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刚对陈今的好脸色立刻给变了,才觉得她比刘一南刘一北好,现在转头就提到了老四那一家子。
忍不住瞪了陈今一眼:你自己就看不得你爸那一家过好,现在还要提他们,是生怕老爷子分财产的时候想不到他们?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大喇叭嘴给他们报信了,“刘教授又回村了?”
“说来就来。”陈今心道,还好她来得早,不然都错过老刘家的热闹了。
刘时笙一家四口笑容满面地走进来,看到坐在正中间的陈今时,笑容一僵。
陈今手拿着汽水晃啊晃,翘着个二郎腿也晃啊晃,心情不知道多高兴。
这么多人,真高兴啊。
催着刘老头道:“人齐了,你要开会赶紧的吧。”
刘老头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叫刘时笙一家坐着,咳了两声,正要开口,陈今就看过来:“你喉咙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说?”
说个事慢吞吞的,在这起什么范?耽误她时间。
“……不用。”刘老头再开口,又被陈今打断了下,只见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失误,忘了一件事,以免待会出事,我和文豪叔、聂律师提前联系过了,我现在喊他们过来。”
说完就按点电话喊人。
“我们自己家开个会说事情,能出什么事?叫外人来不是看笑话?”二伯母不满道。
陈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们家这个笑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别人看不看都一样。再说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就你们家这个关系,因为钱的事情闹翻,也不奇怪。是老头子喊我过来的,我过来做个见证,但我没想着牵扯进去啊,万一待会你们动起手来伤到我怎么办?”
陈文豪和聂荣来得也快,他们算是大好人了,只在院里头待着,直言不掺和老刘家的事情。陈文豪更是说,只要不闹出事来就行。
眼看刘老头真的要开始发表讲话了,陈今就带着大橘挪到了门边坐下。
和旁边的刘一北对上视线,对上刘一北得意又不满的表情,陈今直接道:“钱还没到手就给我装上了?不是为了钱不要脸贴上来想认亲戚的时候了?待会你别哭才好。”
说完,陈今就低头摸摸大橘的小脑袋,道:“你是第一次见猪鼻子插大葱吧?”
以后还是得多跟她出来长见识啊。
大热闹场面哪是常常能看到的?
这不,刘老头开始说话了,刘一北被江子君拉了一把,挪了下凳子,背对着陈今。
“明天签协议,我呢,提前和你们说一声,咱们家要房子。停!先听我说完!”刘老头伸手制止急眼要说话的,不停歇,继续道:“咱们家的宅基地证上有五百平,能拿100万。至于别的,我大概问过了,咱们家里新挖的水井、新盖的铁棚,照价赔,加上三年的租金和安家费,这一部分就是20万。合起来就是120万。”
“还有,咱们家四栋楼,能分到九十多套房,这些房子挂在我名下。我就一句话,我和你们妈躺棺材里了,房子就再分。到时候怎么分,看你们,谁孝顺我就给谁多。”
“那120万,分六份,我和你们妈拿一份,你们兄弟四个一人拿一份,剩下你们三个平分一份。就这么定了。”
陈今一点都不意外,刘老头这人,在家把自己当土皇帝呢,想着所有人都顺着他,要是钱不在他手里捏着了,以后还怎么当大家长?
昨天反反复复地问她到底选什么,求的不过是个心安,他自己早做了决定,还非得来问一句。她总是把老刘家的人往坏处想的,觉得这死老头可能会推到她身上。
既然可能要背锅,那她不能白背锅,怎么都得过来看热闹。要是热闹不起来,她就让他们热闹起来。
刘老头才说完,各种反对的声音都来了。
刘老大想要钱去市中心买房,他们夫妻俩和两儿子都计算好了,一定要去买个市中心的大平层,把孙子送市里的好学校读书去。
刘老二一家则是想要拿钱去买商铺,房子是不是市中心他不在意,反正是城里的小区房就行。不管怎么样,他都想着要去市里开个门面做点小买卖,以后也是城里的老板了。
刘老三家没想好,房子、商铺都想要,还想要车。
刘老四,也就是刘时笙一家四口,他们现在就缺钱,缺的还是大钱。分到一份,就20万,加上家里凑的,送一个出国是绰绰有余了,但送两个出国就难了。再说了,要把家底挖出来,他们家不就变成几兄弟里最穷的了?
三个姑就更多意见了,凭什么几个兄弟每家一份,到她们了就只能三姐妹分一份?也很不满意,20万再分三份下来,六万块钱,买单位房、买别人家的老房子倒是可以,想去买商品房,只能买个小的,一大家子住小房子怎么住?
“不是,为什么要拿房子?不是说好了拿钱吗?就这120万!拿钱可是能多个零!我不同意这样选!我们家要拿钱!”
“我们家也不同意,昨天说好了要拿钱的,村里十个人里有七个都是要钱的,不知道爸你怎么想的,非要选房子,那房子三年后能不能建出来都是个问题,要是卖不出去呢?”
刘老头拿烟杆敲了下茶几,“谁说要卖出去了?房子我拿来出租的!”
“凭什么啊?你说选房子就选房子?这房子也有我们出的钱出的力,反正我们不同意!”大伯母气得眼泪哗哗掉。怎么能不选钱呢?她都和娘家嫂子弟妹吹过了,等拆迁款下来,就搬去市中心的高档小区住。
当时多得意,现在就多生气。
“我也不同意,凭什么他们就能每人拿一份?我是家里的长女!”
“你长女,你也一个泼出去的水,轮得到你在家里说话了?”
“还有老四,他们一家户口都不在家里,家里建房没出过钱没出过力,凭什么给他们家分?”
“二哥,难道以前我们没往家里送过票?当年穷日子过去了,我们出的力就忘了是吧?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
“什么良心不良心?你们两口子不要脸瞒着陈芳勾搭在一起的时候就有良心了?二十年前拿你们一点票就记到现在,家里以前没给你们送过粮食?老头子给你们补贴钱买房,以为我们不知道?占便宜没占够是吧?分你们一些就算了,还想着我们拿上百万供你们家双胞胎出国留学,也撒泡尿照照自己,他们真是什么历害人,怎么不学陈今也考南大去?”
“那也比你们家的强!小学都读不完,有什么脸说?我们家一南一北就是读书好!”
吵着吵着,陈今一个没注意,就没看到二伯母给江子君甩的一巴掌。
哦,这个她知道。因为只有二伯母的大儿子没读完小学,人家都说他是脑子有问题,连小学都读不完。
实际上,那个堂哥的脑子还真没问题,就是纯懒,不想上学。但是外头的人就是不听,非要说他傻。二伯母最听不得这个话。
屋里安静了一瞬,刘一北炸了,直接冲上去,“你敢打我妈?我……啊!”她也被二伯母家的堂姐抽了一巴掌,“早看你不顺眼了,读个大学尾巴翘上天了?平时装城里人,有本事你还装啊!你爸没离婚就和你妈搅在一起,你就是个野种!”
这话可真是触江子君逆鳞了,江子君恶狠狠地把巴掌甩回给了堂姐。然后,二伯母也反应过来,继续厮打。
刘时笙边喊边要去把人拉开,还被二伯推了一把给挡开。二伯那一推不小心连累到了小雅,差点被撞到,本来就很疯的刘一武扑过来要打,于是三伯父一家也加入了战场。大伯一家不想参与,但总会被殃及到……
刘老头傻了眼,和刘老太一个劲地喊停,但没人听他们的。
外头的陈文豪和聂荣听到打骂砸东西的声音,快步走了过来,怎么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
陈今帮忙解释:“吵急眼了就这样了。没事的,他们这打架也就扯扯头花。”嘿嘿嘿,有意思,大橘的小尾巴一晃一晃的。
她以为是早上村里姓刘的开会,下午才是刘老头家说事情呢。毕竟姓刘的开了会,总是要把选什么给定下来的,这家里肯定能闹翻天。
哎呀,可惜了。
沈百川早上有课,她让他上午上完课再赶过来也不迟。还是迟了啊。
屋里乱糟糟,陈文豪看不下去,扫了一圈,被陈今脚边的大红喇叭给看愣住了,好气又好笑地叹了声气。
然后拿着喇叭吼了一声制止这些人,总算是把人给分开了。
“有事好好说!打来打去像什么样?再打,跟我回派出所打!”
陈今这幸灾乐祸地看戏,以前不是挺“团结”的吗?还一家人,都该互相帮助?什么都是老刘家的人?
刀子没割到自己身上,个个都是能说风凉话的。刀子真割自己身上了,什么一家人?全都是抢钱的敌人。
抽巴掌、挥拳、掐人的时候,可想不起什么团结不团结来。
屋里七嘴八舌的,她和大橘看得都没空眨眼,脑袋转个不停。
在看到刘一武还发疯手舞足蹈甩手踢脚时,陈今没捂住笑声,漏了出去。也让屋里的某些人注意到了她。
瞬间,大家就想到了昨天老头子和陈今打的电话。
“陈今,是不是你怂恿的你爷选的房子?我就说你没怀好心,嫌我们家日子过太好使劲挑拨是吧?”
矛头一下子嗖嗖地对准了陈今。
“怂恿你大爷!我要是叫他选了房子,和我一个亲祖宗的死全家!”
拿着大喇叭的陈文豪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想转头骂她,又觉得不该骂,她亲祖宗按理说应该是姓刘的。
老刘家的人:“……”
听着很理直气壮,但这个理好像不太对劲。她说的可是“亲祖宗”……
陈今把大橘和汽水给放到了旁边的五斗柜上,深深地看了眼刘老头,啧了声,道:“我就说你这老不死的没好心吧,专门给我打个电话问问问,好让你家孝子贤孙都以为是我挑唆的是吧?”
刘老头连忙摆手,“我是没好心,但我真没这么想!”
他真不敢这么想,以为陈今是好脾气能忍的?
拿她挡箭牌,她能直接冲过来对质。不划算,不值当。
“我管你怎么想,你是老了又不是瞎了聋了瘫了,你自己想怎么选你自己心里有数。在这装什么装,你就明白点告诉你的好儿子好女儿们,你就是想把家里的东西捏在手里,什么怕以后孩子不孝顺,你个老不死的,你就是独,又坏又独,以前斗地主怎么没把你这个封建余孽给斗没了?想着在家当地主,拿儿子儿媳当长工用呢?”
“还有你们几个,癫得要死,我本来不想来的,一想你们家这些人的臭德行,我要是不过来一趟,肯定要被你们家泼脏水,什么坏事都往我身上推。嘿!还好我来了。他是老不死,你们就是白眼狼!什么东西啊,摆明了就是想占财产,还说这好那不好,装!一个个的都是自私鬼!就你们还养老?”
陈今从陈文豪手里抢回大喇叭,对着他们道:“我再说一遍,你们爱怎么选怎么选,和我没关系!手长你们身上,我是能按着你们签字,还是能拿枪指着你们?一家子神经病!统统都该进四医院!”
刘老头气得够呛,他总算是知道第四医院是什么医院了。
还有她刚来的时候说“当开嗓了”……
两眼一黑。
“你没说就没说,真是没教养,这么指着长辈说话……”
“管我说没说,我爸死得早没教养不正常?你有教养,你个死三八,泼出去的老妖婆!搅屎棍!”陈今翻着白眼撇着嘴捏着嗓子学:“我是家里长女……有病!你就是这家里的老奴才,奴才总管都轮不到你当。”
老刘家的人不说话了,他们就知道,把陈今的暴脾气勾起来了,现在不说话才是对的。
他们十个人喊,都喊不过她扩大了音量的大喇叭。陈今的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突的。你越是回她,她越是来劲。
吵架?吵不过的。
打架?派出所副所长和律师都在。
他们不说话,以为就完了?
陈今心道:我今天就是来出气的,不然浪费钱买个大喇叭做什么?
都用不着叉腰提气,喇叭的声量调到最大档就对了。先发制人、阴阳怪气、正话反说,谁还不会了呢?又不是没长嘴!
“呵!现在怎么不兄弟姐妹情深了?以前不是说家里供出个大学生家里有脸面吗?现在能供两个出国留学,你们更有脸面了,那120万就应该拿去给刘一南刘一北出国留学。是吧?伯父伯母们?你们当年可是劝我妈不要拖后腿的,你们现在也是拖后腿的人了,要更懂事才对啊,毕竟以前你们也这么劝我妈呢,应该很会劝自己吧?”
“瞪我干嘛?你们就说是不是这个理吧?怎么你们能劝得了别人,劝不了自己了?大伯母二伯母三伯母,你们看,我三个伯父眼看就要有钱有房,变成有钱人了,你们家什么条件啊?早配不上我伯父他们了。你们识趣的,就好好地离婚去,别拖后腿。还有几个堂嫂堂弟妹也是,你们离婚了,堂哥堂弟他们才能找到更好的啊!你们要真心为他们好,就不该拦着他们往上走!”
一个犀利的眼神扫向刘时笙,警告道:“你最好闭嘴,我没指名道姓地说你,你就老实听着。真把自己当我爸了?改天我去公墓买个碑把“陈今亲父”四个大字刻上去,你觉得你是你就应!”
刘时笙大喘气,反了反了!
“还有几个姑姑,你们说我妈不要脸,我看谁能比得过你们不要脸啊?我妈不姓刘不能分你们家的东西走,你们都泼出去几十年了,又怎么好意思回来分东西的?嫁到别人家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这里有你们什么事?还有你们带来的那一串拖油瓶,也都不姓刘啊,果然都是你们生的,看,一脉相承的不要脸,把外公家的东西当自己家的呢,轮得到他们在这大小声?”
陈今又学大姑崩溃的样子捏着嗓子“啊啊啊”了几声,继续道:“我妈真没说错你,奴才命还死装小姐病,年轻时候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勾勾搭搭,怪不得嫁出去就被打。”
“二姑你瞪我做什么?你刚结婚第二年,我和我妈去市里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公园里搂一起亲嘴,这事二姑父不知道吧?”
“哈!三姑你躲什么啊?怕我揭你老底吧?你自己假装跳水里骗三姑父,害得三姑父和未婚妻退婚。以为没人知道是吧?”
二姑父和三姑父都是一脸震惊、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