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地,一来二去吵了起来。
这个帖子爆了,回复无数。
丛澜不清楚这些,她没工夫看什么贴吧论坛,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练练技术,再不然压下腿、跳跳箱也是好的。
网络言论嘛,她知道的,任务世界里当过艺人经纪,知道难听的话可以到什么程度。
经纪人可是每天都要被艺人粉丝骂上千百遍的角色,丛澜后期看反馈总结都看木了,心态稳得没有一丝波动。
最初的时候也生气,后来发现没必要,她就转变了思维不去搭理。
现在嘛,丛澜觉着有过锻炼也不错,起码她心态真是稳如老狗。
于谨都夸丛澜有大将之风。
丛澜只觉着在舆论的腥风血雨中走一遭,还能保持健康的,那确实挺大将。
故而,这会儿见到场边多了人,丛澜瞥了一眼,没多想,也没太在意。
比赛观看不要门票,想进就能进来,赛前的OP也是如此,不捣乱就行。
照常进行着该做的练习,她的曲子排在第四个。
前面三人的配乐放起来的时候,丛澜无聊,还跟着人家的旋律滑了会儿,掐着点儿练了下跳跃。
OP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轮到了谁的配乐,场地就尽量让给谁,其他五个人避开点儿,不要凑过去。
丛澜侧身转个圈躲过对方的滑行路线,另外找了个空地待着。
期间,她跳成功的时候,场外就一阵激动。
失败了,就是可惜的叹气。
丛澜:“……”
她晃晃脑袋,从冰面上站起,拍拍腿上和屁股上粘到的冰屑,继续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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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节目成绩最好的自动为一组,放在最后,再抽签决定出场顺序。
丛澜的手气不好不坏,第四个,算中间吧。
褚晓彤第一,齐妍第三。
丛澜看不了别人的比赛了,自己也要热身的,这个时间很漫长,在后台会待很久。
自由滑跟短节目的规则不一样,成年组女单四分钟,青少年组三分半。技术动作也多了不少,成年组是十二个,青少年组是十一个。
丛澜要跟成年组的比赛,所以她的编排是四分钟多了五秒,然后七个跳跃、三个旋转、一个编排步伐和一个接续步。
在跳跃的规定上,自由滑与短节目也很不一样。
至少一个A跳,跳跃种类能被重复两次,但限制是要分在单跳和连跳里。其中,2A可以被重复三次。
比如3T,丛澜可以单独跳一个,再来个3S3T,这算是重复了两次。
但她不能单跳了3T以后,又单跳一个3T,这是不行的。
不过,3T和2T不一样,周数不同就算作不同的跳跃。
单跳一个3T再单跳一个2T是被允许的。
这样的话分数会很低,二周跳作为单跳不划算,没有高级33的女单,一般会选择将2T作为连跳的一部分。
如此这般,限制重重,用最高分数的单跳来反复刷分就被提前避免了。
相反,选手及其教练需要排兵布阵,看看怎么安排跳跃的分值才能达到能力范围内最高。
这是一门技术,同时,根据赛场变化,后面的选手们也可以临时改难度。
像是前面都摔得很惨、得分很低,就能主动降低难度确保成功率,从而以低难度反超那些上了高难度却失败的人。
这都是策略,归根结底,花样滑冰是竞技体育,要看成绩的。
自由滑这一场的观众又多了不少,很多人难掩兴奋,等着看丛澜会交出什么样子的答卷。
·
于谨正在给丛澜编辫子。
丛澜:“发带你绑好一点,别把我的鹅弄掉了。”
于谨:“……”
什么鹅,这不是个小王冠么。
他无奈:“知道了,不会掉的,你放心。”
丛澜感受了一下头皮的紧致程度,叹气:“我会不会秃了啊?你扯得真的好紧。”
都贴头皮了,感觉发际线都要被薅没了。
于谨:“不会,我之前带的学生头发就好好的。”
丛澜:“哦。”
于谨:“你还小,头发长得快,不怕。”
这安慰跟没安慰似的。
丛澜:“算了,紧点吧,省得散开了松了,到时候影响我发挥。”
褚晓彤从旁边路过,羡慕:“哎呀于教练的编发真好看。”
丛澜:“嗨。”
褚晓彤:“嗨。”
丁教练:“你可以自己学。”
褚晓彤怨念地看着自家教练。
丁教练:“别指望我,我不会。”
褚晓彤摸着自己的花苞:“我知道,我这不是自己盘起来了么。”
于谨在旁边无声地嘲笑丁教练。
丁教练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后台的这些互动被记录了下来,电视台留存的视频资料极多,有些在录像带里珍藏着,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见到天日。
丛澜也会编头发,但她懒得举着胳膊给自己倒腾,太累。
于谨既然会,那干嘛还推辞,安心享受就好。
化妆是她自己来的,于谨这个不行,他审美崎岖,妆容偏好特别诡异。
现在流行那种奇奇怪怪的眼影,什么蓝色啊紫色啊粉色啊,还有粉到不行的口红,玫红色等等。
丛澜在定妆的时候,见到于谨举着眼影盘和口红提议他心中的偏好颜色,整个人都裂开了。
然后她就见到队里其他人也差不多都这样。
反正,穿蓝色考斯滕就上蓝色,穿绿色就上绿色,眼影盘五颜六色的,深浅不一的五个颜色都能给她找出来。
丛澜:“……”
颜料盒都没你们厉害。
她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见多识广,潮流早就到了下一个阶段,此时再回归如此斑斓的年代,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丛澜手痒难耐,给队里关系不错的几人都改了妆容。
虽然还是夸张一些的舞台妆,用的也是彩色眼影,但至少好看了许多,有了过渡渐变晕染,也有了更为适合的手法。
比选手们粗糙地给自己糊了两层妆要强多了。
至于她自己的,于谨不管了,全权交给了丛澜本人。
郁红叶见她化妆利索,没疑惑孩子从哪儿学的,而是美滋滋地让丛澜伺候着,给她化了全脸。
事后夸了两天,丛凛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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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边,丛澜冷漠地站着,面无表情。
KC区的选手刚刚坐下,裁判处正在出分,大屏幕上回放着刚才的技术动作。
丛澜拉开了衣服外套,将运动服扯下,随手递给身后的于谨。
弯腰,单手扶着围栏,另一只手取刀套。
于谨:“不要急。”
丛澜嗯了一声,两个冰刀套取下交给他,回身看了一眼,二人对视后同时点点头。
她这才转身迈入冰场,一个用力,径直地朝着场内滑去。
自由滑《黑天鹅》,曲子选自芭蕾舞剧《天鹅湖》。
黑天鹅在剧情里是一个反派角色。
与纯洁美好的白天鹅不同,她复杂多变,让人沉沦。
考斯滕还是家人做的,一针一线里有着她们的爱意。
肉色打底的无袖连衣裙,胸前是宛如羽毛状的纱料层层叠叠,铺成了V领,像是天鹅的翅膀。
羽毛容易掉落,固定得再好也不行,饰物脱离掉在冰面会扣分,不可能用真正的羽毛。
辛抒怀连夜带着郁红叶裁剪布料,做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黑色羽毛状轻纱烫花,然后一点点地缝好,再粘上水钻,表面有,旁边的缝隙里也有。
巧手制作的黑色羽毛上,闪着细碎金光。
裙摆看似只有纯黑色,实际繁复无比,细羽顺着腰身往下,不规则的底端连接着辛抒怀用暗色染料画的冰棱,离近了看,才能欣赏出这藏了无数心思的美。
王冠上的水钻闪着幻彩的黑,她这一身从上到下,都让人目不转睛。
我强如神,初升的太阳赐予我金色的光芒,透彻的冰棱是我手中不灭的武器。
无人能撼动我。
丛澜眼神淡漠,脊背挺直,肩颈线条极美,如昂然的黑天鹅,在皎白的冰面间展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