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莫律师要是知道她在桥西村的风评,估计就不会和她说这样的话了。
“莫律师?莫律师主要做的是企业法律咨询啊。”聂荣看向凌云,笑道:“云姐,你这介绍也太假了吧?你朋友家里开公司啊?”
“没有没有,我家没有开公司的。找莫律师都是些小事情,不是咨询企业的事情。”她这还第一次知道莫律师的主营范围是企业法律咨询,分得这么细呢……
中途陈今和凌云去厕所,凌云和她道:“聂荣就是那个臭毛病,缺心眼的狗东西,他说话让你不舒服,你直接骂回去就行,拿出你高中在学校的气势来。”
陈今笑,“那也不至于,看出来了,他确实是有点缺心眼。”搞不懂啊,这做律师真的行?她总觉得做律师就该是莫律师那样的,十分专业、冷静自持、说话滴水不漏,甭管是不是他的客户,反正维持着维持着,也早晚是他的客户,桥东村的人离婚、分家、立遗嘱几乎都是找他咨询。
“你想说他看着不像是律师吧?大家都这么说的。你别看他私底下缺心眼,该工作的时候比猴还精。”
陈今理解,私底下和亲近的人待一块儿的时候是不需要费脑子的,她有时候去大舅、三舅家里吃饭,也像是把脑子落家里了一样。但是出到外面,浑身上下都是脑子。
正好,这时候厕所里的人出来了,陈今先进去,出来后就说在门外等她。好嘛,这一等,还没等到凌云出来,等到唐祖铭。
陈今立刻把脑袋扭一边去,当没看到,不想和他说话,省得待会又缠上来找她问凌云的情况。心里还盼着凌云别出来那么早,不然待会就遇上了。
“陈今,你不至于吧?我都没去你家堵你了啊。”唐祖铭郁闷道。自从上次被陈今警告后,他就收敛了,换成别人会怎么做他不知道,但陈今说会报警,她是真会报警的。他也怕被他爸收拾。
“不想和你说话,快走快走。”陈今想着回厕所去找凌云,先把人给拦住,别撞上这个癫公。
谁知道唐祖铭还非要和她掰扯个明白,张开手拦住她道:“不是,你这人真是的,我也没干啥啊。你说不让我去你家小区堵你我也没去了,你不说凌云的消息我也没去问你了。好歹也是同学一场,读书的时候我也没和那些人一样欺负你吧?我还私底下警告他们来着……”
“好好好,那我谢谢你啊,真的谢谢你。行了吧?”陈今往左边走,他也跟着挪左边,往右边走,他也跟着挪右边。
陈今气得撸袖子,“你别逼我在厕所门口揍你。”
“啧!动不动就是揍人,你能不能不那么野蛮?好歹也和凌云是朋友,你和凌云学学啊,啊!啊啊啊!谁?是谁?”
都没等到陈今发威,唐祖铭就被从厕所出来的凌云一个箭步上前、反手扣住手然后把人按在墙上,脸紧紧贴着墙,动弹不得,完全看不到后面按住他的人长什么样,嘴里还在叫嚣着:“你有种你放开我,我和你正面打一架!”
“啊啊啊!陈今!你,你赶紧叫他给我放开!有病啊!我又没对你怎么样!快放开我……”
不知道为什么,陈今现在很想叉腰仰天大笑。
救命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事情!她真的快忍不住了!
见她们迟迟没回包间,以为是遇到什么事了的卫振华和谢宁几个人下楼来,听到叫喊声赶紧冲过来,然后就看到凌云把一个男人按在墙上,旁边的陈今肩膀抖得一抽一抽的,陈今今天才烫了大波浪,这会儿低着头,头发一散下来,谁也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个个都以为她在哭。
脑海里自动脑补了一出戏。
“太嚣张了!在饭店里就敢欺负人!”
唐祖铭想点头但又动不了,只能附和道:“就是啊,太嚣张了,赶紧给我放手!”
跟着下来的一个当公安的就道:“凌云,你先把人放开,我来审他。”
“审你……凌,凌云?”
是他知道的那个凌云?
陈今实在是忍不住,笑得嘎嘎的。
第90章 花贩子
等陈今把前因后果给说了之后, 凌云就把人给松开了,又给拍了拍唐祖铭肩膀。有点愧疚,但不多。
“你说你, 一个大男人在厕所外面拦人姑娘, 被人看到了也会收拾你对吧?”
要不是陈今特意提到被她按住的人是唐祖铭, 她差点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唐祖铭现在表情也很复杂, 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一眼陈今,再看一眼凌云,一整个玻璃瓶碎掉了的样子。
陈今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摸摸脑袋,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唐祖铭。眼睛都红了,不会在这哭起来吧?那也太丢人了……
卫振华他们几个也挺不好意思的,谁知道冤枉人了啊。给凌云使了个眼色:你同学怎么回事?
凌云又给陈今使了个眼色:要不你来问问?
也不等陈今开口,唐祖铭半低着头, 生气地走了。
一帮人尴尬地在厕所门前面面相觑, 最后陈今摊摊双手,“我也搞不明白。别想了, 回去吃饭吧。”
留守包间的人见他们终于回来了才松一口气, 然后聂荣转述道:“还是云姐虎啊,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按墙上了,结果, 是老同学。误伤了。”
谢宁淡淡地看了凌云一眼, 眼神凉得很。
凌云只觉得他是又想来阴阳怪气了,直接扭过脸去, 然后纠正道:“是隔壁班同学。”
才说完没多久,谢宁不动声色地就帮她添上了水, 拿起筷子又是一派闲适自得的样子。
六点开始吃的饭,一直吃到了八点半。有人提议说去卡拉ok,但大部分人不感兴趣,最后少数服从多数,还是各回各家去。
卫振华和聂荣主动找陈今留了联系方式,其他人一看,就都找陈今换了联系方式。
陈今一看自己的小本子上一溜串的人名、电话号码,心道这大概率又是一张会被闲置的电话单。
“云姐,你不回大院啊?”聂荣见凌云直奔陈今的车子过去,亏他们私底下偷偷商量让凌云和谢宁坐一辆车的后座,看他俩别别扭扭的那样,旁的人都比他们着急。
“不回,我和家里说了,今天去陈今家里住。走了啊。”凌云潇洒地一挥手,一上车就把车门给带上了。陈今也发动车子率先离开停车场。
后面的人都什么表情,她们也看不到了。
车子刚开出去,凌云就问:“那个谁,不会是找你来打探我消息的吧……还真是啊?”凌云叹气,开玩笑道:“你说我是不是救过他的命啊?”
“你还问我,这我上哪知道去啊。”陈今也叹气,“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以前读高中的时候也没好意思问你。”
上次见面时陈今提过一嘴,但凌云都没怎么放在心上,陈今也没放心上。谁知道唐祖铭那么执着呢,后面都找到她家去。
“我还真的不知道。”凌云很快也不纠结了,“刚刚我看他那样子都快气死了,估计以后不会有想法了。”
她都没怎么使力气,就被她按住动弹不得,他也不想想以后和她在一块儿,那得挨多少打。
陈今深以为然,她也觉得唐祖铭应该是幻想破灭了。她不厚道,想起唐祖铭被凌云按住的那个场景,一想就忍不住笑。
她就知道,唐祖铭早晚要被凌云收拾,就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车子开在夜色里,陈今把车窗摇下,夜晚习习的凉风被车子带得呼呼起来。
凌云右手手肘搭在敞开的车窗上,从东城区老市中心开到北城区大学城,两个城区的夜景差别还不少。东城区的单位楼房多,北城区有不少地方是农村的民房,还有等待开发的荒地,一进到大学城,又是另外的一种感受。
“下次你回来,我带你去西城区兜风,那边的夜景好看一点。等南江边的环江道修出来了,晚上去那散步的人应该会多很多。”
“好啊,你不是说你有套房在西城区最好的小区吗?可以俯瞰半个榕市的夜景,到时候就去你那套房子了啊。”
凌云笑道:“我们大院有个做生意的玩伴,她今天没空出来,下次再带你认识,大小也算是个有钱老板了,我还以为能借她的光体验下有钱人的生活。还是你靠谱啊。”
陈今嘿嘿笑了笑,她这个抠门的富婆,还待挖掘其他富婆项目。
“让你借光,下次带你体验别的。”
过来这边了,凌云才想起来自己出门没带衣服,直接去陈今的衣帽间里找,顺带欣赏了下她买的婚纱。
陈今从冰箱里拿了喝的上楼去小客厅,一人占一半的沙发,聊得起劲。尤其是凌云也挺好奇她那些“村里事”的,听她说拆迁后村里出现了多少她这辈子难得一见的新鲜事。
这聊着聊着,凌云都还精神着呢,陈今那说话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陈今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吵醒的时候,自己睡主卧里,坐起来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凌云喊她回屋睡觉她也就回了。凌云,凌云住的二楼客房。
但她这一起床去看,客房被子折叠成了豆腐块,客房里的桌上摆有些给留宿客人用的洗漱用品,也被她从高到低地整整齐齐摆好。小客厅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等她洗漱好换了衣服下楼去看,正屋大门和院门都半掩着,凌云就在这一排小洋楼前面的道上来回跑步。
“醒了啊,我这刚跑完。”凌云抓了抓头发,和绕一圈跑回来的沈百川点头示意了下。
“早。”沈百川和陈今打了个招呼,没多聊,还得回家收拾,待会去上最早的一节课。
陈今这也等着凌云洗漱下来,她昨天穿的衣服还没干,只能穿着陈今的衣服走了。
凌云跟着陈今的车子出门,去吃了昨天吃过的早餐,体验了一把大学校门口小店的热闹,和她读军校时差别还挺大的。
两次和陈今见面都几次路过南大,都没一次进去看过。想想当初以陈今的成绩,更好的学校都能冲一冲,不过陈今说不想离家远,就选了南大。下次她也来看看……
嗯,就是下次估计就比较久。
陈今把凌云给送到了东门那边的公交车站,挥了挥手,“下次回来再喊我出去玩啊。”
“行,等你带我出去见见现在的世面。”凌云朝她挥了挥手,看着车子开进南大东门了才收回视线。
低头一看自己手里拎的,除了她昨天换下来的没干透的衣服,还有一个袋子,装的一只熊猫。
她都怀疑,陈今家里的那一堆玩偶,是不是经常被她拿来送朋友,来一个送一个,正好她还能清一清家里的东西,再去买新的回来。
回来一趟,见见家里人、见见朋友,跟陈今出去玩一天,又新鲜又好笑,堵在心里头的压力小了不少。
陈今回去上班,和自己打赌今天会是哪个专业的学生最先来找她办事,结果都没有,没有人来找她。办公室里大家都闲闲的,没什么事情急着做,更没什么八卦可说。
就上次大二中文系那个男生,上次喊着要报警把人抓走,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去和解了。但钱还是没还回去,最近在学校里低调着呢。最神奇的是,他在学校谈的那个对象都没甩了他……
偶尔那么一两次,陈今会怀疑到底是这个世界真的很多癫公癫婆,还是癫的人其实是她。
直到周三有个家长来学校闹事,最后找学校领导投诉她时,陈今觉得自己是不可能有半分错的,都是其他人在发癫!
话说陈今中午吃得好睡得好,难得地提前出门,去西门外买了杯加了冰的果茶,心情美美地转着钥匙圈回办公室,然后就被周定告知:他们文学院的辅导员都被投诉到校领导那儿去了。
起因很离谱,大二中文系那个男生,就是那个拿了前对象的辛苦钱还劈腿另找最后被人打上门的男的,他现在谈的对象的家长找到学校来了,说自己女儿和这样品行败坏的男同学谈对象是在堕落,觉得那男生的辅导员没管教好学生,要来学校投诉。这一投诉,不知道怎么的,就连着其他辅导员也给投诉了。
她前两天还感慨他现在谈的那个对象居然都没想着甩了他……
陈今摊摊双手,“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就是被殃及的池鱼!
周定也很无辜,他也叹气,“我寻思我也没做什么事情啊。中午那会儿孙副院火急火燎地来办公室问,我们最近是不是惹什么事了,我真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自己能惹什么事。还好你走得快,不然你中午也得去校领导那问话。”
陈今也庆幸,多亏她提前了十分钟走人。
“所以最后是什么情况啊?”陈今啧啧两声,道:“这个学期,就光这件事情,开始到现在都快半学期了吧?真是够了啊。”
“还有更离谱的,那个女同学是其他学院的学生,家长不找自家孩子的辅导员,还找到了男生的辅导员。你说说,现在辅导员管自己学生还不够,还得管学生谈的对象。又不是没断奶的,都二十岁的人了,外面老师又不是他们爹妈,谁能一天到晚关心他们的情况……”
听得出来,周定现在已经在往“怨妇”的方向发展了,看来大三年级的那帮学生是真的糟心。看看,本来脾气挺好的一小伙子,都被逼成什么样了。
周定还是责任心太重、道德感也太重,总觉得学生要是带不好,就是自己的责任。
啊呸!先让自己好过,才能好好担别的责任。不然,都不好过算了。
陈今不敢把自己阴恻恻的想法灌输给周定,直接给转开了话题,问学校和学院的领导们现在都什么态度。
总不至于来个家长闹事就妥协委屈自己的老师吧?
哦,委屈别人可以,但是她受不了这个委屈,她能接受从天而降的大馅饼,不能接受从天而降的大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