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澜指挥他去清冰车里给自己找碎冰,自己则是去扒拉于谨包里的塑料袋。
“抓起跳很好,但整个倾向不好。”她说。
丛澜没去开教练组会议,她只是比沐修竹多了个脑子。
“强调了点冰跳踩刃,但放宽了起跳质量的扣分,这部分包括用刃模糊和用刃错误。”丛澜接了碎冰就套袋子,边跟沐修竹说着。
沐修竹灵光一闪:“F和Lz?”
丛澜:“孺子可教。”
一个踩刃,换了不知道多少的起跳犯规。
尤其是用刃模糊从-1到-3,改成了-1到-2,这一点的操作余地非常大,因为AI的出现是完全可以把用刃模糊这个规则取消掉的。
人眼看不出来,科技不行吗?
同时,用刃错误这一条,也从-3到-4,改成了-2到-4。
F和Lz最容易出错的就是起跳,并且,进入曲线里用刃正确,起跳瞬间错刃,是常见的事情。
大多数时候,瞬间错刃是会被放过,认成正确用刃,最差也是个用刃模糊。
能F和Lz双对的,不管是三周跳还是四周跳,人数都非常的少。
可以练出来这个正确技术的,绝对下了苦功夫。
每年说着要改刃改刃,多少人逐渐放弃,不就是因为它太难吗?
放过错刃一事,延续用刃模糊这个概念,对正确用刃的运动员来说,是一种侧面的优势削减。
沐修竹:“原来有人负三,现在GOE是负二了。”
丛澜看着他。
沐修竹:“我说得不对吗?”
丛澜提醒他:“满分是5,起步是5。”
沐修竹没反应过来。
丛澜叹气:“扣分的基础分是5,-3是要在5之上的,也就是最后结果5-3=2。”
沐修竹:“???”
草,我忘记了。
就像是终于落实在规则里的cheated takeoff,它-1不是说GOE从负分打起,而是这个跳跃的满分不能是5了,得从4分开始往下看,如果还有别的扣分就继续扣。
花滑的规则里加分要看情况,扣分则是实打实地裁剪单项GOE的最高分。
规则里明确的一点是,裁判打分期间要以利于运动员的选择为主,这也是同时写进AI里的。
WINGS牢牢地遵守这点,不论运动员国籍。
裁判可能会偏私,WINGS不会。
故而,将扣分放浅,AI层面确实会执行得比较到位。
但丛澜没有说的一点是,4Lo确实分数上来了,但4Lo、4F、4Lz不应当同分。
哪怕是4F和4Lz,后者是一个非常扭曲的跳跃,对右脚的磨损会稍高一些,它的起跳与弧线进入的方向相反,等于整个人是拧巴着起跳的,难度自然比前者高。
而且花滑这边大多都是男单错F,女单错Lz,研究表明这俩跳跃跟运动员的骨盆构造有关,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
ISU承认4Lo的难度,丛澜很高兴。
但它开始模糊这三个跳跃,让丛澜觉得“啊还是熟悉的你”。
真心承认4Lo的难度,怎么没有人来问她呢?
记者媒体们还会问问四周跳的种类区别细节在哪里,难度区分的依据是什么,你练出来的顺序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现在的赛场上跳跃种类的分布为什么会这样……
最有权限,也最方便找到运动员询问的ISU,反而从来没问过丛澜这些问题。
并不是,他们能够自丛澜的采访里得到依据。
因为技术的剖析是严谨的,身为制定规则的最高组织,ISU应当有严格的数据采集与分析,而非看了采访听了某些运动员的个人主观感受,从而制定新规则。
在以前,ISU给出不提高4Lo分值的理由,就是他们无法以运动员的主观感受,来不公正不严谨地判定跳跃难度。
现在他们倒是可以根据采访里的“感受”,做这事啦?
不然4Lo的BV调整怎么来的?
又怎么就认定三个四周跳的难度一样了?
悖论了。
按照于谨他们的分析,这一条的目的在于支持更多种类的四周跳出现,而不是真正认可跳跃难度的区别。
也挺主观的。
然而这样一理解的话,就正常了。
毕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很ISU。
新规则的倾向上,于谨觉得ISU真的拧巴。
第495章 生生不息
在承德训练挺好玩的, 这边本来说是十月份再开放,但因为想做测试,所以就分批安排项目过来了。
丛澜她们是第一批, 之后短道冰壶都会过来。
一开始,内场的冰面还没搞挡板, 所以入目所及全是冰, 超大!
滑冰时候的定位倒不麻烦, 因为外圈大道的冰层下面漆面有赛道, 内部这圈则是漆了标语什么的。
不过还是有点不太方便, 一摔就能摔出去好远。
丛澜翻了个身,躺在冰上:“我感觉自己是个球。”
不是圆的那种,是冰球他们推着的小黑盒子——那种扁扁的橡胶圆盘。
于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带着回响:“哎哎, 躺地上耍赖那个, 起来了起来了!”
所以后来挡板就位, 场地一下子缩小好少, 摔出去也不担心得跑好远了。
室内的空气流转做得挺好的,比首钢那边还强,后面的设备室看上去科幻感十足。
来这里的制冰师和一些工程师, 丛澜看到了老熟人, WINGS的科研人员也过来了几个, 早先在这里负责设计AI和科技设备的安装。
说到这里,WINGS确定会进入冬奥赛场了, 但这个名字据说上面不是很满意, 觉得还是要起个中文名。
张简方在操刀把WINGS的部分内容改成短道的赛场AI, 这没什么难度,只是那边的裁判可能不太欢迎。
他想了想, 也没必要什么都AI。
所以他预备直接拆WINGS的高速摄像机过去。
顺便派人去ISU的短道那边学规则,因为他接手后才发现这群教练连每年新规都搞不懂,一个赛季结束了都不知道自己人到底哪里犯规的。
张简方:???
这熟悉的感觉。
花滑这边新规出来三天就有翻译版本,一周内就原文+翻译凑齐开会,都形成惯例了。
再去瞅瞅短道他们,张简方恍如隔日,往事历历在目。
他没想到,大家的毛病犯得真就这么一致。
央视那边也在研究超高速摄像机,张简方过去看过,大概率会运用在大道上,并非没钱多造一套,而是它对场地的要求比较高,短道这边更激烈容易对场周造成冲击,不符合它的使用标准。
但花滑这里的人已经过去做交流了,摄像机非常重要,双方结合研究出来适配短道的也不是难题。
花滑和短道这里,如果真的出了配套系统,就得改个还不错的名字。
目前张简方比较喜欢的,WINGS改成青女,短道未曾落地的系统唤作乘黄。
都是神话故事里的存在,青女主掌冰雪,乘黄以速度称王。
·
从河北回来,丛澜又喜提二十一天隔离。
被捅了鼻子后她咳了半天,然后被防疫人员一脸谨慎地问最近发热了吗。
丛澜:“……我只是嗓子有点痒。”
说是刮扁桃体就好,但很多来检测的一线人员都是临时培训的,而且各地标准不同,所以大家的手法都有差异。
丛澜现在经常嗓子难受。
对方还是要求再量一次体温。
运动员的隔离跟普通人不太一样的一点是,他们会定点被拉走放风。
也就是全副武装拉去训练场地,照旧安排每日的正常练习。
练完了以后消毒,再离开,回到那个隔离的地方待着。
室内能做的锻炼不太多,但人只要想锻炼,就有各种办法。
这边连送的矿泉水都是大瓶,能被他们拿着锻炼用的那种。
沐修竹还在问:“你说我现在开个直播带大家一起锻炼,能不能行?”
丛澜:“隔离的人挺多,说不准可以。”
沐修竹想了想还是算了:“我怕他们骂我不务正业,我最近比较脆弱,不太想直面鲜血淋漓的人生。”
人一个月总有失落敏感的三十二天。
他看了看手机,又给师姐发消息:“你的生日礼物还在快递那里卡着。”
疫情期间管控格外严格,北京这边又是首都,时不时就各种大会啊情况啊,要是哪个区域被划入了隔离区,这里还有快递点,那就只能等了。
丛澜生日都过了,沐修竹给她买的生日礼物还没签收。
丛澜:“……你这么一说,我考斯滕好像也好几天没动了。”