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可以啊!那感情好!”
言辞间对张简方有些提醒,道是这个比赛办得太嚣张了,对其他人不太好,让他记得收敛些。
都是运动项目,都是比赛,怎么你能办起来,还办得花样百出的?
你什么意思呢?是显得我们都不行了呗?
张简方赶忙道谢。
现在是时代转变的关键节点,通讯行业的快速发展使得世界日新月异,体育项目要怎么走,没有人知道。
但他们知道一点,枪打出头鸟。
这就够了。
张简方挂了电话,揉揉眉心,一股疲惫感油然而生。
他累了。
但他不能累。
·
丛澜抱着自己的大蓝莓抽纸盒往训练场地走去,也就是首体后面的综合馆,这个地方是他们日常训练用的,此时被布置成为了副馆。
离前面的首都体育馆很近,本就在同一个园区,穿过小路就是。
这个综合馆没有座位,围栏差不多就是挨着墙壁的,中间顶多是站上两三个人的宽度。
前两日开始这里就架设了机器、管道,还不晓得从哪儿搬来了移动式的观众椅,圈在了一个角落。
丛澜走路飞快,没拉拉链的外套在空中甩着尾巴,她戴着红色的入耳式耳机,摇头晃脑的,估计又是在听什么快节奏的歌曲。
于谨等人照旧是跟在她身后,离得半远不近的。
入门以后随意地瞥了眼场地,见到了侧边角落多出来的十来个人,乖巧地坐在座位上,高低两排,座位还有空出来的几个。
丛澜见他们都激动地半起身,眼睛里还带着“哇塞见到神人了”的话,嘴巴一张一张的,看着就是在念自己的名字。
她浅浅地冲那边笑着点了两下脑袋,而后立刻敛了笑意,扭头看向前方的冰场。
把东西都放好,又站在围栏边低头点了几下iPad的屏幕,丛澜这才走到门口,先取下了左脚的刀套,迈进去后单足滑行了一整个大圆,绕了个大弧线拐回于谨跟前,顺势把翘着的右脚刀套扯下,一起扔给了于谨。
两人隔着半高的围栏,脑袋凑在一起看iPad屏幕,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南茵抓住同好的手:“啊啊啊是活的澜澜!我离她好近啊!”
她本来想说再没有这么近的了,结果没一会儿丛澜开始绕场,滑过来的时候几乎擦着围栏的边儿,也就等于跟她的直线距离只有一米。
南茵:“!!!”
同好反抓住她的手:“我要昏过去了!”
这冲击感真的!
太强烈了!
谁能在自己喜欢的选手跟前不为所动啊!
都要疯了好吗!
丛澜过去后三四秒,面无表情回忆自己训练内容的褚晓彤也双足滑行着飞了过去。
南茵甚至可以看见慢动作下褚晓彤没扎好的头发里露出来的那两撮毛,在滑速带起来的风中,被顺着压到了脑后。
南茵都快看呆了。
“这可不是贵妇席,”她的声音如蚊子似的,“这是内幕席位。”
VVVIP都买不到,非工作人员可是进不来的!
然而他们进来了!
南茵此时万分感激三个月前的自己,都是那个时候心情好,认认真真填写了链接里的内容,才让她有了今日这个机会。
她双手合十,真诚地祈祷自己以后也能这么无心插柳柳成荫。
谁都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做好当下真的很重要。
南茵头一次对这话有了深刻感悟。
冰场里,丛澜已经开始练她的滑行了。
跟着一起的第二组瓜队选手们,一见丛澜在前面带滑行,习惯性地就追在她身后跟上了。
于是,不到半分钟,场地里的六个人动作基本一致,呈现了123这样的队列,优雅地做着一样的动作。
单足滑行里的肢体舞动,六个人一起,看上去太美了。
南茵:“哇——”
原来正常训练的氛围是这样的吗?
丛澜也没想到她们会跟上自己,注意到的时候只是微微向后侧了侧,用视线余光瞥了一眼,然后就照旧继续了。
褚晓彤王萱几人也是稍后意识到了这点,都蓦地一笑,无奈摇头。
哎呀没办法,跟着澜澜训练都成习惯了,又是这么熟悉的场地,总觉得下一秒茱迪教练就会上冰指导。
于谨的双手搭在围栏上,看着场地里发生的一切,失笑:“还挺整齐。”
就是这个氛围吧,整得不像是要比赛,而是要去出一个多人节目似的。
不过稍后就变了,滑行过完了以后开始练跳跃,丛澜脚下变刃加速离开,后面的五个人也随之换了角度滑走,一时间,挨得近的六人四散开来。
1A后接3A,丛澜在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上了三周跳。
南茵等人立刻鼓掌:“好!”
丛澜没往她们的角落看,倒是场地里的不少工作人员,都默默地扭过头来。
南茵等人一僵。
啊,糟糕,不该出声的!
比赛延长到四月下旬,对选手们的体力和心态都是一个挑战。这还不是娱乐赛,是正儿八经的国内赛事。
于谨看出来了丛澜身上的一抹疲惫,她这个赛季的成绩太好,所有人都为她高兴,但与此同时,丛澜的精力释放得太多太迅猛了。
这就导致,她在世锦赛结束的时候,基本上已经过完了她的赛季。
四月这段时间,就是她强撑着调整过来的。
“收着点儿,你知道比赛的时候要用多少的力,这几天跟之前一样,都收着,攒着。”于谨将水瓶递给丛澜,嘱咐道。
丛澜喝了两口,点头应了一声。
于谨:“别想着又给出怎么怎么好的演绎,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就跟你说的那样,赛季末,你闭着眼睛都能clean,你不能每次都要求自己破纪录。”
高考完一个月,给高三毕业生一整套卷子,他们也能做能写,但想要有什么突破性成绩,很难。
稳住之前的水平就已经不错了。
不仅仅是丛澜,褚晓彤亦是如此。
不是她们不认真对待赛事,而是说这赛场氛围、紧迫感等等,都没办法激发出她们十三冬、世锦赛的实力。
丛澜抻了抻胳膊:“我确实有点不太自在。”
就好像有力气但使不出来,很积极地试图调动自己的情绪,可总是调不到百分百。
之前有这种状态还是前几年参加WTT,当时是去日本比团体赛,到底是与外国团队PK,丛澜好歹是凭借斗志激起来了竞技状态。
现在的话,国内赛+自己人+第一板上钉钉+单赛季荣誉全满,她没有竞争对手,也没有更刺激的存在,心里一疲惫,就很难做到赛季初那样。
于谨:“正常。”
单赛季的成绩太傲人,丛澜难免想继续维持下去,这就导致近两日丛澜训练中会时不时带点焦躁。
于谨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会感觉到丛澜是个小孩子。
丛澜:“行叭。”
训练里摔摔打打多了去了,场边的观众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尽量不发出声音。
看着妹妹们一个接一个地摔冰,她们真的很心疼。
这场女单第二组训练的情况在丛澜她们结束了以后,被现场的人发到了网上,大概就是她们的跳跃情况。
南茵本来要掏手机在同好群里发消息,还没低头呢就被彭瑶瑶给拍了手臂。
她茫然扭头:“啊?”
却见彭瑶瑶痴呆一般地微张着嘴巴,一动不动地看向前方。
南茵顺着她的视线去看,下一秒她也定在那里。
如这两人的不在少数,十几个人顿时全变成了冰雕。
丛澜用小臂撑着自己,把身体的小半重量分给了胳膊下的围栏,趴在上面,笑吟吟地看向这几位陌生冰迷。
“嗨~”她温和地打着招呼,“你们好呀,我是丛澜。”
南茵:“……”
对不起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了。
结结巴巴的声音陆续响起。
“你好我是xx……”
“丛澜,不是,澜澜,我我我……”
“啊,啊啊啊,啊。”
这是还有用单音节来讲话的。
丛澜:“噗。”
南茵满脑子都是:啊啊啊啊麻麻耶这是丛澜啊就在我跟前的丛澜啊,她离我一米都不到啊这就是我跟我闺蜜的距离了吧!何德何能呜呜呜我居然能这么近地看着她,她还跟我打招呼!我要怎么回啊我是谁啊我在哪里啊!
电脑会宕机,人脑也会。
丛澜就是结束训练了来跟冰迷打个招呼,没想过居然会带来这么惨痛的结局。
俗话说得好,痛并快乐着,南茵表示她很喜欢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