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乐呵呵接回文件,还没出门就给家里的爹妈打了电话,一边笑一边说自己中了大奖,这辈子都不用愁吃穿。普通人从猿猴时期开始打工,都赚不到他即将得到的钱。以后家里有什么事直接联系傅氏集团总裁的助理,对方都会为咱们摆平。
是的,就是京城CBD城中央的那座傅氏金融大厦。
想不到吧。
你们的儿子现在这么有出息,傅总都要对我言听计从。信不信,就算我现在让傅聿川给我磕一个,他也会跪下。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的大人物,现在竟然要求我。
……
林浅蓦地握紧了座椅扶手。
下意识站起身。
身旁的丈夫握住了她的手,将人往身前拢了拢,抬头看她的同时,伸手抚了抚她愠怒的脸,温声哄她:“晚上想吃什么?”
“气饱了。”
“去牛乳冰激凌店吃个雪糕吧?”傅聿川起身,把妻子搂进怀里,“忌了这么长时间的口,今天破例吃小半个。”
他好像从来就不会生气。
不管别人怎么挑衅,他的情绪都很淡。林浅心里都窝火了,他却还这么好脾气地来哄她。她不舒服,并不是因为对方态度恶劣折辱傅聿川,而是傅聿川习惯了这种折辱,说明他曾经被很多人在精神层面踩踏过,外人说的强大,只不过是千疮百孔的躯体再没了可以攻击的地方,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两人走在安静的长廊上。
林浅轻抱住他的手臂,脑袋靠在他臂膀上,她深吸了几口气,说:“我觉得我会痊愈的。”
我会积极配合手术治疗。
拼尽全力活下来。
-
11月27号。
今天早上下了大冰雹,窗外的树枝都垮了。
我住院两天了,聿川前几日临时有个要紧的工作,去了国外出差,说是要一周后才回来,带着阿寒一起去的。齐特助留在京城,跟段希一起在医院照顾我。
这两天抽了好多次血,抽得我都快贫血了。手术定在今天下午五点,说实在的,我有点小怕,长这么大没进过手术室,更没动过这么大的手术。
祈祷我手术顺利!
……
这场骨髓移植的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
从下午到晚上。
林浅醒来时窗外再度下起了雪粒子,乒乒乓乓砸得屋檐窸窣作响。她平躺在床上,麻药还未完全消散,目光呆滞空洞。
齐特助立马按了警铃。
医生赶来病房,检查了一下林浅的情况,确认一切稳定后才与齐特助叮嘱病人术后的注意事项。没讲几句话,病床上的林浅坐起了身,她看着齐特助,神情恍惚道:“齐景,你在这,傅聿川人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他是去找傅阳了吗?哎,我都跟傅阳说了,让他少买一点馕饼,吃不完的。他非要买二十个,啃到回家都不一定能啃完。”
“傅聿川不让我下河床玩水,我先跑了,免得等会儿被他抓到。总是一副爹训子女的样子,知道的我们俩是夫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我爹呢。”
“不说了,傅阳被马驮着跑了,我去追——”
她倒了下去。
双眼闭上,下一秒呼呼大睡。
齐特助:“……”
正在说话的医生:“……”
一旁沉默不语的段希:“……”
-
林浅睡了一个很长的觉。
醒过来是第二天,天蒙蒙亮,约莫六点多的样子。段希在病房的沙发上睡着了,屋子里非常安静,只开着一盏睡眠灯。林浅坐起身,手术结束不久的缘故,她骨头闷闷的,浑身肌肉也有点酸疼。
林浅拿起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点了傅聿川的头像。两人最新的聊天内容是昨天下午四点半,她跟他说自己在等待手术,马上要去手术室了,他应了她一声,给她加油,安慰她别怕。
傅聿川是去纽约出差。
现在京城是早上5点,那纽约当地时间就是下午五点钟,他应该处理完工作了吧?林浅拨了一个视频通话过去,等待了半分钟,对方迟迟没接,系统自动挂断了电话。
还在忙吗?
他出差的时候确实很繁忙。
等他不忙的时候见到她的未接来电,会第一时间回拨过来的。林浅想着,打算关手机,刚退出微信,傅聿川的电话就拨了过来,不是视频通话,而是语音。
林浅接了。
顾及不远处睡觉的段希,林浅掀开被子下床,接触地面那刻双腿很虚,她下意识扶住床沿,穿上拖鞋,一路扶着墙壁勉强走去盥洗室,关好隔音门,才接了这通电话。那头的傅聿川先开口:“古医生说手术很顺利。”
“是呀!三个小时平安出来的。”
“浅浅很棒。”
听着夸赞,林浅毫不谦虚地收下。她笑着,想说什么,却又觉得电话里傅聿川的声音有点不对劲:“你感冒了?”
“嗯,纽约降温,受了凉感冒了。”
“吃药了吗?”
“吃过了。”
“能请病假吗?都感冒了,能不能提前结束出差的工作回京城?”
“暂时走不开。”傅聿川说完,没等林浅开口,又说:“有一个会要开,京城时间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给你回电话。浅浅,在医院好好养病。”
林浅动了动唇回了一个好字。
等她再说话,电话那头就已经是傅寒了。傅寒也有点怪,语气不是很自然。他关切了林浅几句,便匆忙结束了这个电话,说分公司那边有急事需要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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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后的第一天,林浅和傅聿川通过一次电话,很短暂,只五分钟。
手术后的第二天,傅寒拨了电话过来,说分公司那边走不开,傅聿川又去见外宾了,所以没按照约定的时间给她打电话。
手术后的第七天,傅聿川出差回来了。
林浅是在抽完血化验,喝着韩嫂送来的早餐小米粥时,见到进门的他。出国工作十天没见,他似乎瘦了,脸色也有点苍白。林浅朝他奔赴过去,步伐不稳,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不知是他出神了还是别的原因,他被她撞得踉跄了两步,两人双手相握的那刻,林浅黑色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他的体温很低,手是冰凉的。
第174章 爱是常觉亏欠
窗外冷风呼呼作响。
没等林浅说话,傅聿川将她抱了起来,往沙发那边去。他抱她坐下,蹲下身,把拖鞋给她穿好,抬头望她,温软的眼眸里只装下她的样子:“入冬天冷,屋子里开着暖气也要穿拖鞋,不然容易感冒。”
林浅:“你看着还没我气色好。”
傅聿川注视着她,语气宠溺:“这说明手术很成功,你很努力。段希跟我说,住院这一周你每天都在认真吃饭,配合治疗,按时吃药。”
“当然啦!适配的骨髓来之不易,是你花了大价钱换来的,我必然要好好珍惜。”林浅说着,倾过身子抱了他一个满怀,撒娇般亲了亲他的脸颊,伏在他耳旁说:“你出差离开那天晚上我答应过你,平平安安从手术室出来。我最讲信用,说一不二。”
“古医生跟我说,这次移植手术效果非常好,没有任何排异反应。给我捐骨髓的那个人态度嚣张,骨髓却很好,跟我身体很契合。傅聿川,如果我三次手术都顺利做完,平安进入恢复期,咱们就要个孩子怎么样?”
日常生活中,不管林浅提什么,傅聿川都会答应。
此刻他沉默了。
两人成为真正夫妻的那天晚上,林浅用亲吻哄着他不做措施,他被她哄得意乱情迷,濒临妥协的前一秒钟他还是做了。追根究底他还是厌恶自己,就算是林浅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他扎根于内心深处的想法。
林浅以前没想过要孩子。
两个人在一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平淡淡也很幸福。直至南老爷子病重,在医院照顾老人那么些天,她动了这个想法。
有个孩子。
就有了精神纽带。
若是夫妻有一方先离开了这个世界,另一方也会为了孩子留下来。
病房里安静了半晌,在林浅长时间的注视下,傅聿川无奈叹气,他拂了拂她鬓角的碎发,道:“等你三次手术顺利做完,我们再商量这件事。”
“你说的。”
“嗯。”
林浅高兴之余,细看了他几眼,烟眉微微拧起:“在纽约怎么会忽然感冒?一个星期了你这脸色也不太好。刚进门那会儿你手很凉,感冒是不是还没好?”
“京城早上气温低,从医院大门口进来吹了冷风才会手冷。”傅聿川解释,又说:“落地纽约当天去谈合作,突然下雨淋了雨,夜里就有点发烧,现在差不多好了。”
“近期还要出差吗?”
“不外出了。”
“待在京城工作吗?”
“居家工作。”傅聿川凝着妻子的脸,补充说:“齐景会把需要我处理的工作文件送来医院,我在这陪你度过恢复期。等你平安出院,我再去公司。”
林浅仰头望他,笑容很甜:“好呀。”
她开心。
他看着心里也喜悦。
傅聿川陪林浅吃完早餐,手术才结束一周,她日日在吃药输液,食欲比之前更低。为了能好起来,增加那么一点点痊愈的机会,林浅尽可能地多吃。好几次粥食撑满了她的腮帮子,她咽不下去,也强行咽了。
这画面落进傅聿川眼里,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心却紧揪了起来,泛起疼痛。他不禁想起儿时东躲西藏,逃过雇佣兵追杀时摔倒受伤,母亲握着他的小胳膊,瞧着他擦破渗血的伤口,心疼得流泪,觉得有愧于他。
以前傅聿川还不懂。
如今算是切实体会到了,爱是常觉亏欠,情不自禁地心疼。总是担心她会受伤,也怕她吃苦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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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京城某私人会馆里。
庄慧月送了儿子去京城商学院,她没第一时间回家,而是中途来了这家隐匿在静谧一隅的茶馆。门口的经理领着她去了一间包厢,推门进去,见到正在泡茶的傅君临。对方儒雅温和,难得一见的谦谦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