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师摇摇头。
丛澜:“怕收音不好吗?你可以捂着点儿。”
摄像师笑了。
丛澜:“那你先拿着,之后再吃也行。柠檬味儿的,超好吃!”
有的人喜欢这个饼干,有的人非常抗拒。
后者举例冼初然。
书包里鼓鼓囊囊,丛澜掏出来东西慢腾腾吃着,还有温水在旁边放着,她盘腿坐在地上,倒也不嫌硌得慌。
摄像师小声问:“能讲解一下比赛吗?”
丛澜第一反应:“啊?这不是招人恨吗?”
但随后她就很快乐地答应了:“好说好说。”
摄像师:“……”
跟着摄像师负责音频的人:“……”
姐们儿你就很厉害,这回去了台长高低不得给你发点儿奖金啊!
扛着摄像机的姐姐微笑。
丛澜:“好的,我们现在看到了,在场上的是来自澳大利亚的男单选手!他的跳跃……超低空不太行,起跳有点犹豫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估计不足周,存不存看发挥吧。”
她比划了一下,讲解不足周的情况,也就是存周的界定方式。
看着技术动作绿灯亮起,丛澜愣了一下:“哦,那可能是裁判觉得没啥大问题。”
这一卡顿,显得这句话就很有潜藏的意思了。
丛澜知道裁判组的德性,没多纠结,继续往下面看了。
“跳不太动,力气不足。不知道是不是伤病影响,左脚不太能用力。”她说。
摄像师没搭茬,丛澜一个人也说得起劲。
“美国这个选手跳跃存周老毛病了,一半一半吧,存了能站住。但跟日本的选手不太一样,他是硬站,后者能用膝盖泄力再站。”
丛澜指了指画面:“落冰姿势不对。”
“加拿大的小男单,今年是十七岁还是十八岁?他的三周半很漂亮的,就是有点抽。别的都行,滑行也很赏心悦目,他表演时候表情很丰富,适合一些轻快的曲子。去年我记得他有一套选自肖邦的《第二钢琴协奏曲》,演绎得太欢快了,跟个傻狍子似的。”
摄像师:“……”
妹妹你骂人了。
丛澜觉得傻狍子不是骂人,只是个形容词。
肖邦这钢琴曲不算轻快,它在众多曲子里的知名度偏低,讲述着爱情的离别,是藏在心底的爱意。
丛澜:“是滑嗨了就顾不上BGM的人,这点儿不好,得练。三周半最好找个老师再精进一下,稳固一下跳跃轴,不然以后就麻烦了。”
新组六练,丛澜低头倒腾自己的手机,还叮嘱摄像师不要拍到手机界面。
“侵犯隐私你小心哦!”她呲牙威胁。
但更像是在开玩笑。
摄像师笑着答应,镜头往下点了点。
丛澜随口一句:“乖哈!”
她手机里很多消息,加的人多,每到比赛就没个消停,什么时候打开聊天界面就都是一堆红点。
褚晓彤还从百忙之中给她发了信儿,说是在外面吃到了一个超级好吃的包子,拍了图给丛澜。
丛澜馋了。
褚晓彤在录美食节目,以前没吃过的好东西这次可以敞开了吃,饭量一下子就吓到了大家。
可能是其余明星顾忌到要上镜,在吃食上也都比较苛刻,显得她真的很突出。
运动员退役后缺少大量的训练,但胃口还是那样,就会有一阵子急速吹气球似的胖起来。
褚晓彤不至于如此,她有时间了就会锻炼的,一半是习惯了,一半是为了能吃更多好吃的。
包子之后是一溜的美食图片。
丛澜饿着肚子,吃着干巴巴的饼干面包和凉掉的鸡蛋,愤恨不已。
她举着手机递到了镜头跟前,谴责:“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们口里的温柔可亲褚晓彤!”
摄像师没料到她会这样,一愣,但职业素养让她并未避开突袭的丛澜,把对话框拍摄得清楚明白。
丛澜痛心疾首:“我在比赛,她在逍遥,我好可怜!”
·
孙娅然皱眉看着男单的比赛。
“这个选手他有一个特点,就是跳跃落冰之后他会扭一下。有时候是因为周数不足,有时候就是落冰姿势不对。原因还是很多样的,这次是周数的问题,已经可以判存周了。”她说。
话说出去还担心裁判组会不会继续眼瞎,结果就瞧见了被扣分的实时分数。
孙娅然长舒一口气。
方尖缘听着直播解说快笑死了。
她本来睡了一会儿,要起来看男单最后一组六练的,但为了醒神就早起了几分钟。
没想到会听到这个。
陶月杉的瞌睡也无了:“孙姐这得是工伤。”
解说这边说了十次存周,结果只有两次被真正判定,这次的裁判组真的是很叛逆。
而在抓错刃方面,他们则是能多宽松就多宽松。
唯一认真的,或许就是摔倒绝对扣分这一条了。
方尖缘:“让我想起来了去年这个时候。”
也不算这个时候,该是冬奥过后的那场世锦赛。
丛澜没参加,那是新规则之前的最后狂欢,参赛者差不多都得到了PB,是一场出SB、PB、WR最多的赛事。
也被称为集体大放水的世锦赛。
陶月杉:“看把解说逼成什么样了。”
被裁判现场打脸的解说不在少数,除了那些本就技术了解不过关从而瞎说的人以外,有些本就是教练、运动员过来的解说们,每当他们信誓旦旦的,大概率都会被裁判背刺。
刚说出丛澜这个跳跃能加满,那边就看见扣分了;
才提到选手滑速太慢编排衔接过少,那边就看见了高P;
总之就很悲惨,让人狂躁。
所以如同Noah这种解说时直接发疯的也不少。
毕竟,四个项目跟下来全程解说的,到了自由滑的时候谁还能保持一个稳定情绪的呢?
全靠忍罢了。
方尖缘:“滑速慢真的不好看,显得畏头畏尾的。”
陶月杉:“滑速快就能遮百丑,吹出去起码还有个优点。”
方尖缘期待:“国家队说了我能跟个一周的训练!”
她之前进了替补名单,又去做了加试,虽然没正式参加到四大洲比赛了,但是国家队的教练给了一个许可,道是之后有时间了可以来首钢,给她一个免费的七日训练。
七天练不出来什么难度跳跃,但能对她的所有训练做出调整。
陶月杉羡慕极了:“加油!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练!”
方尖缘:“哎!”
这个活动也是预备在2019年开启的,主要原因是比赛看发挥,有时候就会出现这种俱乐部、省队里的人拿到了好的名次,进入到大赛替补名单里的情况。
那么这样一来,对这些有资质的运动员,就该予以奖励。
也许其余人不像是方尖缘这样被硬件限制住了,没办法在花滑赛场走得太远,要不然张简方就让人收到国家队来了。
哪怕是如方尖缘这样的,也应当有一个新的机会。
随队训练就很合适,一方面队内有不少的助理教练可以带人,另一方面也能让学花滑的孩子们有新的目标。
俱乐部在休赛季会请世界级别的运动员、退役运动员来上大师课,也都是想激励大家。
孩子们想要的很单纯,一个随国家队训练的机会,就足以让他们付出更多的努力去争抢进步了。
良好的激励机制会产生极大的作用,相信大家会有新的进步。
京张周期的几年里,张简方根本不缺钱,连周边钱都不用填补进来,经费多到花不完,他想要国内的花滑环境变得更好再更好。
起得早饿得早,方尖缘妈妈送进来了两碗饺子。
陶月杉甜甜道谢。
门一关,屋子里的两人抱着大碗继续看电脑。
·
丛澜咋咋呼呼:“哎哎哎是我师弟!”
男单这次来的是三个人,沐修竹殷英千和卞玄,倒是跟GPF一样。
进入最后一组的是卞玄和沐修竹。
“小沐现在的跳跃挺稳定的,卞玄不太行,他还是有点不稳。”丛澜继续解说,“卞玄也不是基础的问题,他是发育过后力量过剩,自己的实力跟不上新的身体。”
丛澜把散落下来的头发往后捋了捋:“你们看过他之前两年的比赛吗?那会儿他很瘦小,现在体格子壮了许多,我很羡慕男单,他们发育关的风险比女单小很多,对,小的让人羡慕嫉妒。”
男单当然也有风险,万一从一米五六一下子长高了20厘米,那就完犊子了。
丛澜:“男单的身高基本上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吧,现在的世界前列运动员们。也有很高的,不过卷四周卷不过,成绩就上不去。”
她想了想:“但目前的趋势就是,谁四周得分多谁的赢面就很大,于是男单的个子就趋向一米六左右了,跟女单差不多。”
提到这里她还举了几个例子:“日本的啊,你看那谁,我突然想不起来名字了……哦对井上,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志腾俊夫,和十二月比赛里的木须隆明,都是一米六多一点,跟我差不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