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我哪有您大胆呢?出门在外,凡是看见个露胳膊露腿的女人,您那眼睛就跟长人家身上一样。您忘了?前几年您趁着林太太不在家,跟家里新来的保姆玩得热火朝天,您还拍两人的合照,照片我都备份了,需要给您回忆一下吗?”
惊天大瓜。
齐特助眼睛骤然瞪大。
坐在办公椅上的傅聿川也沉默不语。
这边,林母整个人瞬间炸了。她转过头就冲林父吼:“林有为,你对得起我吗!我嫁到你家这么多年,为你生育一双儿女,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妻子冲上来就胡乱拉扯。
林父赶忙拽住她,心虚解释:“老婆,你别听林浅这个丫头乱讲。她就是嫉妒我和你只疼爱阿望,所以编造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挑拨离间!”
“她现在攀上高枝儿了,成了京圈的傅太太了,忘了咱们对她的培养和付出,转过头不想认我们了,还把阿望弄进派出所,心肠坏到了极点!”
林母动摇了。
转过头,同丈夫一起将矛盾对准林浅。没等她开口说话,就看见林浅绕过英式茶几,踩着高跟鞋往这边过来。
林父沉着气:“林浅,这些年我是白栽培你了!当年还不如把你淹死,直接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女儿来得划算!”
“今天既然你也在这,那我就把话说明白。你弟要做生意,需要两千万。你做姐姐的,无论如何都得出这笔钱。”
“傅氏集团家大业大,聿川又是傅氏的总经理,你们夫妻俩不差这点钱。把钱给了我和你妈立马走,若是不给,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林老爷您别冲动,给,我们给。”齐特助连忙喊道。
“不准给!”林浅制止。
齐特助即刻闪到林浅身后,用着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腹诽道:“太太,不给不行啊。您父母一旦在公司闹起来,对先生的名声影响很大!”
林氏夫妇不足为惧。
旁人将他们俩当枪使,将舆论放大,才是致命的。
也因如此,结婚这两年来,林氏夫妇过来要钱,傅聿川都照给了。能用钱打发,总好过被人抓住机会大做文章的好。
林浅知道齐特助的意思。
她朝他摇了摇头,再次无声示意不给。眼看着到手的钱要飞了,林父冲上前扬起手就往林浅脸上扇。
男人动作娴熟。
显然是扇女儿扇习惯了,抬手就来。
只不过,这次没能打着。女儿没那么乖,不似从前那般呆呆站着被打。林浅先一步预判了他的动作,率先扼住了对方扬起的手臂,猛地将他推开。
林父没有防备,踉跄着往后倒。
站稳了脚跟,林父推开林母扶着他的那只手,随后转头恶狠狠看向林浅。林浅二字还未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只因为。
他看见林浅走到休息区,弯腰,拾起工具桶里的高尔夫球杆。她一边颠球杆,一边扭动着脖子松手腕筋骨,一边迈开步子朝他走来。
莫名的有了几分恐惧。
林有为下意识后退,“林浅你干什么?”
林浅徐徐逼近,越是走近,她脸上的笑容越灿烂,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您栽培我多年,让您检验一下成果。”
第21章 失控
人上了年纪,反应能力就退化了。
年过五十的林父,再怎么灵活,也灵活不过二十四岁的林浅。她一球杆子甩下来,抽在男人小腿,林有为当场就倒趴在地毯上。
林母:“林浅你疯了!这是你爸!”
齐特助:“!”
地毯这边。
林浅像是真疯了,她似乎失去了听觉,屏蔽了外界一切声音。她的眼睛只能看见林有为那张脸,嘴里还不停地念着:
“林浅,你以为我生你是做什么的?你别把自己当成人,你要做的就是完成我和你妈定下的任务。”
“林浅,这么几个规矩你都学不会,死了算了!”
“林浅,我跟你说过,家里阿望最大。你在阿望面前就是奴仆,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半个字都不准反抗!”
“林浅,这几个巴掌是教你学乖。以后再敢瞪阿望,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没用的东西,赔钱货!”
“林浅……”
“林浅……”
林浅缓缓站起身。
她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弓着身子抬起眸子看向几步外的林母。林浅笑了,妇人双腿发抖,顿时跪了下来:“小浅,妈妈今天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是你爸,是他硬要拉着我过来问女婿要钱。”
“你们有什么资格要钱?”
“是,是!小浅,是妈妈思考不周全,我们不该来问女婿要钱。你别生气,我们再也不来傅氏集团找女婿了,我们再也不来了。”
林浅双脚站回地面。
身子还未站直,双眼一白便往后倒了下去。
-
医院。
宋衍之接到电话赶来私人病房。
他推开门,听见卧室方向传来的女人啜泣声。断断续续,哭腔与呜咽夹杂在一起,吐词不太清晰。
走到房门口。
离近了。
他才确定正在哭的人是林浅。
偌大的屋子里,傅聿川坐在床边,林浅背靠着床头,蜷缩在他怀里。一双手颤抖又紧揪着男人的西装外套,她眼神空洞无光,恍惚无神。
她在说话。
宋衍之竖起耳朵仔细听,才能勉强听完整:
“学规矩的时候不可以走神,老师会用针扎我的手指。既不会留下外伤,又能让我吃疼长记性。”
“我六岁生日那天,林望出生了。我捧着考了满分的卷子回到家,举高拿给爸爸看,他把我甩倒在地,只念着他后继有人,林家有后了。”
“家里好穷,我都两年没有穿过新衣服了。林望吃了一口牛乳冰激凌就扔了,最新款的平板电脑玩了两天摔烂,漂亮的烟花看了一眼就去睡觉,他说他都腻了。”
“我趁他走了,偷偷捡起扔在地上的冰激凌,小小地尝了一口,真的好好吃,我从来都没有吃过。”
“那台被他摔烂的平板电脑也被我捡了,虽然屏幕裂了,但还是可以看学习资料,还能玩游戏,一个不需要付钱,看两条广告就能玩的游戏。”
“老宅实在太破了,下雨会漏雨,雪天会灌风。我最不喜欢冬天,每次冬天到了,我就害怕自己会被冻死。”
“小时候林望哭了爸就打我,林望不高兴爸也打我。我害怕见到林望,因为只要他一句话,我就会挨打,为什么总是要打我……”
“……”
她声音愈发小了。
小到房门外的人已经听不清。
宋衍之深吸了口气,装着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敲了三下门,带着一支镇定剂注射器走了进去。
在傅聿川的注视下,他走到床边。
见他拿出针头,傅聿川下意识抬起手护住林浅的脑袋,质问道:“做什么?”
宋衍之笑了:“我进来之前跟李医生聊过了,林小姐身体无碍,就是情绪过激导致精神短暂性失常。打一支镇定剂,睡一觉起来就好了。不给打针啊?让她一直哼哼唧唧地哭?”
傅聿川:“镇定剂有无副作用?”
听到这句话,宋衍之更是笑了。他倾过身子,先抓了林浅的胳膊,搂起衣袖,针头扎入血肉,药水推进她的静脉血管。
女人闷哼了声。
随着药水的推进发挥,呓语般的哭诉逐渐消失。
情绪一点点缓和。
宋衍之直起身,这才回答上个问题:“镇定剂有没有副作用你不是最清楚吗?你以前打的镇定剂,多得都能当药吃了,现在不是还好好活着?”
傅聿川冷眸扫了他一眼。
宋衍之即刻闭了嘴。
不多时,齐特助也进了卧室。宋衍之这会儿退到门边上,瞥了眼正在给林浅盖被子的傅聿川,转头问齐特助:“哎,京圈里真有穷得房子都破洞的家族?你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知不知道?”
齐特助下意识看了下床上睡得沉的林浅。
他点了点头,道:“林家。”
宋衍之:“不会吧,感觉现在看着还行。拿不出大钱,但也算小富家庭。”
齐特助:“林家从上三辈,林老太爷开始,就已经很贫困了。没被豪门圈除名,纯粹是沾了祖上书香世家牌匾的光。”
“其实,如果他们肯脚踏实地上班工作,也能养活子孙后代。但是人最在乎的就是面子,他们拉不下这个脸。”
“所以呀,这几代林家人没钱买新房子,就一直蜗居在老宅里。林有为(林浅父亲)更是没出息,差点连孩子都养不活。”
“林家再次出现在众人眼里,是太太14岁那年考入京大少年班。京大举行表彰大会,宣传海报漫天飞,太太穿着一条中式的小礼服,站在那就跟古画里的人一样,瞬间就成了京圈讨论的热点呢。”
“此后,借着太太的光,林家的日子慢慢好了起来。修缮了老宅,买了新屋,还开了一家小作坊公司。”
“宋医生,您和先生是五年前一同回京城的,应该对太太有印象呀。五年前京城传了很久的话题,第一名媛林浅公开择夫。那年太太19岁,去林家提亲的人把林宅门槛都踏破了。”
“挑了许久林氏夫妇都不满意,嫌提亲的人出的彩礼钱太少。然后圈子里就又流出传闻,说林浅恨嫁却心比天高,大家都嘲讽她想嫁皇帝。”
说起这个,宋衍之就有印象了。
他记得当时还跟傅聿川开玩笑,他说:“这个女人仗着自己有点美貌,胃口真不小,傻逼才会娶她。”
傅聿川忙着工作。
并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