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考试在即,而公司那边实在需要话事人坐镇,梁稚就先回去了。
楼问津与她约定好了,考试一结束便回去找她。
十一月末,楼问津再度回到庇城。听说梁宅翻修工作远未结束,而梁小姐似乎一点不着急,安心地在科林顿道长居了下来。
他没有提前打招呼,到时兰姨十分意外,要去给梁稚打电话叫她从公司回来,却被他给拦住。
兰姨明了,这是要给梁稚惊喜的意思,因此欣然配合。
她手脚利落地烧了几个菜,楼问津吃完以后便忙碌去了。
梁稚原本计划是过了正午就会回家,特意叮嘱兰姨提前冰好豆蔻水,结果叫一场会议绊住,一直忙到傍晚,在公司附近吃过了简餐方才回去。
进门瞧见兰姨喜色洋洋,问发生什么好事了,兰姨摇头说没有,只是新做的旗袍到了,上身好看,所以开心。
梁稚也没多问,忙一天一身的汗气,亟需上楼洗个澡。
她冲过凉,换了一身衣服下楼,往书房走去,兰姨问她吃什么水果,她随意答了一句,芒果。
抬手,推开书房门,却紧跟吓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打招呼,躲在这里吓人?”
楼问津正站在书柜前取一册书,闻声回头,“我方才就坐在客厅里,是梁小姐目中无人,没有看见我。”
“……是吗?”梁稚有些怀疑,可也实在不能确定,因为进门时确实没有留意过客厅的情况。
她掩上门走进去,“考试结束了?”
“嗯。”
“怎么样?”
“应当不差。”
“那你真的打算去英国?”
楼问津看她,微笑说道:“倘若你舍不得我,可以跟我一起去。”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书桌旁,楼问津把那本书放到了书桌上,梁稚看了一眼,是一本宝石图鉴。
突然间沉默。
“阿九,你左手怎么了?”
梁稚抬手,把手掌翻了翻,有些莫名,“没有怎么啊……”
“中指指节那儿,你举起来看。”
梁稚依言张开手指,把手举了起来,去瞧自己的中指。
楼问津倏然抬手。
一枚钻戒套上了无名指。
梁稚愣住,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戒指已经推到底了。
梁稚手往后撤,却被楼问津攥紧了,她抬眼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看不出来吗?求婚的意思?”
“你……你就是这么求婚的?”梁稚瞧着那莫名就被套上了的钻戒,其形状与大小,都不是之前的那一枚。
是全新的一枚。
“你……你跪下,好好跟我求!”
“好。”楼问津笑了一声,就这样抓着她的手,单膝跪地。
对她,他由来是这样的姿态。
一瞬间,他那几分不正经的神色便收敛了起来,抬头看着她,眼里只有严肃与虔诚,“我从未背弃曾经向上帝起誓的诺言,无论顺境逆境,我想一直在你身边——梁稚小姐,请你给我这个机会。”
他头低下去,把额头抵在了她的手指上。
细微颤栗,从指尖转递至心脏。
仿佛,在不同时间,无数次爱上楼问津,是命中注定的事。
“我愿意。”
这一次,绝无半点违逆心意。上天可证。
楼问津把吻落在她的手指上,站起身,在书房那清幽的灯光里去瞧她,头低下去,顿了一顿,吻住她的唇。
落地窗上倒映一双交颈的人影。
月亮叫云翳半遮眼帘,垂一抹月光,为有情人睥睨人间。
第39章 番外三我爱你
梁稚把一通越洋电话打到林淑真那里去,询问她五月可有时间来参加婚礼,做她的伴娘。
林淑真远在海外,消息滞后,远远跟不上国内八卦更新换代的速度。
不过梁稚已然离婚一事她是知晓的,那桩轰动一时的“结义兄弟谋杀案”她也看过新闻。
“克洛伊你结婚,无论如何我都会参加……只不过我还不知道,新郎是哪一位?”
“哦,你认识的。楼问津。”
“……”林淑真沉默了好多秒,仿佛要让梁稚即便是隔着电话也能感知她无语,“怎么,天底下是没有除他之外的第二个男人了吗?”
梁稚在这头哈哈大笑。
因为要办婚礼,整个宅子都热闹起来。这一回不必赶时间,可以由着兰姨慢慢斟酌新婚那一日餐桌的餐布是换成织金还是印花。
而梁稚的婚纱,也可从零定制。
楼问津挑剔得紧,来来回回换了三个品牌,总算找到一位能完全契合他需求的设计师,聊到最后反倒是梁稚失去耐心,不过是一件婚纱,有什么要紧,婚礼上穿一回,往后都要闲置,未免太过浪费。
楼问津说:“怎会浪费。未来梁小姐手头紧的时候,还可拿去折兑现金。”
这话语气凉得很。
梁稚惊讶:“你……古叔不是答应过替我保密,他怎么这样。”
“并不是古叔说的。你以为你想瞒我的事,真能瞒得住么?”
梁稚眨眨眼,“那么,我出的那些二手,是不是都被你买走了。”
“我没有这样无聊,也不会嫌弃钱多了烧得慌。”
梁稚太了解楼问津。他这样说,那必然他就是那位买主无疑了。
果真,第二天一口皮箱送进门,里面都是当日梁稚委托古叔处理的珠宝与箱包。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马赛地的跑车。
因为这一阵梁小姐极端喜欢雾蓝色,那车也跟着漆成了雾蓝色。七八年前的款式,换了新色,远远看去,还是那样经典又漂亮。
梁小姐心情甚好,特意开上这部跑车,载上未婚夫去兜风。
滨海大道往返一圈,沿路揽尽落日,回到科林顿道已然暮色四合。
车停入地上停车坪,栖息在印度素馨的影子里,楼问津将去拉车门,梁稚却抬手揿下了车门控制面板上的一键锁车按钮。
楼问津微微地挑了一挑眉,看向她,“锁车做什么?”
“不小心按的。本来要关车窗。”
“是吗?”
“当然。”
“那怎么还不解锁?”
梁稚有点恼了,她讨厌他心知肚明却要故意点破,好像想看她难堪一样。
松了安全带,正要去解锁,楼问津倏然地倾过身来。
她眨了一下眼,楼问津手掌撑住座椅靠背,就这样低头咬住她的唇。他衣襟上有薄薄的一层海风的气息,像他们方才在码头看过的那一场日落的延续。
屋里已经亮起灯,透过大窗,隐约可见那里面来往忙碌的人影,大约是在上菜,等着他们到家吃饭。
坐下去时,梁稚手掌无力地撑住靠背,害怕这时候有人出来,因为心惊胆战,五感反而极度放大,那样一种充盈感简直不可思议,不敢出声,于是只好狠狠咬住他的肩膀。
楼问津连哼没有哼一声,搂她的腰,借一点力,使她迅速起落。
十八岁那年,梁稚收到这一部车,特意开到门口炫耀,沈惟慈问她,拿到新车以后,最想去哪里?
梁稚扬起下巴,说自然是去参加毕业派对,车一个英俊的男同学回家。
说话时,她拿余光去瞧另一边站着的楼问津,他那副冷淡的表情,实在叫她心烦。
现在,她知道他都是装的,否则此刻不会报复一般的,这样凶狠,丝毫不听她的求饶。到最后她直接哭出来,伏在楼问津哑声地说:“我错了。”
楼问津温柔吻去她眼角的眼泪,“知道错了就好。我原谅你了。”
若非实在没有力气,她非得再狠狠咬他一口不可,什么态度,真叫人生气。
进屋以后,两人直接上楼,赶着去换衣服。
兰姨端着盘子经过了楼梯,“阿九?你们不吃饭啊?”
“热,换身衣服就下来。”梁稚抬头碰一碰自己的面颊,仍然烫得令人心惊。
/
婚礼仍在东家酒店举行。
宴会负责人仍是当年那一位,收到预订要求非常惊讶,没想到结婚这种事,还能有回头客。
精心准备了好几个月,婚礼当日仍然手忙脚乱,梁稚记得上一次自己分明毫无紧张之感。
所幸伴娘林淑真比谁都敬业,一张日程表严谨得几如她每每高分的功课,有她坐镇,没有出一点差错。
相差无几的流程,但因为心境天差地别,便觉得从前种种,譬如隔世。
兰姨来通报,说接亲的队伍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