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要过半个小时,也可能得等女单开始后临近丛澜比赛。
很快的,就一眨眼的工夫。
叶知:“呜呜呜好难捱啊!”
她歪着脑袋, 贴脸颊趴在了桌子上。
明白归明白, 也耐不住她这想看的心似箭啊!
室友:“……”
算了我也写不下去了。
期待的情感在焦急中愈发强烈, 天南海北,世界各地, 多得是如叶知这样的人。
女单4Lo, 赛事四周跳最难, 不知道能否在这个世锦赛中出现?
·
丁教练正盯着桑莹打封闭。
他有些无奈。
很多人都说没必要,桑莹的短节目表现一般, 已经无缘领奖台了,第九追到前三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她没有四周跳而其余人有这个难度跳跃的时候。
桑莹很冷静,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清醒:“但比赛就是比赛。”
世锦赛一年一次,她不知道这辈子能参加几次这样的赛事。
比赛就这么多,每一场过去,都是她运动生涯的流逝。
不论自由滑是追排名,还是只为了自己,她都想不留遗憾。
丁教练拗不过她,最终选择跟她站在一起。
队医叹着气,心疼又难受。
茱迪在那边抓着丛澜讲她4Lo放到节目里的衔接问题,语速又快,东北话夹杂着法语,偶尔还有英语,听得于谨一脑袋懵。
丛澜倒是能跟得上,两人聊天的速度令路人震惊。
随着女单比赛一个一个地进行着,很快就到了最后两组。
丛澜在后台蓄势待发,积极调整自己的状态。
沐修竹远远地在一边蹲着,不打扰这里的选手,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正在折返跑的师姐。
他不太想在观众席,打算一会儿充当后勤队员,跟着去前场周围看。
挡板外才是最佳观众席!
有特权当然要用!
一同参加比赛的其余女单,也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网上有人提出了一个已经被问过许多次的问题——
既然注定比不过丛澜,为什么大家还要这么辛苦?
因为热爱,因为不放弃,因为这就是竞技体育。
她们知道自己极有可能拿不到冠军、拿不到奖牌,在钦佩丛澜的同时,却也会朝着第一去努力。
褚晓彤在个人采访里被一对一问过,那时候她说,我明白自己与丛澜的差距,比其他人更甚,因为我们是一起训练的。我会因为跟她一起比赛而安心,也会自认第一就是丛澜的,可我还是会用自己最好的状态和技术实力,去拼最好的成绩,第一、第二、或者什么。
她觉得丛澜能拿第一,但是她自己也要努力争第一,这是一个矛盾的心理,但又不那么矛盾。
看着最后一组六练出场,震天的欢呼声中,两位解说沉默了一秒。
褚晓彤:“每个项目都有自己的超级明星。”
心态,一向是运动员的必修课。
·
有人喜欢《红磨坊》,有人说这剧情太有病了,男主自私自利真不要脸。
如果没有男主,女主就可以追寻自己的梦想,也许她没有所谓的真爱,但是她能达成自己来红磨坊的目标。
出名,有钱,成为她想要成为的演员,而不是连病都治不好、早早离世的可怜人。
爱算什么?有命重要?
至于男主,他或许根本不爱女主,只是爱那个他构思中的“女人”,所以他愤怒于女主的屈从,又在女主离世后感慨他这短暂的真爱。
写成诗篇,写成剧作,售卖、呼喊、演绎,让世人都知道他的这份真挚爱意。
这是另一种解读。
但故事本来就是被读者观看的,每个人的视角不同,得到的感想也就不一样。
乍一听闻丛澜要滑《红磨坊》,很多人以为,她要演这样的悲剧角色。
但被一些人提醒,丛澜哪怕在《罗朱》里,都不是那个被写出来的“朱丽叶”。
她是她自己。
所以第一次看到《红磨坊》,沉浸进去的观众们发觉,故事里步步紧逼的反派公爵是ISU,红磨坊的老板是ISU伥鬼,爱恨情长的男主是这块冰面,丛澜是女主,又不是那个女主。
她将整个故事拆解,融入了她的想法和认知,继而调整变化,形成了独属于她的《红磨坊》。
有人说,看到丛澜的自由滑,感觉在她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滑冰重要,她看冰面的眼神比她看任何人都要温柔缱绻。
还有人调侃,让丛澜演爱情挺困难的,除非对象是块30x60m的冰。
她专注地,将花滑视为她的至爱。
而这样一场被WINGS直接控制的比赛里,短暂地出现了肮脏无处可藏的景象,也宣告着场下斗争的胜利,那么,丛澜会如何表达她的心情呢?
《皓月》既然已成满月,《红磨坊》会怎样呢?
丛澜不是故事的女主,冰面也不是男主。
她是她,她也是他。
从一开始,《红磨坊》就是幻化出来的自我救赎。
·
孙娅然在现场的播音之外,熟练地念着属于丛澜的一长串成绩。
褚晓彤在一边听着,突然想起,自己比赛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人这么介绍自己?
想一想还挺快乐。
“我们都期待她的4Lo,不论男单还是女单,这个跳跃一直没在赛场跳出来。”孙娅然笑着说,声音里雀跃满满,“练习这个跳跃的人数不算多,能跳出来的就更是寥寥。希望她今天可以成功!”
场地里,丛澜已经站在了场中,等待着音乐的响起。
褚晓彤小心地调整了自己的话筒,检查了一下拾音器的情况。
这个动作算是多余,因为设备一直运行良好。
她只是,想要遮掩自己的紧张。
与场地里的丛澜不一样,场外的人远比即将开始比赛的正主要紧张得多。
可能恰是因为自己无法把控事件的走向,只能看着丛澜去做,无能为力的围观正是这份紧张的来源。
花滑赛场的最佳观看席是裁判所在,编舞师在编排的时候会把最好的效果展示在这个方位,从开始到结束,都会如此。
当然,场地这么大,大家也尽量扬长避短,把不太好的技术动作劣势之处争取在角度盲区藏一藏。
堂溪对这个技能已经驾轻就熟了。
丛澜突然仰头看向了右侧方。
那里有很多观众,但她看的好像不是观众。
场馆墙壁上的大屏幕滚动着世锦赛的全称,以及丛澜的节目信息,每次交替旋转,都有一道金色弧线闪过。
之后就会翻出来WINGS的动态标识。
丛澜看的是这个。
于谨问她,真的决定要上4Lo吗?你不上也可以的,我们能选择的余地很广阔。
靠短节目的满分,这次的世锦赛已经是锦上添花了,不需要再多一个世界纪录级别的4Lo。
但丛澜并非仅仅为了这个。
她就是很想,很想很想让光明正大的WINGS出场的这珍贵机会,见证一个自古以来都无人完成的跳跃落冰。
WINGS一路走来,太难了,而它的每一步都象征着整个中国冰协的努力,世锦赛可能不那么需要4Lo,但WINGS非常需要。
再者,丛澜每个赛季都会做新的长短曲,除了平昌那一年重启了节目以外,都是如此。
《红磨坊》估计不会再用于赛场,那么,这最后一场大型赛事,她梦想里的完成体就余这一次机会。
张简方需要更多的牌,WINGS需要再一次的纪录,前者帮助着丛澜抵达现今的高度,丛澜也要反过来帮助推动赛场的AI化进程。
如果4Lo的诞生与AI密不可分,那么不管之后ISU如何抉择,无人能够忘记监视着满分sp的94.45和重复记忆的4Lo出现的AI。
从各种方面来看,4Lo都被需要着。
于谨知道这一点,他只是心疼丛澜。
都说教练非常严格才有用,但那也仅是个人风格罢了,不同的执教者有不同的性格,严格与温柔都是因人而异的。
他尊重丛澜的选择,很少阻拦,是因为他清楚相比教练,丛澜逼自己更甚。
懂事的人,应该得到温暖。
·
音乐是三段式,尽量做了编曲来衔接,只是终究还是有着前后过渡的痕迹。
开端的进入,是高高的基调:4Lo。
小提琴的旋律太美妙了,与4Lo是最好的配合,甚至比原本的4Lz都要合适。
单脚起跳的4Lo没有点冰姿势的借力,就像是一个人挣扎着从困囿之地爬起,拼尽全力挣脱身下的荆棘麻烦。
高度是预定的目标,远度是奔跑的距离,向前方、向远方不论哪里都好,只要离开原本的那团烂泥。
为此,她可以撕开血肉长出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