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要穿的那只右脚的冰鞋，刚才试了试，突然觉得不太舒服。
所以打算换一只。
戴着耳机听歌，她脑袋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旋律一点一点的。
来这边蹲着拍摄的人：“……”
一姐还挺活泼哈！
今天没Sr女单的比赛，丛澜是来照常训练的，于谨追着沐修竹跑了，这会儿丁教练带着她跟桑莹。
热身其实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有个摄像师在拍她俩，间或拍一下场子里的其余女单。
西妮娅·库里科娃恋恋不舍地朝着这边望，看上去很想来打个招呼的样子。
没比赛，几个人就没化妆，也没换什么漂亮的考斯滕，直接穿着运动服在这里待着的。
丛澜盘腿坐在地上，在那里抠自己的袜子。
“咦，”她惊奇发现，“有个洞。”
桑莹凑过来：“哪儿？”
丛澜指给她看：“脚指头下面。”
桑莹：“换吗？”
丛澜有点为难：“这双袜子穿着好舒服的，不想换。”
灰色和黑色条纹交织的袜子，因为穿久了纤维断掉，有些地方变薄了，有些地方漏了洞。
她叹着气，还是决定换一双：“感觉漏洞了就有点晦气的样子。”
主打的就是一个好兆头。
桑莹深以为然：“确实！”
丛澜：“我换了一个新瑜伽垫！嘿嘿，炸眼黄！”
她跟掏宝贝似的，把卷成卷儿的薄瑜伽垫从袋子里拽了出来。
确实挺扎眼，这颜色明度高得恨不能给人的眼睛炸瞎了。
桑莹避开了视线：“我眼疼。”
丛澜：“好贵呢，要二百块！”
但这瑜伽垫挺吸引人的，一经出现，整个场子里就属它的存在感高。
插科打诨过去后，准备完毕的两人按照自己的步骤开始热身，后台突然从嬉嬉笑笑变成了紧张严肃。
丁教练抠了抠耳朵，盯着两个人等招呼。
跟队的体能教练也同样如此。
·
先是Jr的冰舞。
茱迪一直都觉得WINGS在冰舞项目上发挥得余地不多，因为这个单项的评判过于依赖裁判的主观性，技术动作的评价条件也太琐碎了。
争辩AI能不能引入赛场，借口之一就是冰舞的“艺术性过高”。
四个项目里，冰舞艺术最高，这是不争的事实。
冰迷们也很想知道，WINGS在实时捕捉比赛信号时，会怎么给冰舞的打分。
AI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国内首钢园区里，花滑部的人聚集到了冰场旁边的大片空地上，这边墙壁挂了超大的屏幕，下方也安置了桌椅板凳，算是一个半开放式的会议室。
用来赛前动员再合适不过了，短道和速滑的人也喜欢来这边搞。
现在被花滑组的教练申请，这两日都追踪JGPF&GPF的赛事直播了。
“这一个赛季里的佼佼者们，他们的技术储备、赛场发挥，既然WINGS已经在分析了，我们就随着一起看吧！后续细节的讲解，就看项目教练们的安排。”留守在这里的教练如此说道。
屏幕大就可以分屏，一边是无解说的赛事转播，一边是WINGS的直播间。
冰舞教练手里拿着话筒，站在前方等着给孩子们讲课。
这一幕在世界各地都有发生，不论时差如何，不参加这场总决赛的运动员们再怎么困顿不适应，也会被俱乐部的教练拉起来，对着几个大屏幕看比赛。
十岁以下没有参加过国际赛的、Novice组别偶尔自费参加过几场国际赛的、Jr组别但没进入大型俱乐部，商冰的场地里都有人拉了线路，等着看这场WINGS乱杀。
无数人翘首以盼，期待着昨日的场景复现。
“可能是我能见到的，最干净的一场比赛。”有人这样想着。
不是她们悲观，哪怕是教练员，也对这样的赛场无可奈何。
亚洲冰舞能起来吗？
看到Jr的冰舞组合纷纷出场，不少人都下意识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褚晓彤很喜欢秦芷贺舒扬，她觉得，这一批去外训的人，都是好样的。
“在六分制时代结束之前，没有亚洲人登上那个最高领奖图，但总有亚洲后裔站到上面。”
褚晓彤的解说里充满了期待：“双人、女单、男单，我相信，我们的人不会落后不起。”
在一个公平的场合，这群天才们，没有谁是愿意承认自己先天不如他人的。
首钢场地，有冰舞组的Jr小天才，看着场上的欧美组合们，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茱迪知道WINGS一直在进化，以一种人类匪夷所思的速度，在不断地自我完善。
但她不曾想到，这样的完善能有如此显眼的结果。
倒逼裁判组，这一次的冰舞项目里，WINGS的预测分数与裁判的给分，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大概是昨天过于打脸，也可能是想知道WINGS的局限性在何地，裁判组没作死，给分也格外谨慎。
一组几乎全部都老实给分，没有太大的误差；
一组枫叶组合的P分稍稍高了一点，在WINGS和裁判给分的对比表格里显得格外亮眼；
一组从实时到复核波动偏大，WINGS数次纠正了预测区间，不断地逼着裁判组调整分数；
余下三组似乎是个实验，在小地方动手脚，结果后续被WINGS直接摆了表格划线加粗变亮，半点面子都没给他们留。
茱迪鼓掌欢呼着，她看向了裁判席上的那群人，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
一个面向全世界的直播，被定位公正无私的AI对数据进行分析，将一个人的偏好尽数展露，那么这个人在比赛中的动作就会无所藏匿。
J1裁判上一场比赛才给了这个组合低分，今天就高分了，合理怀疑你是否收了贿赂，你所在的冰协又是否涉及其中呢？
——他们惧怕的，是这些。
有些国家的冰协很弱，不管事，要么就是不管某些运动员的委屈，但总有冰协是愿意去管的。
WINGS也在给证据。
哪怕ISU说，WINGS的分析有失偏颇。
茱迪开始喜欢数字了，它们真的太漂亮了，过往的每一张小分表都可以成为参与者的罪证。
时间久了，曾经的偏待水分、国家博弈，都会被历史泯灭掉，留在花滑历史里的只有写上去的名字。
谁在乎堂溪虞悟被黑掉的数个冠军？
后来者怎么知晓丛澜在索契的委屈？
现在可以了。
WINGS对数据的庞大处理能力，足以让这些魑魅魍魉尽现原形。
张简方在做一个网站，挂在冰协官网里还未外显的链接，其内包括了能搜集到的所有花滑比赛。
视频要版权，有些不能放。
但小分表不要，可以随便收录。
这个网站里的层级结构复杂，一场比赛、一个运动员、所有的裁判组，他们的经历都在其中。
在这里，堂溪虞悟的成绩变动、裁判打分青睐，都以数据分析展示。
与他们相关的裁判员赛后有了什么处罚，也全面无比地存在于页面之上。
丛澜索契周期有多艰难，她的分数增加有多缓慢，同期的大鹅选手们得分如何，现场评价又如何，都在其中。
有版权的链接视频，没版权的就指明观看渠道。
想要探索的少数人，自然会去寻找她们想要的真相。
张简方：“我要小分表，成为会说话的证据。”
他以利益诱惑威胁，深谙ISU的尿性，新网站是作为后退之路备用的，而WINGS的这一场GPF，也会被标注为“赛事公平转折点”。
换言之，这一场比赛如果不再公平，那么WINGS会直接给ISU两个大比兜。
若它变得公平了许多，也能佐证WINGS的公正性。
AI应该被引进赛场，张简方此举虽然冒险，但进可攻退可守。
看着冰舞结束，整冰车上场，直播开始引进广告，张简方突然觉得，世锦赛也不必偷鸡摸狗了，他要WINGS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裁判席位。
这个赛季的世锦赛，作为京张周期的第一场奥运之下的最高级别的大赛，应当成为有史以来最震撼人心的比赛。
张简方激动了起来，为自己的突发奇想。
ISU的人背后一凉，总觉得有什么危险在前方等着自己。
不对啊，最大的危险不就是作孽的张简方吗？
已经解决了啊！
肯定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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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场是Jr的男单，之前比过了短节目，成绩是辜阵第四，饶阳阳第五。
就目前的技术储备来瞧，这两人不太有可能夺冠。
霓虹来了俩小男单，据说都有三个四周跳的储备，常用的也有俩能上赛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