你说,陈永安家里很有钱吗?你就是有所图啊,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成天吊这个吊那个,发现个真的有钱的,人家没追你,你自己就胡编乱造东西说人家追你吧?”
啊……这个转折,真是……
说狗咬狗,好像也不是很贴切。
陈今抱着大橘、旁边坐着陈永安,两人一猫静静地看他们对峙掰扯。
事关自己的热闹很恼火,还是别人的热闹好看。
陈今小声提醒陈永安,“你这个高中同学不得了了,以后离他远点吧,你这个脑子,坏不过人家的。”
陈永安深以为然,不住地点头,又问:“三姐,你说他图啥啊?纯粹看不惯我?”
“可能吧。看不惯你,也看不惯那个胡说八道。说不定,他还追过人家,没追上,恼羞成怒了,觉得人家凭什么看不上他。要是没看上他,就是看不起他,就是爱慕虚荣。”
陈今没想到自己随口那么一猜测,还真就猜中了真相,胡菲菲的朋友就是这么质问回去的。然后,把叶锋给气到了。瞧着他那气呼呼的样子,要是真的身体里的气有形状,这人的脑袋估计就和火车头一样,冒着白气。
“看,还真是!”陈今悠哉地翘起了二郎腿。
又看他们对峙了半小时,全是说些没实质性的,陈今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别吵了!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待会再吵,我还赶时间回去,没空看你们扯头花。”
说着,看向了胡菲菲和她另外三个朋友,道:“现在也证明了,这事和我们没关系。我不管你们私底下是怎么跟你们同学朋友传的,也别和我说你们没和其他人传过一句,这话我绝对不信。怎么传的,怎么给我一五一十地澄清清楚。下次我再找过来,我就
不是来门卫处找人调解这么简单了,你们辅导员不管的,我就报公安来查,我也想查个明白,到时候闹的,大家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这话我说得很清楚了吧?没有什么误解的地方吧?行,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听明白了。”
“你们回去也和同学说一声,与其找陈永安请客吃饭,还不如来找我,陈永安手里没什么钱。真的,我当辅导员,在饭堂见着我学生,也没少请他们吃饭的。你们过来找我哈,南大文学院,找陈今陈老师就对了,我们学校一食堂的饭菜还不错,不比外头的餐厅味道差的。”
那四人继续垂脑袋,不敢抬头也不敢点头。
“还有这位叶锋叶同学。嗯,你说你没做过,那就没做过吧。”陈今和他对上视线,笑道:“小聪明用得了一时用不了一世,好自为之吧。”
“陈永安,走了。”
“哼!”坠在后面的陈永安神气了一把,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嘿嘿嘿!三姐,还是你厉害!”陈永安嘟囔了句:“要是三哥过来,肯定是先收拾我,哼!”
哪像三姐,人前还是帮着他的!
人后……“啊啊啊!三姐,三姐,我耳朵要没了!”
陈永安疼得龇牙咧嘴。
“下次再动不动只会发誓,你就别回家说了。”陈今又提醒他,“他们要是不长嘴解释,你就拿个喇叭在你们班,去园艺那个班,大声解释去。实在不行,你就搞几百份传单,在你们专业和她们专业派传单去,谁还没长嘴啊?就他们会说?”
“你跟着我干嘛?我要回家,你也跟着我回?”陈今一拉开车门,就见陈永安也跟着过来。
“哦,三姐你慢点开车。”陈永安扭捏了一会儿,试着商量道:“三姐,你别和我哥我爸妈说了吧?”
“懒得说你的事,我的事都不够我忙的。”
陈今把大橘往副驾驶位上一放,又开车走了。
身后,陈永安笑嘻嘻的,正要回宿舍,又想起来自己掉地上不能吃的那块饼,脸上的笑消失了。跑回保卫处,里头那几个还在对峙。
见他回来,付科长下意识地看了眼他身后,见没人,松了一口气,“还有事?”
陈永安臭着脸,朝推他的那男的伸手,“赔三块钱!我那饼加满料了的!”
—
陈今回到小洋楼都已经快下午五点了,从外面买的熟食回来,坐在地毯上边吃饭边看电视,大橘满屋子地乱蹿。
嗨呀,下雨天,还是住在小洋楼舒服。
隔天早上出门上班,和边扣表带边出来的沈百川打招呼,又和要出门去散步的宋教授问好。
“沈百川早啊。”
“宋教授早上好。”
“哎呀哎呀,要来不及了,上班去了。”
沈百川手一抖,又没扣上表带,正要和她说话,人已经小跑着上了车,嗖地开出去了。
转头和宋教授对上了视线,微笑点头问好,也紧随其后开车出门上班。
第123章 参考
请假三天加上周末, 陈今五天没出现在学校了,再回来竟然觉得像是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
刚走上楼梯,进到学院楼大门, 就和孙副院打了个照面。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周六那天早上, 她把孙副院表外甥女给狠狠地撕了脸皮。现在见到孙副院了, 陈今认真地观察孙副院的表情, 估计是白翎还没来得及告状,也可能是孙副院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孙副院抬头看了眼陈今,“小陈,这么早?”
陈今:“……”
她收回刚刚的话,她怀疑孙副院是在阴阳她上班迟到了。皮笑肉不笑地打了招呼,来到办公室,她竟然是第一个到的。
行吧,孙副院是真心实意地夸她来得早的。
一到自己办公位,先把桌上蔫了的花给拿去扔掉, 花瓶也得倒水洗干净, 然后回了办公室,拿抹布擦自己的办公桌。最后才是从自己上锁的柜子里拿出来保温壶和杯子, 去走廊尽头接热水回来。
做完这些, 周定总算是来了。
陈今开玩笑道:“你现在是越来越老油条了,以前你可是第一啊。”怎么搞得,她本来最悠哉的, 反而慢慢变成了办公室看起来上班最积极的那个?
周定愣住, “你这么一说,我就发现我现在来得确实是越来越迟了。”一边整理桌上杂乱的资料一边道:“上班久了, 发现这一天的工作也就那样,早点来早点走, 都能做得完,没什么差别。”
说完,叹了声气,道:“说实在话,干这个工作,一眼看得见头,我这何年何月才能在榕市买上房?学校说要建集资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建,这要是合适,有个小户型的,我还能凑一凑钱买,外头的房子,就只能买老房子了,咱们南大附近的老房子价格也不低,还老旧。买新房子太难,根本买不着,现在有开的普通新盘,我去看了一个,在西城区那边的,也得一千出头一平。”
陈今安静地听完,没发表意见。就过了一个周末,周定忽然就为房子焦虑起来了,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大学同班的同学,毕业就进了程氏集团,这一年,就被提拔成了副总的助理,现在已经首付了一套房子,每个月那点月供轻松得很。还有个同学,毕业选择回了老家县城,现在已经分到一套房,准备结婚了。”
“嗐,你就当我是在随便唠叨吧。”周定深呼了口气,又扯出笑来,“我这么想也不对,大部分同学和我也差不多,总不能光盯着跑在前头的人看。”
陈今挠挠脸,她知道周定只是情绪到了这个点所以不吐不快,但她也没法还安慰他“钱和房子都会有的”。她就是运气好赶上了村里头拆迁,她一个跻身中富婆行列的人,这么去安慰人家,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炫耀+何不食肉糜的意味。
干脆就什么都没说,安静听着就行。
人家也未必需要安慰,他这说完了,估计在他心里,这事也就过去了。
果然,等到何老师、常老师过来上班,周定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又是个有干劲的年轻老师。只是,那干劲没维持一小时,在他学生过来找他打申请时,周定的表情迅速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