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采访,丛澜一边说着“麻烦大家了工作加油”,一边转身啪嗒嗒地踩着冰刀套离开。
这几人收了录音笔和手机,用了三四种语言跟丛澜道谢,还祝她明天自由滑好好发挥。
外国的一个棕黑色头发的人看了眼抢着第一提问的记者,扭头跟自己的摄像师说道:“我很少见LAN这么不给面子。”
摄像师耸耸肩:“可能问了些不合时宜的问题吧!”
这人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内容,他懂中文,点头:“确实,具体的我等会儿跟你讲。”
两人用的是英语,并不难理解。被谈论的记者听了个大概,脸上青一片白一片,很是恼怒。
丛澜走远了还不解呢:“是没人了吗?怎么今天的记者是这样的?”
你就算来个跟我侃大山聊天的,我也能说两句,到底是怎么选的卧龙凤雏啊,仨问题一个比一个有病!
于谨:“记者水平参差不齐。”
他又纳闷:“昨天不是看出来你手腕有伤吗?我还以为是个有脑子的人。”
丛澜随口道:“不清楚,说不定是合乐时在外面站着,听别人说的。”
她在那场OP里对左手腕放了一份注意力,难免会表现出来,对花滑熟悉的人一般都能看明白,只不过他们不知道丛澜伤势有多重而已。
于谨:“很可能。”
来现场的记者和主持人也不一定都是专业的,有些是临时被推出来顶场子的。跑这么个没啥水花的比赛,自然不用心准备。
花滑还是太小众了,COC也是难得会有今年的这般盛景。
之前丛澜也遇到过不懂花滑的记者,但人家至少会说话,聊些“对今天的发挥还满意吗”这类的万金油问题,让丛澜随意回答,不出错,偶尔还可以得到一些精彩答案。
哪儿跟这个人似的,智障得不像是个记者。
实际上他也确实不是专业的。
朱兴发能来这场比赛是抢了同事的机会,他对花滑没兴趣,最近两天单纯跟同事闹矛盾,仗着自己背后有关系作保,要让对方吃瘪罢了。
昨天问伤势,是他听人说的,当时以为捉住了一个大新闻,结果丛澜说没事,朱兴发还挺失望的。
至于这会儿,朱兴发觉得丛澜看不起他。
他愤怒地甩手,找了个地方就打电话告状去了,还打算让报社写丛澜的坏话,出个稿子批判“运动员的高傲”、“小姑娘的骄矜自满”。
接到电话的人:“……”
你再跟我说一遍,你想搞臭谁的名声?
“那是丛澜!你能不能给我长长脑子!花滑奥运冠军!女单第一人!世界纪录全是她的!身上背着多少代言和商业价值你知道吗?我们的赞助商追着想要她签约,体总都把她当宝贝就等着推广冰雪运动呢,你说你搞臭谁的名声让谁涨记性?!”
朱兴发哑火了:“……”
路过听到领导发脾气的人:“哦豁这是谁踢了铁板?”
想凑热闹!
让我们吃瓜!
领导:“我是让你去采访不是让你去给我看人下菜碟的!不能干就给我滚回来!我换别人去!”
朱兴发赶忙表态:“我能我能!我这就联系她让她答应给我们做一个专访!”
领导:“这还差不多。”
对面啪地挂了电话,朱兴发懊恼极了,他觉得自己又一次丢了脸,而这都是丛澜害的。
“一个女的,”他很是鄙夷,“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
“十几岁的小屁孩,穿着暴露,大庭广众地做那么些个不雅动作,啧啧啧。”
“啊!”
刚啧完,他身后就袭来一个大力,着急忙慌之下,朱兴发想抓住旁边的栏杆扶手,结果打滑了,趔趄的时候左右脚互搏,最后以一个崎岖的姿势摔在了地上。
背上火辣辣的疼,肩膀和手肘还磕在了台阶上,朱兴发的眼泪直接冒了出来。
他大骂:“你特么傻逼走路不看路啊!”
站定在平台上的男生做了个敷衍的敬礼动作,语气里没多少歉意:“不好意思啊,没看到这儿有人。”
他紧了紧肩上的背包:“咦,这里有人吗?没吧!”
在“人”上咬了重音,很明显是在骂地上的这货不是人。
朱兴发:“你!!!”
男生:“啊,耽搁时间不好。”
他冷冷地看了地上这人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脸颊:“地面都脏了,真惨。”
朱兴发:“???”
卧槽这小鳖崽子是不是在骂我?
男生抬步就走,凭借灵敏反应避开了朱兴发的手,拉开门后快速消失在了走道内。
消防通道的狭窄玻璃窗映着他最后的一点背影。
朱兴发狂怒:“啊啊啊啊啊!”
我饶不了你!
他躲着人打电话的,这里是楼梯间,没什么其他人。
男生是俞寒,双人要等男单结束之后才比,还早着呢,他来是先把东西放下,抢个位置布置场地,等舒傲白过来的时候就不用麻烦了。
毕竟他俩不喜欢跟其他人待在一个空间,挑剔得很。
结果爬楼梯上来,听见了这么个纯种傻逼在骂自家妹妹。
笑话,丛澜可是瓜队一枝花,谁不是宠着捧着的?哪里能让外人欺负了?
“长得一脸猥琐,看什么都猥琐,呸,”俞寒黑着脸,一路上骂骂咧咧的,一分钟内直接骂上了傻逼的祖宗十八代,“跟你同一个性别我可真他大爷的晦气!”
他可没动手打人,不过是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亲切地推了一下,正常来讲也就是个往前扑一下扶住墙壁的力道。
摔得那么惨,只能说傻逼自有天收了。
·
丛澜换了考斯滕,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装出来,脚下踩着的是她即将发布的联名款运动鞋。
大面积的白,配着些许的金色纹路,上面还有花体的拼音,正是丛澜的名字。
一出来,她就蹲在地上把简单叠了一下的考斯滕塞到袋子里,又跟冰鞋一起放进了行李箱。
晚上抽空洗一下,至于冰鞋和冰刀刚才已经擦干净了,回酒店再整理一番就行。
“来这么早啊?”丛澜叼着一袋酸奶,从兜里摸了管运动饮料冲剂。
俞寒迎面而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换个味道,我想喝草莓味儿的。”
丛澜:“你还挺挑。”
兜之大,两把摸不下。
她抓了好些出来,给俞寒挑了一管:“这个,小白要什么?”
俞寒:“菠萝的。”
丛澜:“哦那就这个。”
她又呲牙:“果冻要不要,我新补的货。”
俞寒:“……给一个就行,小白不喜欢你这个牌子。”
这就不讲究味道了,因为都特别的难吃,区分口味可能只是为了包装好看,摆出来显得富有。
“好嘞!给你俩!”丛澜大方地放在他手上,“要的话我还有,别客气!”
俞寒哭笑不得:“行行行,你最好了。”
丛澜:“我一会儿去看男单比赛,你们也加油哦!我可是拿了第一!”
俞寒比了个OK:“闹扑柔不乐木!”
丛澜笑得直跺脚:“别秀了别秀了,秀儿,知道你英语好了,在下佩服!”
楼翎他们到时间去六练了,丛澜看了一眼,遥遥地冲他挥手。
楼翎笑着回应,低头继续整理自己的考斯滕。
俞寒拍了丛澜一下:“好了,我去找个地方,你玩儿去吧!比赛见,记得给我俩加油,还有,记得玩偶,你白姐要看到你的诚意!”
丛澜挠挠耳朵:“我去翻翻我的那堆,看看哪个最大,给你俩留着。”
俞寒无语。
丛澜大笑出声:“挑个最漂亮的!”
选手间互相赠送收到的礼物也是正常的,丛澜收到了不少。当然,她也送出去了许多。
站在这里只是简单地聊聊天,俞寒没提在楼梯间遇到的傻逼,丛澜也没把那人当碟菜,压根没记在脑子里。
男单共计11人,楼翎、易儒、林咚三人在这个分站里,前两个的成绩还不错,林咚要稍差一些。
楼翎的两个四周跳最近一段时间挺稳的,比之前好了很多。
张简方也在现场看比赛,冰舞三组成绩倒数,他那时候只能劝自己,没办法是他们教练不管用,孩子们已经很努力了。
同时,他暗暗下定决心,这周之内就得解决冰舞外训的杂事,尽早把两组选手给送到北美的教练俱乐部里去。
不就是一年100w美刀吗?
他掏了!
大不了再去体总那里骗钱!
只要真的能出成绩,这些都是投资,值得!
看到丛澜高分第一,张简方觉得自己能缓口气了。
“孩子真争气!”他欣慰不已。
男单出来的时候,张简方看到丛澜找了个空位坐下,离他不远,就在旁边的区域里,发现丛澜的踪影是因为那边有一大片的人都扭头往最上面看,可不就格外明显嘛!
山顶最暖和了,丛澜坐下后脱掉了外套,穿着短袖,跟周围的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