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话,只是心里全被这句话占据着,堵得她说不出来其他的。
周怀年微愣了一下,而后头稍稍往后一偏,避开了她的手,“是你不要我了。”他哑着嗓音说了一句。
穆朝朝空了的手,蓦地攥紧,委屈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周怀年仿佛视而不见一般,伸手关了水,拿过浴巾将她裹住。她哭着,他却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兀自替她擦干净身子。待他将她抱起,走出浴室要把她往床上放时,穆朝朝搂着他的脖子,如何也不肯放了,“你要走了,是不是?你要回你太太那里去了,是不是?”她流着眼泪抽噎地问他话,双臂始终紧紧地箍着他。
周怀年额上的神经跳痛着,他咬了咬牙,狠着心说:“是,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不想与我成婚,就是为了随时能离开我,对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的……”穆朝朝抱着他,靠在他肩上拼命地摇头。
然而,男人的心此时像是铁做的,任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仍旧硬生生地说话:“分开就分开吧,往后不要再见了。你这里,我不会再来。香港或是别的什么地方,我也全都不会去。今日以后,我是好是坏,是死是活,都不用你再管,你只要过好你自己的就行,只要你觉得舒坦,觉得开心,我怎么都可以。”
听他说完这番话,穆朝朝便急了,她一面哭着,一面攥着拳头开始往他身上砸,“周怀年,你是坏透了心吗?知不知道说这些话是在往我的心口捅刀子?知不知道我会把这些话当真?”
周怀年阖上眼,任她在自己的身上捶打了一会儿,而后睁开那双通红的眼睛,扳住她的身子,一字一句地反问道:“那你又知不知道,自己做出那样的决定,是在把我往绝路上逼?!”
穆朝朝被他问得怔愣住了,将要落下的眼泪还含在眼眶里,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他低下声来,又问道:“你后悔这段日子和我在一起吗?后悔来了上海与我重逢,后悔在那晚的结婚周年派对上把自己给了我吗?如果不后悔,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和我分开?”
他声音哽咽着,用了“求”这个字,方才假装的一切强势和坚硬,便都在这一个字里通通被瓦解了……
穆朝朝的眼泪再次落下,扑进他怀里,不停地重复着说:“不后悔……不后悔……周怀年你记住,我不后悔……你要永远记住,永远相信,我不后悔……”
周怀年终于伸手,将她回抱住,却仍旧还要不甘示弱地说一句,“穆朝朝,你也要记住,你说过的话。否则……”
穆朝朝抬起手来,立马将他的嘴捂住,还挂着泪痕的脸上满是惊慌,“你不要说‘否则’,行吗?我会害怕。”
周怀年将她的手拿下,语气坚定地说道:“不行,我必须得说。若是你还要分开,往后我们就老死不再相见了!”
穆朝朝的心狠狠地沉了一下,而周怀年那双漆黑的瞳眸正死死地将她盯着,仿佛两柄锐利无比的剑将要直探她的心底。穆朝朝的手心都渐渐出了汗,她低垂下头,好似被一头野兽擒住而落败的兔子一般,可怜而乖顺地答道:“我……知道了……”
周怀年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长出一口气将她揽进怀里,“就这几日,我找人挑个好日子,把婚成了,好让我彻底踏实。”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穆朝朝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在他怀里喏喏地点头,“听你的,都听你的。”
周怀年的唇角终于有了点上扬的弧度。带着这点弧度,他把吻印在了她的唇上。穆朝朝回吻过去,捧着他的脸,与他唇舌交缠。两个人的呼吸逐渐紊乱,周怀年在将她按到床上时,压制着身体里正在不断生出的情欲,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先前弄疼你了吧?我去拿点药来给你搽一搽……”
他说完这话,还未起身,便被穆朝朝勾住了脖子,“你别走,我不想搽药。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她嗫嚅地说完这话,双颊便升起了红晕。周怀年看在眼里,心里哪能不明白。他低头,拿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勾着唇说道:“好,我用别的办法……”
暧昧的声音落在她的唇上,而后他微凉的唇瓣便沿着她玲珑的玉体,一直往下……
她的手揉着他漆黑的短发,她的身子在他的抚慰中如入云端,而她的脑海里却始终浮现着宛若毒誓的那六个字——“老死不再相见”。
老死不再相见……
PS:本来想写个 cheche 的,然后,然后时间来不及了。每天都像是在最后一刻交卷,临时抱佛脚的我,呜呜呜~虽然但是,还是希望大伙儿给可怜的老周投票呀,抱拳抱拳了
第八十九章 拈花惹草
接连几日,日军的战机时不时地就在上海空中进行轮番轰炸,偌大的上海滩,仅有武装中立的租界地区才算是安全之地。为避战乱,越来越多的普通民众涌进租界,而为了维持秩序安全,租界当局宣布,实行戒严,禁止行人通过。然而,在战争的阴霾下,生活在租界里的人们依旧是惶惶不可终日。因为所有人都清楚,战事一旦进一步爆发,没有一个炮火、一颗子弹是长眼的。于是,在此种严峻的形势下,英国预备撤退在沪的英国侨民;美国则决定,即刻撤退上海之美国妇孺及年老美侨;法国当局也宣称,若时局继续严重发展,将立即撤退法侨。
穆朝朝的小公馆位于公共租界内,这几日以来,哪怕她足不出户,也已经从广播里听到了外面世界的满目疮痍。租界内的外国侨民在他们国家的组织安排下正分批撤退,而仅有少部分像她隔壁邻居威尔逊夫妇那样的人留下,是为了救治难民以及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
穆朝朝原来也想腾出自己的小公馆来帮一帮他们的,然而,家里有一位身体不太好,且又不爱热闹,更不怎么好说话的男人在,她便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所幸,那位难伺候的男人是万分了解她的,见她忧心忡忡的模样,便知道她所愁何事。故而,也不用她开口,他便派人去收拢了几批难民,并且全都送至他在租界内的商铺或是房子里去了。
穆朝朝得知以后,不知有多意外、多欣喜,也不管此时是不是有下人在身边看着,她已旁若无人地赖在他身上好一顿的亲昵。平日在下人面前严肃惯了的周怀年,被她这么一撒腻,便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任由她捧着他的脸吻了自己好几下,便干脆搂住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不让下去。
“你真好~”穆朝朝双手圈着他的脖子,望着他的眼睛里闪着许多仿佛能跳跃的小星星。
周怀年抬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故意说:“只是这会儿好?”
穆朝朝吐了吐舌头,将头靠到他怀里,低笑着说:“除了凶我的时候,别的时候都好。”
“凶你,也是因为你不听话。”周怀年叹了口气,忍不住又数落起她,“你自己说说,早就说好了去把结婚的事儿办了,一拖二拖,眼下报馆关了,法院也被炸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穆朝朝举起自己的左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有这个证明不就够了?非得弄得满城皆知么?”
周怀年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她的手握进自己手中,轻轻摩挲着,“不够,你知道的,不把事情圆满地办了,我心里总是不踏实。等到了香港吧,到了那边,要做的头一件事,就该是这个。”
穆朝朝最近总会在听到这个地名的时候,心口忽地一窒,但缓过劲儿来也只是一瞬便好的事,她笑了笑,对他说道:“你现在愈发爱提‘香港’了,难道在上海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么?”
周怀年低头,拿两指轻捏她的下颌,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我只留恋有你在的地方,从今往后,大概只能是在某张床上……”
这话让穆朝朝顿时羞红了脸,在她抬起手来正推他的时候,阿笙疾步走了进来,“先生——”当阿笙看到眼前的情景,忙又低头要退下去。
穆朝朝赶紧从周怀年怀里挣出来,并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找你呢!”
周怀年伸手,故意在她臀上轻掐了一下,勾着唇笑她:“你还知道臊?”
“烦人!”穆朝朝羞恼,嗔了他一句,便提着裙子往楼上跑。
周怀年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拄着唇闷笑了几声,这才开口又把阿笙叫了回来,“什么事儿啊?着急忙慌的。”
退了一半的阿笙又走回来,他站在周怀年的面前,却抬眼去看穆朝朝还在楼梯上的身影。
周怀年循着他的眼神也望过去,而后蹙起了眉,显然有些不耐烦的样子,“问你什么事儿呢!哑巴了?”
他的声音忽而高起来,语气也不太好,正往楼上走的穆朝朝便也停下了脚步,不由得往他们那边看去。
阿笙旋即收回了眼神,低下了头,却仍旧没有开口。
周怀年的表情已然不悦,虽然心里已经猜到这事儿许是与穆朝朝有关,但阿笙这样遮掩的表现,倒弄得他里外不是人了。更何况,他对穆朝朝早就没有任何的事可以隐瞒,他根本用不着心虚,更用不着别人来替他打什么掩护。于是,他顺势抓起放在茶几上的茶碗盖,气急地往阿笙身上丢了过去,“不说就永远别说,烂肚子里!”
阿笙手准,一下便接过了青瓷的茶碗盖,不过此时他的心里可一点准儿都没有,不知道这话一旦说出去,在这小公馆里是否会掀起一番波澜?然而,周怀年这会儿正黑沉着脸等他开口,这就好比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已是不得不说了。于是,他干咽了一口唾沫,支吾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外边儿有……有人找您……”
周怀年伸手到茶几上,正想直接拿茶碗,阿笙吓得赶紧把话补充完整:“先生,是……是惜云馆的霜云姑娘来了,我轰了半天,可她……可她怎么也不走……就非得……非得见您……”
阿笙战战兢兢地说完这话,便偷偷抬眼去看周怀年。只见,周怀年的手停在茶碗边上,僵了一下,便没有再下一步的动作。而后,阿笙又缓缓挪动脑袋,直至眼风能扫到楼梯上的身影,看到那个身影依旧停留在原处并百无聊赖般地倚着楼梯扶手看热闹似地站在那里时,阿笙的心便真的凉了。
也不知这样奇怪的气氛维持了多久,楼下的两个男人听到楼梯上的女人开口说道:“怎么?是见还是不见啊?是想让我回避,还是你要出去见?”
周怀年侧头往楼梯处看了一眼,干笑了一声,“你这是什么话?是阿笙办事不力,连一个人都轰不走,关我什么事?”他说完这话,便动了动僵在茶碗边上的手,而后若无其事地端起茶碗来,放到唇边慢啜了起来。
而阿笙听到这话,已将两手拱到身前,头也低得愈低。
穆朝朝将周怀年的不自在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觉得好笑。她转过身,慢悠悠地又从楼上走了下来,走到周怀年的身边,伸手拿走那只被他用来装模作样的茶碗,挑眉问道:“真的不见见?这会儿还能进租界,该是挺不容易的。而且,竟然能在我这儿找到你,也不知费了多少心力,难道你就不顾念顾念人家的几分旧情?”
“穆朝朝,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周怀年低声嗔责她,但听起来却是没什么底气的。
穆朝朝咬唇笑了一下,而后说道:“你不想见,我还挺想见的。不是说她长得有几分像我么?我可真是挺好奇的。你不会怕我见她,再问出个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来吧?”
周怀年听到这话,有些急了,“嘿,我怕什么?又哪里有什么不想让你知道的事儿?你要见就见,反正我是不见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穆朝朝合掌拍了一下,转而对阿笙道:“阿笙,你去问问那位霜云小姐,就说先生不舒服,由我来接待她可不可以?”
阿笙心里一直在打鼓,听到这话,更是连鼓都敲错了节奏。他缓缓抬头,一脸无解地看向周怀年。
周怀年又哪里有解,但看穆朝朝那副竟带兴奋的模样,便只好对阿笙说道:“你别看我,这里是穆公馆,有人若要上门拜访,见主人不是应该的吗?”
阿笙了然,拱着手回了一声“是”,便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穆朝朝将茶碗又还回周怀年的手中,坐到他身边,拿肩在他胳膊上轻撞了一下,挤眉弄眼地说道:“要不,拿着你的茶上楼回避一下?让我单独和人家聊聊?”
周怀年眼神复杂地将她望着,开口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多了反倒像是在掩饰。于是,讪讪地又闭了嘴,只见穆朝朝凑过来,在他下巴上轻捏了一把,笑嘻嘻地说道:“别担心,无论你做了什么,那都过去了,我不会在意,更不会为难了人家。”
周怀年皱着眉“嘶”了一声,屈起指来弹她的脑门儿,“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什么也没做!”
穆朝朝哼了一声,揉着自己的额头,故意说道:“看我一会儿怎么把你欺负我的账,都算到她头上去!”
周怀年端着自己的茶碗,站起身来,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笑着接她的话:“你随便,反正到了晚上还得有新账!”
穆朝朝抬腿,佯装在他屁股上虚踹了一下,嗔骂道:“快走,否则我要动粗了!”
周怀年往前紧走了几步,回头又笑道:“家里养了只母老虎,谁还敢出去拈花惹草?”
PS:写到三点,对我自己说一声辛苦了……老周,你要争气啊!
第九十章 替代
嬉闹过后,等周怀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的眼前时,穆朝朝的心里忽而一阵莫名的酸涩。不待她调整心绪,阿笙领着人已经走进了门。
“穆小姐,人来了。”阿笙恭敬地向沙发上的穆朝朝作了揖,而后往一边让了让,使得跟在他后头的女人能被穆朝朝轻易所见。
“你就是……霜云?”穆朝朝面露微笑,眼睛已忍不住地将跟前的女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而,女人始终低着头,并不敢去看这小公馆里的女主人。
她双手交叠在一起,并挨于腰侧,微微屈膝,向着穆朝朝行了一个旧时的福礼,“回夫人的话,小女正是霜云。今日冒昧进府叨扰,还请夫人见谅。”
不仅是她行礼说话颇有旧时女人的风仪,连她身上的装束都带有前朝的影子。脑后低低地挽着一个元宝髻,无过多繁复的装饰,只一枚荷花样的银簪斜插在发髻上,朴实无华,却又素净可人。月白色带天青纹的斜襟汉服穿在她身上,虽衬不出她玲珑的腰身,却也掩不住她袅袅娉婷的模样。她眉眼低垂着,似是在盯着自己绣鞋上的那对鸳鸯在看,而双腿始终微屈着,是在等主人家发话才能算是礼毕。
然而穆朝朝也是头一次与这样身份的女子打交道,想要起身上前扶她一把,却又觉得太过热情的话,是否会显得刻意?但要她端着架子,却也是不大可能做到的。于是,穆朝朝仍旧坐着,可言语中便多有周到的意味,“霜云小姐快别行礼,请坐下来喝口茶吧。”
霜云轻点了一下头,缓缓起身道谢:“霜云谢过夫人。”
等她在穆朝朝左手边的沙发上落座,便有佣人将沏好的茶端了上来。霜云再度谢过端茶的人,只是那么微微地抬了一下脸,才叫好奇她面容的主人家总算是看到了她的“庐山真面”。
要说与她有多像吧,穆朝朝倒是看不太出来,但凭霜云自己的那张脸,穆朝朝以为真能算得上是出类拔萃。呵,怪不得那人总往她那儿跑了……穆朝朝心里头那点子酸醋,时不时地冒出来激她一下,是她自己全然没法控制的。不过好在,她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故而是不会在这上面较真儿的。
穆朝朝端起自己手边的茶,轻抿了一口,而后很友善地开口问霜云:“我听阿笙说,霜云小姐今日来,是有要事想见周先生?”她见霜云点点头,继而又说道:“周先生近来身体有恙,已有些日子不曾见客了。霜云小姐若是信得过我,不妨对我说一说?”
霜云听到这话,两道柳叶般的细眉便拧在了一起,且面上也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先生是真病了?很要紧吗?”
穆朝朝轻叹一声,对她说道:“药总是在吃的,虽说恢复得较慢,但总比一天天地坏下去要强。”
霜云听她如此说,心里不可避免地紧揪了一下,一时觉得自己在这会儿还来劳烦他,实在是过意不去,“夫人,我……我不知先生病得这样厉害,否则我一定不敢来打扰他。”
穆朝朝见她眼里闪了泪光,像是自责又像是因关切而显露出的无措,这让穆朝朝不能不猜测,这女子对周怀年的情意当是有些深的。于是,她勉力在脸上挤出一点微笑,而后对霜云说道:“不要这么说,就算霜云小姐今日不来,这几日我也想抽空去看一看你的。”
霜云微愣了一下,问她道:“夫人您说您要找我?”
穆朝朝颔首,转而说道:“还是你先说说吧,你来找周先生是有什么事儿吗?”
霜云咬着唇犹豫了一下,紧接着突然对着穆朝朝就跪了下去。
“霜云小姐!”穆朝朝这会儿已忘了先前的那些乱想,第一反应便是起身去搀她。
然而霜云始终将额头抵着地面,如何也不愿起身,“夫人,求您帮帮我吧!惜云馆如今已经让日本人给占了,我逃出来以后,眼下已是无家可归了。为了来找先生,我还花光了身上的积蓄来对付租界那些外国的大兵,就这样他们才肯放我进来。夫人,我没处去了,求您留我在身边当个丫鬟也好,或是做个粗使也罢,总之还求您别赶我走,求求您……”
霜云声泪俱下地直拿自己的额头磕地,这是穆朝朝最看不得的情形,“起来,你先起来说话。你不起,叫我如何给你做安排?”
有了这话,穆朝朝才好不容易将她劝起来。而后又搀她在沙发上坐好,等她缓和了情绪以后,穆朝朝才又问道:“日本人是不是在惜云馆里做了不好的事情?”
霜云听到这话,眼泪复又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那不是人……那是比禽兽都不如的畜生!我们是身份低贱,但也从来没有受过那样的侮辱。不论反抗或是不反抗,都一样要受到虐待。更可怕的是,他们甚至,甚至连尸体都不放过!”
这时的霜云虽然仍是哭着在说这话,但她眼中的愤恨已经代替了方才的委屈和可怜。在女人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穆朝朝看到了某种果敢和坚毅的神情,仿佛也看到了一点她自己的影子,这让她的心受到了不小的触动。同时,这也是自上海开战以来,她头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日本人极其残暴的行径。
穆朝朝的眉心微蹙着,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问霜云:“霜云,若是让你离开上海,你愿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