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个年纪的人,会省着花钱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月光族,年轻嘛,就是要冲动消费的。
年轻人有劲儿,钱花光了可以再赚。
但余落对“攒钱”这件事,似乎有非常深的执念,看着什么东西都是,喜欢就多看两眼,但会犹豫再三后,选择不买。
她今天忽然有些明白。
或许,余落不是对攒钱有执念,她或许,是对钱有执念。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她爸爸…
刑绿不愿意相信,可就算那人已经面目全非,她还是隐约在那个男人的眉眼中,看到和余落相似的部分。
她根本不敢想,余落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
那个男人一看就是惯犯,他竟然可以这么自然地,说出让她找余落要钱这句话。
畜生东西!
…
因为刑绿要加入这个采访过程,余落便没有直接开始。
只能先在家里跟颜女士聊会儿天。
但没过多久,颜女士有个一直在聊着的小姑娘心情不好,想给她打个视频,余落便十分识趣地自己去一边呆着了。
也还没到要接妹妹的时间,余落只能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又确认了一边采访稿。
颜女士出来接水,看到她这么乖巧的样子,跟电话那边的人打了个招呼,就来叫她。
“落落。”颜女士朝她挥手,“你先上去休息会儿也行。”
余落还是很乖:“我在这里也可以,不麻烦您啦。”
“我怕你在这儿无聊,我现在又照顾不到…”颜女士说,“你去路星林房间玩儿会吧?他屋里有游戏机。”
去男朋友房间呆着,好像是要自在一些。
余落选择点头:“好。”
“不过,他房门密码我不太清楚。”颜曼语说,“你得问问他哈,那我先去忙了。”
余落有些意外。
但又替路星林感到幸福,真好啊,从小就有这么严密的隐私。
就连自己的房门,都是有密码锁的。
他的确是从小就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有很多很多爱和尊重。
余落给路星林发了个消息问他密码。
路星林:【11111212】
余落:【……这么多1,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这数字怪熟悉的。
路星林:【你真数了?】
路星林:【很好记,我生日+你生日,不用特地去数有几个1。】
余落这才反应过来。
她生日是12.12,而路星林的生日是11.11,一下就变得好记、清晰起来。
余落看着这串数字笑了,但还是说路星林。
-【好幼稚的,设置密码的方式。】
路星林光速给她发了个问号。
余落看到后又笑出声,她收起手机去坐室内电梯上三楼,感觉到手机在衣兜里一直震动,没拿出来看。
输入密码后,成功解锁。
这才开始看刚才路星林传过来的信息。
-【幼稚?】
-【好。】
-【那换个成年人的密码方式。】
-【你帮我改了,就改成185710。】
余落觉得这串数字很抽象,问:【什么意思?】
等路星林发消息过来的时候,余落开始觉得,她就不该说那个话,就不该问的。
-【18.5.7.10】
-【18只,初夜五个姿势,第二天你醒来的时间是早上七点。】
-【至于10。】
-【是你那天晚上,说爱我的次数。】
余落:…………
她的脸瞬间开始升温,某些记忆又回到脑子中。
路星林这个人特别喜欢使坏,喜欢在半途中停下来,一定要她叫他“宝宝”,还要勾着他说——
“宝宝,好爱你哦。”
不说的话,他就继续使坏。
余落:【不用了。】
余落:【我觉得我们还是继续幼稚下去吧^ ^】
为了防止路星林不改这里的,改其他地方的,余落还强调了一遍。
【其他地方的密码!!也不许!!用这个!!不然我就——】
不然以后,她看到这串数字,就会有不堪入目的记忆钻进脑子里。
房门打开,余落推门进去。
刚刚威胁完路星林,她抬眸看过去,本来是想下意识去找他房间里的游戏机的,但游戏机没看到。
她先看到的是,堆叠在房间角落里的装饰物。
路星林在房间里放了一颗很大的圣诞树,上面挂着彩灯彩球还有假的装饰雪花片,圣诞树的脚边…
是整整齐齐的礼物盒,用着她熟悉的那个手法,扎的丝带。
余落愣住,连房门都忘了关。
她还看到了,放在旁边的一只,巨大的粉色兔子玩偶。
和她现在拿回去的那只一模一样,就这样放在他的房间里,他为什么会有这只兔子?
余落一步步往前走。
这才看到兔耳朵上挂着一张卡片,是圣诞树上的那种许愿贺卡。
她有些紧张地翻开,发现里面的字迹都有些不清晰了,但文字依稀可辨别,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和一个日期。
[给余落
2018.7月]
四年前的那只兔子,原来,他一直都有四年前的那只。
余落的手有些轻颤,一时间心情五味陈杂,就算已经很深刻地感受过他的爱,却还是会在这种时刻,眼睛发烫。
被人热烈爱着的时候,灵魂都是滚烫的。
她蹲了下来,注意到小兔子的裙子口袋里,还有折起来的纸条,一张又一张,他像是把这个口袋当成了许愿池。
但其实,内容都很简单且直接。
[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我这儿有很多兔子玩偶了,你呢,什么时候回来?迷路的笨蛋,连心心念念的玩偶都不要了。]
余落继续往下翻页的手停在这里,就算有过设想,也还是会很心痛,她的呼吸收紧,蜷在角落深呼吸了好一会儿。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动静。
刑绿到得很快,颜女士见她来了,就说余落在路星林的房间休息,让刑绿上去找她,结果她一上来就看到余落没关房门,还缩在角落里发呆。
“落落宝贝?”刑绿试探地叫她。
人没反应。
刑绿担心她有什么不舒服,包往地上一扔,就跑出,蹲下看她:“余落?”
余落这才缓缓回神,手里还拿着小纸条,她回头看刑绿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刑绿:“怎么哭了…?”
“你来啦?”余落吸了吸鼻子,强装镇定,“你等等我啊,我洗个脸,等颜阿姨差不多了,我们就开始采访。”
刑绿抓着她的肩膀。
“问你话呢,怎么哭了?”刑绿心间担心,“谁欺负你了?”
是路星林还是其他人,亦或者是…她那个疯疯癫癫的爸爸?
余落看到刑绿那么紧张的样子,赶紧解释:“没人欺负我啊,我就是…看到点以前的东西,有点难过而已。”
“难过?”刑绿难得追问,“什么事能难过成这样?”
刑绿不依不饶的,今天余落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她真的就不走了!谁在!欺负!她的!暖手宝!
余落都被刑绿这态度吓了一跳。
“就是…就是看到了路星林四年前给我留的小纸条。”她乖巧回答,“我就,只是有些难过,他一个人等了我好久…”
“真的?只有这个?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