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心情且睡不好。
开了口问出来,她怕他不回答,又怕他回答的话是她不想听见的。人真是复杂,做人好难,林浅想炸了自己。
这边。
傅聿川不知道她脑子里的想法,他只如实说:“我从来就没有把这桩婚姻当成商品,两年前我们在民政局登记结婚,签字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
“不论你是不是旁人的眼线,我都没想过要离婚。所以我将母亲留给我的对戒给了你,让你住进了我的私人宅子梨园。”
“婚后这两年我很忙,频繁在外出差。两年时间里只回了京城四次,两次是傅君临寿辰,一次是过年,还有一次是你生病。”
林浅怔了半拍。
她脑海中忽地闪过某个片段,去年冬天唐柔约她出门玩,下了大暴雪非常冷,当天晚上她就感冒了。少时在林宅吃的苦也练就了她的好身体,长大后林浅生病次数很少,所以去年冬天那场病生得很大,高烧两天断断续续,退了又复烧。
她头烧得昏沉。
记得唐千兰派遣管家过来问候,准确来说是敲打利诱。唐千兰一直都想将她收入囊中,让她监视傅聿川,说是事成之后帮扶她林家的产业,扶她那烂泥弟弟做林氏总经理。
她没答应。
管家说:“你不是京城第一名媛吗?林氏夫妇把你训得那么好,在家从父,将弟弟视为圣旨,我们帮你父母帮你弟你还不满足吗?”
她点着头纠正他:“在家从父后面还有一句话。”
出嫁从夫。
所以她不会做外人的眼线来构陷与她同在一个户口本上的丈夫。
管家当时就气走了,说她不识好歹,还连带着骂了林氏夫妇一句,说他们教她在家从父就可以了,干什么还要教出嫁从夫。
那时她烧得厉害,做了很多可怕的噩梦,依稀间看到了傅聿川的身影,第二天醒来别墅并没有他的痕迹,佣人们也没提起他,只韩嫂说宋医生的特效退烧药真管用,太太吃完就退烧了,太太终于好了。
仔细想一想。
去年冬天她发烧那会儿正值圣诞节,宋医生是英籍华人,他早就回伦敦跟父母亲朋过节了,不可能亲自送药来。
林浅有想过傅聿川。
但是,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商业的联姻,被强行绑在一起的关系,两人婚后见面次数少得可怜。他正在伦敦出差,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名义上的妻子生病了,扔下工作找宋医生要了药专程回来一趟?
所以她一直以为是宋医生空运寄过来的药。
对宋医生很是感激。
……
林浅从回忆中抽出思绪,就又听见傅聿川说:“从李医生那得知你患有抑郁症之初,我的确有些愧疚,认为自己没有尽好丈夫的责任,才使得你郁郁寡欢得了病。”
“若是细究起来,也不全是自责。我找不到准确的词来向你解释,只能说,各大品牌举办秀场的时候,我会看一下新季度的衣服,觉得你穿着好看,就让人送家里。”
“你出门的时候总是不看路,又喜欢玩手机。小小瘦瘦的一只,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你撞倒。我便常叮嘱你要注意安全,不是故意唠叨让你烦,是真的担心你。”
“论说担心,我也会担心阿寒独自一人在纽约分公司遇上困难,会在衍之外科手术过多的时候担心他身体负荷不了,会担心小阳傻傻的被人骗,同样也会担心齐景替我办事的时候被老董事刁难。”
“你们是我心里至关重要的人,担心是人的本能。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你和他们四个不太一样。”
林浅望着他,好奇了:“什么不一样?”
傅聿川言语直白却诚恳,“我从来没有生出过想亲吻他们四个人的想法,但是对你,时常有这个想法。可能是因为你很漂亮,抱着很软,闻着很香。”
林浅哑言。
对视的片刻功夫,她的白皙耳廓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好在外头路灯不算亮,她又处于背光处,这些异常没被人看见。
林浅眸光晃了几下。
她错开视线,甚至偏过头躲开他的目光。她轻咳了两声,伸手接了他手里提着的袋子,故意放大动作去翻,弄出噪音掩饰心底泛起的涟漪:“我记得半熟芝士蛋糕出了几个新口味,我看看你买了什么味道的,要是没有我喜欢吃的——”
“都买了。”
林浅顿住。
好嘛。
故意挑刺都挑不出刺。
她翻弄了好几番,又把袋子合上。林浅站在他跟前,仰头望他,借着路灯灯光注视着男人俊朗的脸,甜软地命令道:“傅聿川,抱我。”
她的笑颜映入他眼帘。
傅聿川弯腰轻易把人抱了起来,迈开步子往院内走。他一边走一边低头看她,嗓音温软:“不生气了?”
林浅靠在他怀里。
这样近的距离,隔着西装衣衫,她能听见他稳健的心跳声,以及那份他无法用语言准确形容出来的情感。
他也喜欢她。
是真心实意的、发自内心的喜欢。
走上大理石台阶,进了屋,韩嫂帮忙拿了林浅手里的袋子。傅聿川抱着她去客厅,放在贵妃椅沙发上。他弯腰脱了她踩脏的拖鞋,给了韩嫂,又接过一双新的,蹲下身给她穿好。
林浅忽而想起来一件事,坦诚认错:“下午回来的时候我说哑巴两个小时,实际上哑巴了四个小时,超时了,我没有信守承诺。”
“没超时。”
“嗯?”
“家里钟表坏了。”傅聿川说。
林浅望向墙上那台好得不得了的机械表,低头之际对上他深邃如墨的眼眸,他说:“这里是梨园别墅,你是这里的女主人。浅浅,在自己家里你永远都没有错。”
第84章 等死
林浅是第二天才知道傅聿川要出差。
订的昨天傍晚的机票。
从茶馆出来她和他闹别扭,他就把行程延后了。林浅跟他说,自己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他目前的事业处在重要时期,下次如果再遇上这种情况,让他先去完成工作,两人之间的小事可以慢慢处理。
傅聿川却说不会再有下一次。
未来的日子里他会把每件事考虑得更周全,照顾她的感受,不会再让她生气了。工作重要,身边的人同样重要,他不会让她带着情绪过夜。他说他知道女性的大多疾病都是由情绪积攒而来的,所以他希望她每天都开心。
林浅好奇了,说他很少上网,又没学过医,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是宋医生私下里告诉他的?
傅聿川说不是。
他说是从他母亲身上亲眼见到的,幼时见过母亲和傅君临在伦敦领证的视频影像,母亲拿到结婚证书时笑得有多开心,知道被骗婚的那天晚上就有多难过,一夜间生出了好多白发,瞬间就老了。
这是林浅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的妈妈。
不过他没多说。
就只谈了这么一句。
……
此刻。
晌午的日光穿过树叶缝隙,斑驳地落在林浅和傅聿川身上。她送他到院子外,看着他上车,笑着与他挥了挥手。
望着车影走远,消失在林荫道尽头,林浅原地站了会儿,直至再也听不到车子声音,才折返回别墅。
傅聿川说这次出差可能会久一点。
十天左右。
商务谈得顺利的话,一周后回来。出门的时候各种叮嘱,让她好好吃饭,少熬夜,出门玩注意安全,空闲的时候给他发信息打电话,他说他24小时都在线。
-
接下来的几天林浅挺忙。
早上空腹出门,前往医院做检查。她第一天去了京城市区的肿瘤医院,第二天去了市人民医院,第三天去了市地区医院……检查的流程都差不多,门诊医生的口述也大同小异。年轻的医生鼓励她加油,不要害怕,相信未来。秃头的主任医师没说话只摇头,让她有空多去看看世界。
记不清跑了多少家医院了。
京城排的上号医疗资源不错的医院她都去了,每一个拿到她检查单的医生都在惋惜摇头,说她年纪轻轻怎么就患癌了呢。
这天下午。
林浅托关系求到了一个老中医的号,她照对方给的地址来到老城区,进了一处弄堂。沿着潮湿的青石巷走到头,望见了一块黑木牌匾,上边几个大字:“清平乐中医馆。”
她走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中草药味儿,林浅走到中药柜前,礼貌询问:“您好,我约的两点半找燕中医,请问他人在铺子里吗?”
小哥很和善,领着她去了帘子后的内室:“我师傅还在午休,您在这里坐会儿,我去叫他。”
“好的。”
小哥走后,林浅绕过桌椅走到窗台前,打量着外头盆栽里的中草药。不多时,后方传来声响,林浅转头看去,见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留着胡子,打着哈欠,刚睡醒的样子。
林浅连忙走过去,“不好意思燕医生,打扰你午睡了。”
男子顿了一下。
随后拉开椅子坐下,隔着一张桌子,林浅坐在对面。她把手递了过去,掌心朝上,配合医生摸脉。室内安静了半晌,男人收回手的同时,仔细观察她的面容。
“你看起来有点憔悴。”
“这两天睡眠不佳。”林浅收回手,礼貌问:“燕医生,我的情况怎么样了?喝中药的话,能多活两年吗?”
男人低着头。
拿着笔在白色处方单上写东西,估计是在开药,因为林浅一个字都没看懂。
“你来看中医之前,应该把京城的西医都看得差不多了吧?”
“是的。”
“他们怎么说你的?”
“让我等死。”
“确实,你目前的情况只能等。”
“我有个朋友是肿瘤界的名医,治愈了不少癌症患者。”林浅辩解着,仿佛是在为自己的生命做争取:“晚期很难治愈,但是他说我还有救。”
“那你怎么不在他那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