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还没。”
“取一个吧。”倪航过去把狗抱起来,“别取太大的,小动物取个贱名好养活。”
“贱名?那叫卓东算了。”
*
最后定名为“拖布”。
但是洗干净后的拖布其实已经很不像个拖布了,它像个被嗦过的芒果核。
看着年龄不大的样子,但又一脸的胡子,所以看起来又老又小的。
那之后的几天,倪航的注意力完全被这小家伙吸引了,算是花了不少心思琢磨它爱吃什么,怎么让它能尽快适应环境,定期带它去打针,每天早上起来也是先遛狗,然后再准备咖啡和早餐。
直到拖布在家里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能够毫不客气地在落地窗前打滚看风景了,倪航才重新开始琢磨——他不会是又上套了吧?
因为卓姨其实对拖布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所谓的“观察十日”在把拖布捡回来之前也已经过了,至少现在看起来,这狗竟像是为他养的。
好像就是那种看他太闲开始找事了,所以给他找点事情忙活的感觉。
有些过分。
家政打扫最难的是最初的开荒,只要一开始打扫到位了,后面其实就只需要保持。
所以在又一次笑脸相送地道别上班的卓姨之后,倪航的脸到底还是垮下来。
把杯子盘子放进洗碗机开始运作,自己也吃了早餐,又把拖布喂了,闲下来时看看时间,才上午九点。
怎么办呢,要不烤个小蛋糕吗?
倪航想了想,到底还是提不起劲儿来,于是去彩音室看了场电影。
看的是《这个杀手不太冷》,看得热泪盈眶。
“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这是我的初恋,你知道吗?”
“你未恋爱过,怎知道那叫爱情?”
“因为我能感觉得到。在我的胃里,感觉很温暖,我以前总觉得那里打结,现在不会了。”
荧幕的光打在倪航脸上,他抱着拖布不断地点头。
“那吻一下如何,像演电影一样。”
倪航便想起海边的那个吻,没有嘴唇的轻抿,没有舌头的勾弄,甚至连情欲都没有,只是那么迫不及待地一碰。
早知道那天就应该吻得更象样一些,不仅用力,而且深入,看她还会不会这样不当回事地敷衍人。
“有些爱,也许从未说出口,才愈加显得珍贵。”
倪航不断地摇头——Please!Speak,please!
看着马蒂尔德红着眼眶的模样,他的心都要碎了:“我希望你没有说谎,你最好是真的对我没有一丁点儿感觉。因为只要有那么一点点,你都将会后悔你什么都没有对我说。”
他趴在拖布背上,用拖布的尾巴呜呜地擦着眼泪。
然后彩音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吓了他一跳。
卓梦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就边转身边道:“原来你们在这儿啊——别哭了,给我做点午饭吃,吃完我还想睡个午觉。”
倪航放下拖布追出来:“卓、卓姨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本来我也不用一天到晚在厂里啊,这段时间是哈桑先生在,我不在那陪着不像话。”卓梦痛痛快快灌下一杯冷水,“刚刚就是送他上飞机了,我爸派了专人陪同,我就直接回来了。”
“啊?他这么快就回去了吗?”
“不然呢?你以为发酵要多久?”卓梦摊手,“亏得时间不长呢——他一天的工资能顶十个你,再雇下去这钱花得就没数了。”
“所以酒酿出来了?”
“废话,费这么大劲要是还没酿出来,那我也可以去死了。”卓梦毫不在意地说着混蛋话,倪航这才明白她现在的状态就是“意气风发”。
她长舒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灌装售卖了——卓氏的酒厂,哈桑的工艺,我倒要看看能把葡萄酒市场挤成什么样。”
倪航当然是为她高兴,但是却也实打实地证明了最让卓姨开心的事是酿造成功、酒品大卖。男人对她来说永远都只能是锦上添花,或者说得再难听一点,可能只是用来纾解情欲而已。
他永远也不可能让卓姨因他而感到与之同等的快乐的。
“恭喜啊。”倪航这话说得多少有些心酸了,但还是尽可能积极应和卓姨的情绪,“那要庆祝庆祝吗?晚上可以……”
“还没到庆祝的时候。”卓梦到底还是稳健的,“今年的新酒节定在11月2日到8日,也是美人关第一次公开售卖,等大赚一笔之后再庆祝不迟。”
“好,那……”
没等倪航说出话来,卓梦就已经继续道:“也没几天了,你可以先准备一下——到时候可能请胖子、李染他们几个来家里开party,就准备点火锅烤串什么的吧。”
倪航静了几秒,总算是一口气叹出来。
叹得卓梦一愣:“额……会很辛苦吗?满打满算不会超过十个人……其中绝大部分找你催过债倒是真的。”
卓梦才反应过来这个事儿是挺尴尬的:“抱歉啊,我一开始没考虑到——你会觉得不舒服吗?要不那天我找个临时的厨子过来,你回学校睡一天?”
好嘛,一开始只是叹气,这会儿直接成了生气:“我不。我凭什么要回学校睡。”
这个腔一出来,卓梦已经有些忐忑了:“那要不,你简单准备一下汤底和串儿,然后到时候你就先回屋休息,剩下的都我们自己来?”
“你们。”倪航不自觉地重复了一下,但是又分明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刻薄——确实,他们都是酒厂的员工,是为这次酿造成功出了力的,庆功卓姨肯定是想和他们一起。
相比之下他就只是个家政吧,参加庆功什么的,对他来说还是太奢侈了。
“没事,不用在意我,我会提前准备的,你们玩得高兴就好了。”倪航嘟囔着,酸劲儿冲天。
卓梦硬是没听出来,高兴之余习惯性地一把把他揽了过来:“哎呀,你太棒了小航,我就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
她觉得是很寻常的一揽——不光是在会所,她现在对胖子都会这样。
但倪航被这么按着往她肩头一偎,似乎一下子愣住了。
卓梦也才反应过来,弹簧一样松手弹开。
此时一只小狗从他们之间路过。
卓梦挠挠自己耳后:“不是你这孩子老搞得气氛这么尴尬……”
“我不是孩子了,我早说了我不是孩子了!”倪航突然急了起来,步子疾向前两步,惊得卓梦也连着往后退了两步。
正好退到落地窗边。
背后是万丈悬崖的感觉到底有些惊悚,卓梦条件反射地向后瞥了一眼,然后腰就被一搂,往身前人身上一按。
这个姿势逼得她不得不抬头,然后一个吻就落了下来。
是真的在亲吻。
他动着嘴唇,舌头也探了过去,因为事发突然,卓梦根本没有防备。
她没有回应却也抗拒不了——这装空调装出的一身肌肉像钢铁一样,把她牢牢禁锢在方寸之地。
所以这能咋抗拒,总不能咬他舌头吧?
等到被放开时,嘴唇都已经有些发烫了。
腰上那只手还没有要移开的意思,少年的眼神居高临下,幽幽地盯着她。
卓梦只能心虚地把视线往一边瞟:“……放开,别胡闹了。”
“你明明就知道我喜欢你。”倪航的声音都有些不稳,“你太过分了。你仗着比我大几岁,所有事都用‘长辈’来解释,就一直这样撩拨我。”
卓梦现在完全不敢刺激他:“小航,你先放开我,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倪航却已经知道她的调性了:“我不想跟你聊,你嘴里没一句实话,做生意的都是骗子。”
察觉到倪航的手在自己背部往上爬,卓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不管你想干什么,现在我明确地拒绝你,你知道继续下去的后果。”
于是那只手顿一顿,又回落到腰际。
“我算是看明白了。”倪航还是那样低头看着,这次脸红到耳朵根的终于不是他了,“你什么都用长辈做借口的话,那我也可以用晚辈做借口吧?”
说着另一只手托起卓梦的下巴,连着亲了三下:“被小孩子亲几下没关系的吧,卓姨?”
然后他缓缓放开卓梦的腰,去厨房洗手做饭去了。!
第40章 521三合一章
论32岁那年被清爽帅气男大强吻是什么体验。
那之后,卓梦老老实实吃了午饭,又静静悄悄回房午睡。
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感觉人有点飘——事业小有所成就算了,这咋还来个投怀送抱的。
这反而让卓梦心里有些嘀嘀咕咕,总有种人生过于圆满,不知道什么时候生活就会给她一棒槌的感觉。
确实,冷静下来想想,她经营的不过是个分公司而已,盈利再多都是总公司的。她现在只是证明了自己能把这个事儿做好,她把厂子本身立起来了,而已。
至于倪航,毕竟是卓梦想了很久的人儿,暗戳戳的逗弄也不是一回两回,能有这样的接触和亲吻她肯定是乐意的。但接下来怎么办呢?这已经不是可以继续冷处理的程度了吧?
卓梦看着天花板琢磨,自己到底是哪里没控制好度了,怎么就把孩子搞得把持不住了。她这人明明还挺有道德的,对于心里喜欢但没可能的人,甚至还是个恋爱经历为零的孩子,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越界的打算。
也可能恰恰就因为他是个孩子吧——他哪里晓得什么叫身不由己,什么叫克制,什么叫深思熟虑。他就是会去做那一刻自己最想做的事,哪怕只是接收到了一点点微弱的信号。那股年轻的火不仅烧着他自己,连卓梦都要被燎冒烟了。
脸上红光未退,她忍不住用修长的腿夹住被子,脚踝在光滑的布料上反复磨蹭,连脚都绷了起来,像是要将自己的脚心藏起。
过了一会儿,撩开额角汗湿的头发,起身按开床头柜的指纹锁。
*
虽然送走了哈桑,但新酒节的筹备还是要卓梦亲自把关。
场地定在了虹都体育馆的一个大厅,摆个几十桌毫无压力。请的演出团队经过了严格把关,确保节目列表里没有低俗项目。宣传视频交给了总公司设计团队,但卓梦还琢磨着这一笔赚到后要拓展事业部,她想有自己的营销团队和人力部门。
邀请函大量印刷,雪片一样寄送给各路酒商酒行——卓梦知道要想销路宽广就不能仅靠卓氏,她要的是美人关声名四起。讲话稿改了又改,对着镜子练了又练,每一个词汇、每一个神情都有讲究。
同时还要操心种种细节。
比如当天用来试饮的葡萄酒绝对不能有问题,既然已经被人摆过一道这次就一定不能再马虎。各路宾客不仅她自己要认识,胖子、李染他们也得能一口叫上称呼来,还得按业内地位高低安排在合适的座位。不过待客方面卓梦倒不大担心,主要是宾客如果有合作意向、问起合作细节,胖子和李染能不能大方得体地解说应对。
于是加班加点地给他们培训话术。
那几天李染几乎要崩溃,因为疯狂加班培训并不是他升职加薪的充分条件,他始终就是觉得卓梦实在太能折腾——当初调他来酒厂时可没人跟他说任务这么艰巨。而卓梦一个劲儿地给他画大饼,跟他说这波结束一定向总公司申请给他调职级,还说只要能赚得大把钞票以后老婆孩子心情一不好就哐哐给钱,这不比陪伴来得实在?
相比之下胖子倒干劲十足,卓梦发现胖子跟李染相比最大的优点就是他很自信——李染在装腔作势的时候会紧张,总觉得那不是自己的常规状态;胖子就不是了,有100分的货他能晃荡成250分,大皮鞋一踩、小西装一穿,高脚杯拿得跟真事儿似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从小就浸淫名利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