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钱啊。”
孟叙冬见过好东西,孟家那些车子包包甚至动辄上万的面霜,蜡烛这种不具备实用性的东西不在他理解的范畴内。
苏青也有点苦恼,“还是想想怎么回礼吧。”
孟叙冬抬身坐上沙发,“照顾他们茶楼的生意就行。”
毕竟是他的朋友,他觉得合适就好。
“我先去洗澡。”苏青拿起手机进了房间。
孟叙冬没作声,看着电视屏幕若有所思。
少顷,陈春和回来了。他泡过澡,一双眼睛泛着暖乎乎的光泽,只鼻尖冻红了。
“师父,小青姐发的照片你看了吗?拍挺好……“他一面脱外套一面坐到沙发上。
孟叙冬打开苏青的朋友圈,这次看见了。
一张昏暗的照片,午后金色的阳光勾勒侧影的轮廓,费劲看才发现是一个人骑着旋转木马。
“嘻嘻”两个字作文案,有点小得意。
陈春和凑过来看,“你也发呗。”
“发这干啥。”
“挡烂桃花啊。”
微信里好友多是工地上的关系,一开始老师傅让他用自己的照片当头像,更有真实性,给人诚信的感觉。他随手拍了一张,加他的雇主叫他帅哥,约见面详谈,之后的走向变得奇怪。
现在的头像是在大西北拍的。无论在什么地方,抬头就能望见雪峰,他想起了苏青离开前说的,要去远远的地方。
发朋友圈这种事相当无聊,他的朋友圈用来接活、招工。非要让他发一张照片,他还真没有她现在的照片。
吹风机噪音停了,房间里很安静。未免状况苏青还是穿好了上衣才走出去。
男人坐在床尾,手机屏幕荧光照在他脸上,挺拔鼻棱像点了蓝色系高光。
“为什么发我照片?”他掀起眼帘,有股漫不经心的感觉。
苏青本以为他不会在意这种小事,谁知道他会追问,只好公开了那条朋友圈。
“没有为什么。”见他的视线落在床头柜的手机上,她两步上前拿起手机。
“你招谁了?”
“啊?”
“给我你的照片。”
“干什么?”
“老婆的照片,我还不能有一张了?”孟叙冬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苏青不想理他,掀开被子爬上床。孟叙冬忽然压了过来,一手按住她肩膀。呼吸变得热烈,他抵在腰间的皮带扣冰冰凉凉,稍微一撞便引得她脊背发麻。
她佯作强硬,“你放开我,我给你找。”
孟叙冬将人松开,斜靠在床头,监工般审视着。苏青打开有上万照片的手机相册,大部分是电影截图和书摘,很少的生活,更少的自己。
只有翻到好几年前,鲜活的画面才跳了出来。
酒红色假发在闪光灯下鲜艳夺目,画银色烟熏妆的苏青朝镜头放肆笑。
苏青匆匆划过,“没有好看的。”
孟叙冬说:“那不找了。”
苏青眉头一皱,“我不好看?”
“别人拍得不好看。”
孟叙冬举起手机一连按了好几张,苏青口手并用表示抗议,“快点删掉!”
孟叙冬举高手机不让她抢到,打闹着,她骑着他倒在被褥上。
气氛变得微妙,苏青想要收起动作,忽然听见他说:“叫老公,我删掉照片。”
“休想!”
孟叙冬并未失望,“不然你用我手机自己拍。”
苏青惊觉他有点博弈的天赋。首先提出一个不合理的要求,再提出较小的要求时,便易于让对方接受,从而达成目的,这叫拆屋效应。
“没得商量?”苏青露出可怜的眼神。
孟叙冬冷哂,“有那么难?”
苏青默默接过他手机,划开照相机。老手机像素有限,反而有时下流行的千禧年的朦胧美。她对着镜头调整角度,别扭地说:“可是我都没化妆。”
“我老婆化不化妆都好看。”
“……”
苏青试图摆姿势,镜头里始终有孟叙冬的影子,干脆拉着他一起拍。
他不大会拍照,比了个傻兮兮的 V,于是她也抬手比 V。两张脸紧凑在一起,笑容灿烂。
苏青按拍照,孟叙冬轻声说:“多拍几张。”
苏青乜了眼空气,连按拍照。忽地,孟叙冬的手从背后伸过来轻轻推转她脸颊,收入在镜头,像是吻他。
苏青还没反应过来,孟叙冬已经收起手机,两三下设置成壁纸,仿佛恶作剧得逞。
“你有病啊!”苏青拿枕头砸他。
他若无其事地起身,“我去外边抽烟。”
苏青皱眉瞪他背影,倒是学乖了,知道室内禁烟。
孟叙冬虚掩上房门,见应来也回来了,和陈春和两个人坐在沙发前面玩手游。
应来一通猛喷:“爹的卡了!人都骑到我脸上了你不来救我?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推塔,你不来救我?”
陈春和弱弱地说:“我在来的路上了啊,叫你放 Q……”
孟叙冬手刃抖出烟盒里的一支烟,拿起来衔在嘴里,没有点燃。在客厅里转了两圈,听见应来疑惑地问:“小姑父你干啥?”
孟叙冬勾了下鼻尖,划开手机屏幕,缓步踅至他们旁边,“没事儿干,加我一个呗。”
应来震惊:“你会打?”
陈春和颇骄傲:“师父打得不赖,也就差了我那么点儿。”
应来说:“怎么从来不见你打呢?”
孟叙冬说:“有你小姑,打什么游戏。”
应来举双手投降,又说:“我先看看你这手机行不行。”
孟叙冬从容地把手机递过去,应来一看,乐了,“还整这出儿。我可多你们的照片了,等我发你。”
微信狂弹消息,孟叙冬收敛唇角,微微蹙眉,“这手机确实不行了,得换。”
第33章 033和谁结婚都无所谓吧
033
屋子里只有夜灯亮着,洗手间的水声停了。
苏南没有抬头,挑起指尖将绘本翻页,继续念着。豆豆依偎在她身边,泛金色的睫毛缓缓垂落,就要睡着。
“后来,猫不再是别人的猫了。他成了一只野猫,猫头一次成了自己的猫。猫太喜欢自己了。怎么说呢,漂亮的虎斑猫终于变成了漂亮的野猫……”《活了 100 万次的猫》
章晚成坐在墙边的沙发上,手撑额角,观赏剧目般看着这母子温情的画面。
苏南读了一会儿,放下绘本,给豆豆掖了掖被角。
为孩子而妥协,她还是去了章家。他们是体面人家,已从儿子口中知悉详情,不会追问儿媳为什么不回家,给人难堪。一切照旧,甚至因为豆豆能说更多话了,气氛比往年还要好。
苏南贸然提出要带豆豆来度假小镇玩,章老太太笑着应好,转头在厨房里同她说,过日子,最重要的就是忍。
平心而论章家二老一直待她不错,她也明白这是老太太的生活经验,而非对儿媳的恶意。只是这样的瞬间,一个麻木的人也会感到锈刀割耳的剜痛。
她第一次冲撞了老太太,说,如果您儿子明白这个理,也不至于二婚。
章晚成头婚是奉父母之命。彼时年轻,两人一样傲气,日子过不下去,一拍即散。章家如此对外宣称,隐瞒了他们形婚的事实。
来度假小镇,到现在,章晚成一直揣着怒气,苏南也压抑着,没有丝毫胜利的感觉。
看见小妹和妹夫为了碰碰车而拌嘴,苏南其实有点唏嘘。新婚燕尔,他们也那样鲜活,然而生活的琐碎像不停歇的雨,终于淹没了他们。
“谈谈吧。”
光划破了地板,章晚成消失在门后,苏南缓了缓,起身过去。
房子不隔音,他们来到入户玄关。戒指在过亮的光线下闪烁,苏南淡漠地说:“我想清楚了,我们还是不要过了。年后我们就去办手续,我只要豆豆。”
章晚成哑然,转而露出嘲弄的眼神,“你靠什么来养豆豆,你们家那澡堂吗?”
苏南一怔,赧然无处安放,“难道你能照顾好豆豆吗?你知道周一到周五怎么换着花样给他做早餐,让他保持喝水的习惯,还是知道假期带他去新鲜的地方玩?你只会把他丢给你妈,全托班。哦,你还会给他报班,请老师,让他和你一样忙,让他恨你。”
“恨我?”章晚成牵起薄唇,“等他长大了只会感谢有这么个老子帮他铺平了路。”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苏南转身。
章晚成一把拉住她,“你和老太太说的话,总得解释一下吧?”
苏南浑身一僵,只听见章晚成渗冷笑的声音,“我有那么不堪,你给我生孩子干什么,我求你了吗?”
章晚成这种人,人生计划四十岁要孩子也不迟,反正总有大把年轻漂亮的待嫁。苏南喜欢孩子,想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当时章晚成没有反对。结婚也好,生孩子也好,都是他们共同的决定。如今说来只有他一直在付出与妥协,未免可笑。
苏南克制着,曲指顶住门扉,“那时我年轻盲目,谁知道呢。”
章晚成忽然握住她手腕,紧盯着她眼睛,要找寻什么证据一般。她别过脸去,他的气息落下,试探着变成了吻,胡乱却又温情。
“没用,”苏南颤抖着,“我不想做。”
“你喜欢的不是吗?我们就是太久没做了。”
男人动了情,呼吸渐乱,手探进裤腰。苏南抬手推搡,反而被抵到墙角。指甲划拨墙壁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失去了反抗的余地,“不要,不要,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